第38章 抛砖块血色引玉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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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臣妾身为钟粹宫主位，对上不能孕育龙嗣，对下不能好好管束宫嫔，常自忧思难安。如今，在臣妾宫中，竟还有如此污秽之事发生。臣妾忝居嫔位，实感惭愧。”穆嫔抬头，脸上已然挂了晶莹的泪水。她用手绢擦了一擦脸颊，便重又深深拜伏下去，“臣妾有罪，不敢请皇后娘娘原谅，还请皇后娘娘治罪！”
兰常在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嘴唇都不自主地哆嗦了起来。方才在她咳嗽捂住嘴的时候，掌心的鲜血已经有一些沾染到了嘴唇和下巴上，衬得她原本明媚的容貌像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她本以为穆嫔给她递茶安慰她，还在她一时间说不出话的时候跪下，是想要帮她说两句。谁知道这两句一出，竟然是直接给她定了这个罪！
“穆嫔，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常在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那血迹直接被晕开显得有些狰狞。她刚还想再说什么，背后刚才一直不说话的千千倒是直接磕了个响头，开口抢白了她的话。
“小主，奴婢对不起您。可是奴婢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小主您身为皇上的宫嫔，是何等的荣耀！可您却一直要跟那个侍卫纠缠不休，还让奴婢防风让您和那个侍卫得以在宫中颠鸾倒凤，大行淫乱之事。奴婢虽然是您的奴婢，可更是皇上的奴婢，奴婢实在无法忍受您这样了！”千千重重对着兰常在磕了一个头，然后便向着宜修膝行了两步，“皇后娘娘，端妃娘娘，敬妃娘娘，宫规森严，我们小主犯下如此罪孽，玷污了皇家的清誉。奴婢跟着小主，自知也是罪孽深重。奴婢不求各位娘娘可以宽恕奴婢的罪恶，还请各位娘娘饶过奴婢的家人，奴婢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感恩各位娘娘的恩德！”
“你这个贱婢！你……”兰常在顿时失去了理智，双眼圆睁，额上青筋暴起，双手颤抖着伸到头顶，一把将发间的银簪拔下来，猛地朝千千刺过去。她满脸都是愤怒与怨恨，这一击于她已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就在这时，一旁的琴语姑姑眼疾手快地出手拦住了兰常在。她用力抓住兰常在的手臂，试图阻止她继续伤害千千。但兰常在却不肯罢休，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琴语姑姑的束缚。
然而，由于刚刚经历过小产，兰常在的身体极度虚弱，又怎能是琴语姑姑的对手？她一不小心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发髻也散乱了一半。
“小主，小主，您没事吧？”琴语姑姑连忙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兰常在，面上尽是不忍和愧疚的神色。而此时的兰常在，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她无法顺畅地呼吸。她只能无力地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皇后娘娘，不管怎样，如今到底真相未明。兰常在到底产后虚弱，若是伤了身子，就算证明她最后无辜，也是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皇后娘娘仁慈宽厚，不知可否让太医先诊治一下兰常在？”却是之前被兰常在抄书的魏答应开口为兰常在求了个情。“而且臣妾认为，虽有人证物证看似齐备，但兰常在若真是通奸，必得有奸夫才是。若是抓不到或者查不到这奸夫，仅仅凭这个丫头的话和这手串和书信，兰常在这罪到底有些莫须有的嫌疑。”
“皇上驾到！”殿外忽的响起了苏培盛的通报声。一身赭色常服的胤禛双手背在身后，抓着自己追了明黄色坠角的辫子尾，就这么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伸手一抬示意后宫的嫔妃们平身。
“皇上，您怎么来了。”宜修半低了头，“是臣妾无能，只是兹事体大，臣妾也不敢直接就下定论，怎么着也得给兰常在一个辩解的机会才是。”
胤禛的面色也有些不虞：“后宫无一日安宁，朕就算想安都难以安生。不过皇后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你现在有孕在身，一切以龙胎为先。六宫的事宜都可以交给端妃和敬妃去打理，不要让这些琐事耽误了你养胎。”
兰常在努力支起了自己的脑袋，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她泪水爬了满脸，有气无力地喊着：“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贴身婢女千千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将塞了麝香的手串放到了臣妾的床头，害的臣妾没了孩子。臣妾如此她犹觉不够，还污蔑臣妾与人通奸，臣妾真的没有啊！”
“皇上，臣妾当初发现此书信时，也与皇后娘娘说过此时不能只听这一面之词。从这书信上来看，这奸夫应为一位侍卫，且近期应该出了公干。因此事为宫闱秘事不宜外扬，所以臣妾特意让下人以内务府的名义去联系了领侍卫府，拿到了近期符合的人员名单，并一个个细细查过。结果，臣妾果真找到了这么一位，钟粹宫就在他平日巡逻的路线上，约二十日前前往京畿巡查，更与兰常在还是同乡。”端妃顿了顿，瞥了一眼额头上满是冷汗的兰常在，“现下人已经蒙了眼被绑起来扣下了，皇上可要召进来问话？”
兰常在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就要停了，只能默然地看着胤禛点头，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被几个人架进来重重摔在了地板上，他额头的血迹、青白的面庞和苍白的嘴唇，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受了很多苦。这个瞬间，她却有些庆幸这个男人被蒙住了眼睛，看不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也看不到自己对他的怀疑和期待。
只要他不承认，就还有机会，对的吧？兰常在在心里不住得告诉自己，只要这个人不承认，哪怕那串麝香香珠真的是他送的她都可以不去计较。
只可惜，那人摸索着磕了个头，出口的话让兰常在如坠冰窟：“奴才有罪，还请皇上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