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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孟刚又抱拳向到场的豹党群豪作了个罗圈揖,说道:“诸位英雄,我叫胡孟刚,丢镖的就是我。我今天特来赔不是求镖。诸位都是给朋友帮忙来的,请众位费心给圆说圆说。今天的约会,别看袁老英雄说是要试招,我可不敢,我们俞镖头更不敢。袁老英雄是师兄,是老前辈,我们今天实在是借这一机会,撒帖子,邀朋友,专诚给劫镖的武林朋友拜山赔情来的。别看这里不是山,跟拜山一样。诸位,我胡孟刚有礼了!”这招儿是软的,是昨夜预定的,由姜羽冲授辞,教胡孟刚当场说出,好让在场群豪听听是非曲折。胡孟刚是直脖老虎,经他枝枝节节一说,忿火中烧,话中未免带刺。
飞豹子把虎目一翻,发出诧异之声道:“这话满拧了。俞镖头、胡镖头,你们二位不要把事看错。今天这一次会面,到底怎么个讲究?难道武庄主和诸位没讲明白么?……喂!我说武庄主,这两位说的话怎么全不对碴了!劫镖找镖是一档事,今天践约求教又是一档事,二位不要搅在一起,若是这么讲,越扯越远,越掰不开了。”
飞豹子把烟杆一提,比划着说:“胡镖头,你我素不相识,一点不假。今天我竭诚而来,专找俞镖头献拙求教。若照你这么看法,你我简直过不着话了。”又一转脸对俞剑平说:“俞镖头,我老实讲,我和阁下是天南海北,你不要冒认了人。我袁某一生沦落,当倒楣时,一个朋友也没有;今天我还没有转运,怎的就有人来攀亲近、套交情,认起同门师兄弟来了?请问我是哪一门的?我的师父又是谁?哪年哪月出师的?这不是太可笑了?”
飞豹子纵声大笑了几声,把烟叶装在铁烟袋铜锅里,打镰点火,小作喷吐,更横目一寻。武胜文正与胖、瘦二老,和镖行这边的智囊姜羽冲、夜游神苏建明、汉阳郝颖先等抵面开谈。他们高一声,低一声,忽又笑了,忽又绷起面孔,料到也正在争执。飞豹子遂对那美青年说:“喂,贤弟(他不肯明叫出姓名来),那天订约,不是也有你么?你看,这二位一个劲地冲我叙旧讲情,我又脸皮薄,受不了,好象他二位就忘了今天一会的本意。时候不早了,贤弟快替我钉一句,还是那话,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早等不及了,若再讲闲篇,磨时候,我对不起,我要溜!”
面色一正,咄咄逼人,飞豹子是翻了脸才好较量。他到底是饱经世故的老武林,说出口的话可往桌面摆。他只否认与俞剑平同门,并不否认劫镖,也不率直担承。他说:“照约行事,专心求教。只要镖行肯照办,彼此一试身手,那二十万镖银,我自然想法双手奉上。”后催那美青年,替自己向镖行即刻索斗。那美青年立刻说:“俞镖头、胡镖头,敝友的本意坚不可移,没有二句话可说。就请招呼朋友们一声,可该预备了。请看那边,就在那边试招,好么?……武庄主,你请过来。”
武胜文、胖瘦二老和智囊姜羽冲、夜游神苏建明、汉阳郝颖先等都装出笑脸,各替自己的朋友帮忙。草野群豪自然力促镖行照约献技,一决胜负。只一过招,不论谁胜谁败,飞豹子一定“帮忙”把镖寻回。武胜文说:“镖虽不是飞豹子剪的,可是他有法子代讨。”这自然是假话拿来当真话说,镖客这边就揭开假面,直说本根。
夜游神苏建明年辈最长,和武胜文又有一面之缘,此刻绰须说道:“武庄主,你我当年也会过面,彼此都是朋友。咱们今天到场,是给他们两家了事的,决不愿激事。你阁下既然出头,他两家的事,想必你也深知。他二位年轻时本是同学,大概有点小意见。可是他们少时气盛,如今已有三十多年了,全老了!老朋友、老同学于今健在的还有几人?象我们这大年纪,还有几年活头?真是亲近还来不及,何必再找旧账?找旧账又有什么意思?我们不晓得武庄主是怎么个看法?我们一起初真不晓得他二位是旧日同门;我们只想为了江湖上的义气、镖店的行规,朋友失了镖,我们应当帮忙拜山情讨,讨出来更好,讨不出来就当场比拳,也算不了什么,这都是道理的常情。所以前日经武庄主一提见面比武,我们都说这也不错。只是今天可不行了,我们昨天才晓得他二位是旧同学,不管他们当年情感如何,我们做朋友的断没有眼看着他们二位同门阋墙之理。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二位化解化解。如要不然,一旦传出去,我们做朋友的岂不是不能了事,反倒激事了?你说对不对,武庄主?”
智囊姜羽冲又接着说:“武庄主,我们再说句私话。他们二位的武功到今日已经登峰造极。他二位若一动手过招,必分胜败。他二位如今都是成了名的人,手下都有徒子徒孙,真个谁栽了,也都受不住,只许两和,不许分上下的。只一分上下,请往后想吧,挤来挤去,必落到两败俱伤,还怕不完。他二位谁肯甘心认输呢?谁有朋友帮忙,谁不再找二次场呢?我再说句私话,这里面关连着二十万官帑,官面焉肯放过?钱不是少数,还关连着地乡官的考成。光棍斗力不斗势,斗民不斗官,这话我不便说。我只冲武庄主讲,武庄主不要错想。飞豹子是关里人,可是在辽东成名创业的,他现在辽东落户了,我们都已访明。这件事闹大了,凭飞豹子的武功,决不怕激出事来;就激出岔错,他甩袖子一走,一到寒边围,就是他的天下,他自然有恃无恐。可是你我都是江南人,有身家的呀!我们为朋友,两肋插刀,死都不怕,还怕连累不成?只是得分什么事,明明可以善了,明明可以杯酒解嫌,我们乐得给朋友讲和。现在敝友俞镖头仍以当年旧情为重,情愿给师兄摆宴赔礼。他偌大年纪,功成名立的人,肯如此屈己从人,我想诸位很可以劝劝令友,顺坡而下;面子也圆了,事情也完了,当着江南这些武林,何等光耀?若一定抵面较技,胜者为荣,败者为辱,又是一番结果了。我们为朋友,决不愿把事激大。”说罢,听武胜文回答。
武胜文果然一动,无奈他欠过飞豹子的情,他没法子怕连累。就答道:“二位说到这里,我们索性开诚布公讲吧。这事不很简单,敝友自有敝友的意思。我武某如怕连累,也就不出头了。敝友要和俞镖头一较绝技,存此心已有二三十年,恐怕不是空话解得开的。俞镖头真肯当众磕头么?”说时眼望胖瘦二老,二老是飞豹子的死党,大笑道:“俞镖头肯磕头,飞豹子还不敢受头呢!飞豹子渴欲求教,存心三十年,奔波二千里,来到这里;诸位,你教他只凭一杯酒、两句话,就夹着尾巴跑回家么?倘真个如此,敝友也有约法三章。”
姜、苏二人忙道:“令友有什么意思?只管明说。”胖瘦二老王文奎、魏松申道:“说出来,二位别挑眼。敝友的意思是:第一求俞镖头不再走镖,把镖旗送给敝友。第二是求俞镖头不再授徒,从此退出武林,不要再拿太极门三绝技的威名震吓我们绿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