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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琚尚未开口,他爹霍永登夺过话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他说话的份,我绝不同意!这哥儿来路不明,谁知道清不清白,何况他已经是张家人,哪还能再嫁进我家。”
霍永登眼珠子一瞪,凶神恶煞地指着凌息:“你赶紧回张家找张保顺去,他稀罕你稀罕得不得了,天天念叨他夫郎他夫郎的,别惦记我家大郎了,我们家断不会同意你进门。”
凌息身量高挑,骨架却很纤细,一路上风尘仆仆,发丝凌乱,白瓷般的肌肤在月光照映下仿若透明,他独自一人站在门口面对无数指责,谩骂,神情依然冷静无畏。
晚风吹动他的衣衫,袖子和衣摆不知何时被刮破,或许是在急匆匆赶下山时,无端为他平添几分破碎感,像山巅飘落的雪,像湖中揉碎的月。
“碰!”
猝不及防一声巨响,惊得盛气凌人的霍永登浑身一抖,条件反射抱住脑袋,以为房子要塌了。
木屑纷飞,茶杯翻倒在地,泼了一地水渍。
村长眼珠子差点瞪出眶,脖子紧缩,全身僵硬,不可置信看向身侧的霍琚。
他居然面不改色一巴掌拍碎了自家茶桌,茶桌可是自家女婿去年新做的,实打实的好木料,就这么轻飘飘一掌给拍碎了?
村长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看来霍大郎没白上战场啊,周身煞气逼人,愣是叫人不敢直视。
想来也是,到底上战场杀过人的兵,哪可能同十年前一样任人摆布。
“我们已经拜过天地。”霍琚眼也不眨地撒谎,要不是凌息是另一当事人,恐怕真信了。
“什么?不行,没拜高堂算不得数,算不得数。”赵秀娟惊得不顾霍琚那一掌的威力,娶个不清不白的哥儿回家简直败坏门风,她家荣儿还要考举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名声。
霍琚充耳不闻,对村长说:“村长,如今我有夫郎,可以照顾我腿脚不便,希望您能帮我主持一下分家。”
听霍琚再次提起分家,赵秀娟脸上一疼,刚才她以霍琚未成婚,无人照顾为由拒绝分家,这下全然堵了她的嘴,让她无法再拒绝。
赵秀娟恨得牙痒痒,霍琚长得人高马大,比霍常安更壮实,不晓得是多好用的壮劳力。
霍永登是个货郎,早些年在她的支持下跑生意,赚了些钱修起了青砖瓦房,整个邻水村可就他们家和村长家两户青砖瓦房,别提多少人羡慕了,可惜霍永登年岁渐高,不比年轻时候能跑,赚的钱自然少了许多,莺莺的嫁妆,荣儿的束脩,光靠霍永登和霍常安哪里够。
赵秀娟不方便继续劝说,手肘撞了撞霍永登,霍永登回魂儿般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儿子吓破了胆,怒从心中起,口不择言道:“分家,你要分家是吧?好啊,你离家十年家里没一样是你挣的,你也没拿回家半个子儿,家里没什么可分给你的,往后你每月拿五百文算作我和你娘的赡养费。”
霍大伯和村长齐齐皱起眉,这霍永登真是,哪有这样做爹的,难怪儿子跟他不亲,分家一毛不拔反而倒要钱,五百文也亏他开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