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恨别离平地起惊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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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太后要把十阿哥带到身边抚养？”眉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对杏眼圆睁，眸子里尽是难以置信。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差一点跌坐在了地上。“苏公公，怎么会……这是真的吗？”
“是啊，苏公公，太后向来疼爱咱们小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一旁的采月焦急无比。眉庄自怀孕以来，心中便对这孩子寄予了不一般的期待。她心里清楚，不论这孩子是男是女，大概率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生骨肉了。
这样子的心头肉，如今却要将交给别人抚养……
“这......”苏培盛面露难色，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明白眉庄此刻的心情，但又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那日洗三宴，太后见到十阿哥时非常喜欢，想要抱养在膝下抚育。娘娘，这十阿哥若是能够得到太后的亲自教导，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这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可空气中似乎都多了许多星星，采月和采星的手臂上连忙加了一把子力气，才护住了眉庄。几缕青丝已经被奔腾的泪水沾湿，紧紧黏在了脸颊上，可眉庄也无暇顾及，所谓的什么体面和端庄哪里能够比得上她的孩子！
她下意识地握住拳头，手指深深地陷入掌心，泪水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苏公公说的是，本宫也知道太后心疼十阿哥。可是公公，十阿哥还那么小，哪里能离得开亲额娘呢？不知可否能让太后多宽限几天，待十阿哥满月，本宫亲自带他前去给太后请安可好？”
苏培盛一脸苦相：“娘娘，奴才也只是个传话的。这事儿是太后和皇上敲定了的事儿，奴才也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余地啊！”
“苏公公，本宫也知道这事儿让您为难了。虽然说按着祖宗规矩，皇子公主们该放在撷芳殿或者有身份更尊贵的嫔妃照顾，可往前数数，只要是亲额娘还在宫中的皇子公主，无一不是跟着自己的亲额娘的。公公您跟了皇上这么多年，怕是比咱们这些人更知道咱们皇上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黛玉叹了口气顿了顿，又接着说，“再说了，就这么让未满月的十阿哥离开自己的亲额娘，阿哥肯定是会不习惯，若是到时候哭闹扰了太后的清静，也是不好不是？”
说着，黛玉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示意紫鹃把它塞到苏培盛的手里：“公公，多谢您走这一趟。这大热天的您也不容易，这点子心意就当请您喝茶了。”
苏培盛下意识捏了捏荷包，轻得很，可见里面该是银票。他把荷包塞到了袖口里，皱起了眉头，知道黛玉这句话的潜台词无非是：“您在宫中多年，知道的自是比咱们多些。依您看，这件事儿还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其实就算不收这个荷包，他也是愿意给面前的这两位娘娘多说几句的。只不过……谁又会嫌口袋里的银子多呢？
苏培盛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奴才听说，太后之所以要收养十阿哥，是因为萨满法师曾给十阿哥卜过一卦，说十阿哥的八字极好，与太后相生。若能养在太后身边日日见着，太后的病情定能好转，也可以助太后延年益寿。”
“那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苏培盛斜看了殿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躬起的身子显得面上的表情格外谦卑：“两位小主，这皇上是个什么态度，奴才我也只是个奴才，断没有什么揣测圣心的能力，也不敢这么做呀！”
眉庄和黛玉对视一眼，具是眼中一亮，心中也是燃起了希望。
“公公说的是，是本宫急躁失了分寸，还望公公不要见怪。”眉庄微微点头，长长吁了一口浊气。按着苏培盛的意思，若是能说动皇上，那么此时大概就还有转机。
“还请公公多费心，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黛玉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抖动如同轻盈的蝶翼，“曲院风荷的小厨房最近新制了几道清心降火的菜肴和点心，都是用当下的时令瓜果所制。本宫也新做了一品紫苏桃子饮，开胃健脾还除湿，现在的天气用起来正当时。”
“奴才一定尽力而为。”苏培盛重新露出了笑脸，行了礼便退出了正殿。
“玉儿，此事便又要劳烦你了。”眉庄攥紧了黛玉的手，吹弹可破的皮肤上眼角微红，如同后湖上那一捧子刚冒出来的菡萏尖儿，带着湿淋淋的潮气，直让人不忍心触碰，生怕一不小心就糟蹋了去。
黛玉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眉庄的泪痕，又招呼采月去打了热水来伺候眉庄净面净手。她拨开眉庄脸上的发丝，从妆台那取了镂并蒂百合的嵌金象牙梳子，帮眉庄梳理散乱的头发。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姐妹入宫多年，也互相扶持了多年。妹妹几次三番遇险，若不是有姐姐一直信我护我，拨了自己的份例雪中送炭，还帮着妹妹安顿好家中的事务，妹妹哪有如今的模样？只怕早就寂寂无名死在这宫中了。”
黛玉这句说的倒是真话，原主可不就是满怀悲愤与屈辱死在那个冰冷的冬夜了吗？
那段时间的日子也确实难熬，饶是她心中挂怀着母亲，想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再活一次，都要差点冻毙在这冰天雪地里——是眉庄求了当初的敬嫔娘娘，在华妃掌权的时候用自己的一些份例换了不少炭火和其他的用品，分别送往了甄嬛的碎玉轩和她的延禧宫。不然，就她那娇弱的身板，可能是真的难熬过去那样的寒冬。
哪怕眉庄一直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是她身为姐妹本就该做的事情。可是她的好和用心，黛玉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
“姐姐放心，待皇上来了，十阿哥的事儿，妹妹必然竭尽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