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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骥眼中流下泪来,他伸手点了师父胸口几处穴道,止住他内伤。然后一手握着师父掌心,一股内力传入,要助师父恢复。
他要助师父的伤稍好后自己与绊儿马上就走,永辞江湖,做个愚夫愚妇,了此一生。他本已给师父留下一大堆麻烦了,也知道自己这一走,终南一派肯定更多麻烦,所以心中更是抱愧。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剑下的威力有多大——师父的内伤可不轻,而他自己连战之下内力也颇受损,所以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他还不能收手。
尘悠子道:“快走!”
张晓骥摇摇头,师父是这尘世他唯一的牵挂,然后就见师父眼中现出绝望,可他叫不出声。张晓骥全心疗伤,毫无防备,没想到他师叔全榜德的内力已稍有修复,只是还不能出手而已。不知怎么,全榜德望着这对师徒月光下相濡以沫的情景,就象看到张晓骥刚才情侣相依时那么不由得心中充满恨意。他不惜使出终南派的“自损大法”,提前聚起内力,跃起一击。这一掌重重击在张晓骥后背,力道顺张晓骥身上传出传到尘悠子身上,尘悠子口中就吐出一口血。张晓骥只觉内腑巨痛,还不知是谁暗袭自己,只觉那内力好象是终南门径。他不能再让那来力传到师傅身上,好在同是终南派门人,张晓骥一咬牙,竟凭一念之力让那股来劲在自己内腑中消化掉。
但这一掌太重,张晓骥张口狂喷出一口血——他只在喷出这口血前做了一件事,就是扭过头,这一口血全喷在了全榜德脸上了。全榜德一惊,张晓骥一见是他,心中不由对他恨之无名,一指击出,点上他气海,全榜德只觉一身真气丝丝而泄,软倒在地。
※※※
张晓骥这时也无力倒地,一庭之中,一时尽是不能动之人。张晓骥笑向卢绊儿道:“绊儿、我不行了,好在他们一时还不能动,你扶上我,咱们快走。”
卢绊走过来,伸手扶起张晓骥。她的手搭在张晓骥肩膀的时候,张晓骥感到了恨不得时光就此停住的幸福——幸福是什么?张晓骥以前没想过,很多人可能一生都不知道,但他现在却想到:所谓幸福、其实就是希望到此可止、一生静好的心境啊!有这一扶,张晓骥就觉得,只要和绊儿在一起,哪怕受再重的伤,遭再大的罪,也值了。
卢绊儿扶起张晓骥,她的身子却在哆嗦。张晓骥惊道:“绊儿,怎么了?”
卢绊儿叹口气,摇摇头,勉力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忽道:“小扣,对不起。”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滴下,她知张晓骥已拚尽全力,而且已赢得了一线之机,他们与幸福相距不远,出了这个门,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但是——
她身子晃了两晃,终于无力,张晓骥本就是靠在她身上,两人同时软倒。卢绊儿苦笑道:“晓骥,我也走不动了。”
她无奈地看着张晓骥:“我逃出雀屏山庄时,也受到七长老派出的人的追杀,我也,受了伤。”
自她来,身边就一直变乱连连,张晓骥也没注意到绊儿的手一直是冷的。这时他颤抖着手把绊儿的衣领褪至肩头,就见她雪色的肩上已印了一个乌黑的梅花。
张晓骥颤声道:“梅烙。”
卢绊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