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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却是一柄琵琶的加入。
紧接着,不只一柄琵琶,却又有一柄,加入了进来。直到最后,竟有三把琵琶,合声入箜篌。
李浅墨回头一望,只见贺昆仑盘坐于地,善本俏立梅树之下,还有亭上那人的影子,三人怀中,分明都多出了一把琵琶,竟齐齐加入了幻少师那若欢乐,若缅怀的琴声之中。
珀奴却在一旁已经听呆,双手支着下巴,竟再没注意李浅墨,而是呆呆地看着幻少师。
李浅墨看她脸上神色,忍不住心中一动。恰在这时,却听魏王在不远处冲自己笑道:“宴席已开,砚兄弟,即请入席如何?”
刚收到了李泰如此贴心的一份礼物,李浅墨自是不能不从。
虽然他舍不得从那琴声中走开,也只能抛下那琴声,带着略嫌僵硬的笑,冲魏王那边主席上走去。
那边宴席却设得有趣,出奇地大。
想来今日这百王孙之会,因为客人来处各各不同,风俗习惯各异,魏王李泰就选了这么个最随意的方式,用百余张小案,绕着诸王子送的礼物,围成了一个椭圆的圈。案子低矮,案后各设锦茵,诸王子也就席地而坐。
李浅墨却是要与李泰同座。
他方含笑入席,就见李泰站起来要举杯祝酒。
李泰不比承乾,他因雅好文学极受圣上宠幸,当此场面,开口说话也就说得十分典雅都丽。只听他道:“九宫阖闾,万国衣冠;值此盛世,泰且建言……”犹未说完,他忽然一顿。
只见他似看到了什么。李浅墨好奇之下,顺他目光望去,却见筵席所围着的礼物中间,却有个小孩子的背影杂在里面。他抱头向膝,蜷得跟个物品也似,坐在那小山般的礼物中间。
那小孩儿的背影颇为有趣,李泰一见之下,不由一愕,含笑道:“这却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儿。”
只见四周诸王子茫然互视,却是无人相认。
李浅墨开始也只道那孩子是哪家带来的小僮,原来却不是。李泰微微皱了皱眉,复转为微笑,冲那孩子道:“你是哪家的……”
他话没有说完,复又顿住。
却是为那孩子一下站起,转过身来。让人吃惊的是他手短脚短,竟不是个孩子,而是个侏儒。
这侏儒长得颇为喜兴,五六岁小孩儿似的五短身材,却有着一张成人的脸。可他哪怕是成人的脸,看着却虎头虎脑的,颇为可爱。
可这也只是乍一眼可爱,细看下去,为他那浑身不相称的身材相貌,却又让人暗暗生出点可怖之感。等你再看一眼时,却会为他那八字的眉,小小的口,虎头虎脑的样子,与上嘴唇下露出的两颗大板牙的滑稽之态要逗得失笑起来。
李泰一时也摸不清头脑,不由脱口向那侏儒问道:“你却是谁?如何在这里?你家主人呢?”
那侏儒忽抬起他的小手,指了指耳朵。
只见他的手白白胖胖,一双小手,手掌厚实实的,几个手指又短,像从手掌中生出的芽。
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像是在说,他不能听,也不能说。
李泰一时尴尬,不由笑道:“这可难了。”
一侧首,他正要唤瞿长史,叫他把这侏儒弄出去。却见那侏儒伸手一撕,却把身上那件锦缎小马甲一把撕开。眼见得纽绊飞了出去,他的胸口,却露出一块牌子来。
只见那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了四个大字:
我是礼物!
四周只听得哄然一笑。
李泰不由也自失笑,想必是哪个王子促狭,弄了这么个活宝在这里,好专逗众人发笑的。不由就势含笑问道:“你是礼物?那你会什么?凭什么可以充作一个礼物。”
那小侏儒一时却变得双目炯炯,好像说到了让他兴奋的事物一般。只见他伸手一翻,那牌子掉过个儿来,牌子后面原来还有字,却只一个字:
火!
也没见他怎么作态,更无需挤眉弄眼,这小矮子一举一动自有一股滑稽,逗得众人忍不住又是一声哄笑。
李泰忍着笑,问道:“火?你可是说你会玩火?那正是时候,快演出来给我们看看。”
结果这次,那小矮人一脸呆呆的,满眼疑问地望着李泰,仿佛没听懂一般。他一时急起来,又伸出他那小胖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指指自己的嘴,一时只见他手忙脚乱,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李泰也闹不清他是本就耳聋,还是听不懂汉语,重又笑问道:“我问你那个火要怎么玩。”
那胡人小矮子似犹未听懂般,张张惶惶地探头四顾,好像在求诸王子相助。众人爱看他的滑稽之态,一时,竟各操母语,夹杂成一片,不约而同地捉弄他。把他捉弄得苦恼已极,快捉弄够时,众人忽发出一声惊叫,接着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小矮子还只管眼看着诸王子,一手指着牌子,一脸迷茫,却有一点火苗,从那牌子上的“火”字上燃起,一转眼,就烧得青苗直闪。
他还不知道,那火都要烧坏他胸口的衣服了,他还未发觉,只管到处一脸迷惑地又是比又是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