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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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保险换回来的钱,不做投资做什么?将来拿什么赔付?”亦山哥反问道,“我们把保险公司的业务模式叫作‘双轮驱动’,‘双轮’指的是保险业务和投资业务,二者不可偏废。”
“那有哪些保险公司适合做这种投资呢?”汪晨迎问道。
亦山哥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在黑板上画了3个圈,并往里面填字:“在我眼里,从投资能力的角度来看,主流的保险公司分为3类:第一类是在2013年之前保费收入排名前七八位的老牌保险公司,他们实力雄厚、发展平稳。第二类是近两年靠万能险、投连险冲上来的五六家公司,规模增长很快,是这个圈子里的新贵。最后一类就是那些占绝大多数的中小公司,受保费规模、经营理念和专业能力等方面的限制,投资规模都很小。”
“那我们就主要在前两类里面寻找了吧?”汪晨迎指着前面两个圈问道,“总共应该有十几家吧!”
亦山哥的回答是在后面两个圈上都画了叉:“刚才说的是投资能力,还有一个角度很重要:哪些公司能给金牛家园带去我们设想的附加值,也就是信用背书?我认为只能从前两类里面找。毕竟这些大公司存续时间都很长了,大多一贯稳健经营,在市场上的口碑也不错。第三类虽然上来得很猛,但是风格比较激进,也缺少声誉积累,恐怕达不到金牛家园的预期。”
“那就没剩几家了啊!”程霞算了算,“而且还得刨除安平,它们已经有了泸金所,不会考虑金牛家园的。”
“除非泸金所整体并购金牛家园。不过人家要是真看对眼了,和鑫城财富就没半毛钱关系了。所以咱们就来个按图索骥,从剩下这几家里面一个一个来吧!”亦山哥最后总结说。
我们首先把目光投向中国民寿——经过研究我们发现,它是市场上重大股权投资项目参与最多的保险公司。
亦山哥通过老同事的关系约到中国民寿另类投资平台民寿投控的股权投资部人士。不过,就在我们公司斜对面的中国人寿中心,我们被泼了一盆凉水:对方表示高度关注互联网金融公司最近出现的一系列问题及监管政策的变化,近期暂时没有在这一领域投资的计划。
亦山哥还不死心,谈了一通与金牛家园合作会给民寿带来哪些好处,但是对方的态度却毫不松动:好处虽多,风险更大。处在这样一个行业敏感时期,看不清楚宁可不做。再说,不用投资股权也可以和他们先开展业务合作嘛(那又没我们什么事了)!
首战失利,而且是被人家20分钟就打发出来,对大家的信心是个不小的打击。我们的思路是不是过于异想天开了呢?
亦山哥可不这么想,他才不会轻易放弃一件事,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们总结了一下与民寿投接洽的情况,从短期防范风险、长期战略布局的角度准备下一个会面。
这套方针在面对民保资本的时候还真的起了作用。在西单的民保大厦,对方几位参会人员顺着这个思路提了很多问题,甚至进一步询问了交易结构,临走还要求我们补充一些详细资料。
不过几天之后,从民保资本传来的还是否定的答案:一位投资经理通知我们项目被大领导毙掉了,理由是集团正在筹建“民保金服”,未来的互联网金融业务将由这家公司统筹开展,暂不考虑投资其他类似平台。也许新公司组建完成后还有合作机会,但是在我们4月中旬的大限到来之前是绝无可能了。
虽然还是没能成功,但是看到我们的思路得到对方的积极回应,大家重拾信心。亦山哥吸取了教训,打探一圈之后把下一个目标锁定为天平保险集团:天平内部只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天平电商,业务上与金牛家园并不冲突甚至可以互补,有很大的整合空间。
我们在广宁伯街的铁通大厦拜会了天平投资的团队。这帮家伙相当专业,围绕业务模式、盈利构成、财务测算、估值方法和交易结构提了一大堆问题。几个来回之后,天平投资表现出初步投资意向,并且开始和我们探讨交易结构。正在这时,一件震动资本市场的大事发生了。
3月15日,有媒体报道称,《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草案)》中删除了“设立战略性新兴产业板”的表述。上海证券交易所拟推出的战略新兴板曾经得到资本市场参与者的广泛关注,它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对战略新兴产业收入占比50%以上的企业降低上市要求,这类企业即使亏损也可以被接纳。但是这次文件的删改意味着这个板块在未来数年内将不会推出,这也堵住了一大批相关企业的上市之路。
对金牛家园来说,这件事的潜在影响非同小可。原本按照B轮融资方案的规划,这一轮的投资者有望在2~3年内实现退出。鉴于公司尚未实现一个完整财务年度盈利,登陆战略新兴板是可能性最大的退出途径之一。现在突然爆出这个板块夭折的消息,之前的预期就不得不重新修正了。
天平投资当然明白这一点,马上要求我们重新上报方案,并且趁机压低估值。我们向金牛家园反映情况,胡进把问题甩给财顾们。光头强的回复一点都不出人意料:方案可以调整,退出时间延后,投资者收益倍数和IRR重新测算,但是估值不能变。他还强调说,这个估值依旧在合理区间,并且仍然得到他们手里的其他潜在投资者认可。如果我们不能搞定,干脆就让他们接手算了!
“让你们接手?门都没有!”亦山哥罕见地发起脾气来,挂断电话,把手机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然后转向程霞,“这种投行业务我们完全可以胜任,绝不能让这帮兔崽子看咱们的笑话。咱俩两头做工作:你去劝劝胡进,看看能不能让他松口;我再跟天平磨一磨,摸一下他们的预期到底是多少。”
这几天亦山哥又感冒了。他一向身强体壮,从去年底到现在却病了两次。说实话,我和淑玲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挺心疼的,明摆着他是为了程霞才把这个活揽过来,又是他提出寻求保险公司合作的思路,现在北方总部上上下下都在看着我们,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他肩上。这根本不公平啊!
其实在发放年终奖金后,我一度担心他会离职:以他的才干,完全可以在金融街找到一家知名机构赚更多的钱。听说以前他在信托公司的时候,每年赚300多万元再正常不过了。而在鑫城财富这大半年时间下来,他也就拿了100万元而已(年终几万元的奖金对他而言简直是个笑话),又在阿玛尼和向小强那里受了不少排挤,套用他的话讲,没有必要非吊死在一棵树上啊!
有一天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心和盘托出,问他会不会抛弃我和淑玲另谋高就,他很认真地对我说:“晓波,别看换过三次工作,其实我最不喜欢折腾。在哪个地方生存下去都不容易,你都要十二分地努力去适应和融入那个环境。一次一次地从头来过对生命是一种浪费,看着锅里的还不如吃好自己碗里的。”
“咱们北方总部能在金融街活下来很不容易,去年刚开张就实现盈利已经是奇迹。严格讲咱们都是私募新兵,先在这里学学业务、积累点资源也没坏处,以后一定用得上的。再说我是投奔老杜来的,总得做出点成绩吧,要不也对不住他嘛!只要有他在,不管深圳总部那帮鸟人搞成什么样,咱们北方总部都不怕!”
“还有啊,你也别太在乎眼前的利益得失,现在你我赚的这点钱根本改变不了生存状态。这么说吧,在金融街上,别看很多人张口就谈几个亿的生意,每年赚不到100万美元的都是金融民工!但是谁说没有那么多钱咱们的生活就过不好了?科幻作家韩松有句话说得好:‘过分压缩的宇宙中缺少梦想。’现在这个社会已经被压缩变形,大家天天想的都是成功和金钱,缺少的是梦想和快乐啊!”
也许,我们90后缺少的就是70后那份踏实和坚持;也许,只是我没有亦山哥的那种情怀和境界吧!但不论怎样,当时我都被他的一席话深深地打动了,并且下定决心要跟着他在鑫城财富施展拳脚,大干一场!
05
就在与天平投资相持不下的时候,小何的生日到了。我问她想怎么庆祝,她说想和父母一起过,提议4天后我过生日时再两个人一起庆祝。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3月20日是个星期日,从下午开始小何就不回微信、不接电话了。陪父母也不至于对我不理不睬吧?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会另有隐情吧?我越想越心急,可是越心急偏偏越联系不上她。那天我足足拨了30遍她的电话号码,仍然听不到她的声音。
我逼着自己看了一下午美剧来分散注意力,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每一个微信声、短信声和电话声都会让我兴奋地查看,然后又失望地放下。那种焦急的等待只有热恋中的人才能懂吧!
眼看天黑下来,我根本没有心思吃饭,脑筋一转,拨通了一个号码,听筒中又传来经典而冗长的《致爱丽丝》(我发誓它已经变成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一首世界名曲)。当我快要绝望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竟然接通了,一个熟悉的女声用熟悉的语气问道:“杨经理,你在芳笑的生日给我打电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我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楠楠,打扰你了!我找了她一下午,可是一直联系不上,你方便帮我找找她吗?”
“哎呀,什么时候你对我这么客气了?”马楠楠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
我想起在深圳那一夜分别前我对她的粗鲁,不由脸上一热。“对不起,确实很不好意思。但是好几个小时和她失联我很着急,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你们是好闺密,能不能帮我……”
“帮你找她?凭什么啊!”她趾高气扬地说。
“嗯……说实话,这也不是第一次跟她失联了,肯定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必须得找到她!如果你不帮忙,我就去她家楼下等着!”说着,我已经下定决心。
电话那端的声音却犹豫起来:“你确定今天非要找到她不可吗?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怎么会后悔呢,我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见到她!”我坚定地说。
“等我消息!”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直直地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等待的每一分钟似乎都有一个小时那么长。终于,屏幕上又出现“马楠楠”三个字,我飞快接通电话,她冷冷地问道:“你在哪?”
“我在家。”
“我哪知道你家在哪!你请我去过吗?”
“哦,我在三里河,就是……”
“一个小时之后在金宝街的金宝汇见!”
“啊?她在那里是吗?”
“到时见!”
马楠楠半句都不肯解释,说完就挂断电话。我来不及收拾,抓起大衣就飞奔出门。
周日晚餐时间北京的交通一般是瘫痪状态,大大小小的马路都成了停车场。别无选择,最快的方式就是坐地铁。从三里河到金宝街不算太远,也绝对不能说近。等我气喘吁吁地从东单地铁站跑到金宝汇楼下找到马楠楠时,距离刚才挂断电话已经快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现在知道着急了?”她看着我,既想责备又似乎有些不忍,“快上去吧,5层的大董烤鸭,都这么晚了不知道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