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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里,侧面的线条细细的一道,好像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又或者他本来就属于夜色,寂寞得让人心疼。

她凑过去,放大了笑脸:“我们家有个邻居,姓康,新添了个儿子,家里人都挺高兴,四处让人帮忙取名。不是说女孩儿取名看《诗经》,男孩儿取名看《楚辞》吗?我和我堂姐还翻了好几天的《楚辞》,结果昨天听说孩子已经取好名字了,家里人都特别满意。四个字的,既有日本风味,又特别韩范儿。你猜叫什么?”

盛景初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自己猜,随口问她:“叫什么?”

“康萨米大!”

说完,程了一阵大笑,笑完低声嘀咕着:“不知道这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恨他爸妈。”

盛景初也笑了,他站起来问她:“走吗?”

程了锁了门。这里离甜水巷不到三里路,两人沿着安静的小路往前走,槐树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风里满是樟树的味道,闻起来不算舒服,有一种介于香和刺鼻之间的味道。

程了伸手指了指道旁的院墙:“我初中就是在这所学校念的。”

回忆起初中的时光,她的语气里带了点儿怀念。

“我们学校有两个教导主任,一个头顶没头发,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光明顶’,还有一个一口大黑牙,我们就干脆叫他‘黑木牙’。”

操场上早已经没有人声,教学楼里还有灯光,不知道是不是初三的学生在备考。

“光明顶主抓教学,黑木牙专抓纪律,管得特别严,女孩子的头发要么剪短,要么扎起来,绝对不能散着。可是总有半长不短的时候吧,扎起来呢,短得像喜鹊尾巴,不扎起来呢,又有点儿扎脖子。”

程了比画了一个长度,见盛景初没有说话,有点儿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儿无聊?”

盛景初摇头:“我只上过幼儿园。”

而且其实也不过就几天,他六岁的时候就跟解寒洲学棋,围棋道场有文化课老师,他一直跟着文化课老师学习,上半天课,下半天棋。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儿怅然:“原来校园生活是这样的。”

程了于是继续讲下去:“我那时候想留长头发,刚刚够扎起来的长度,老觉得扎起来丑,散着吧,每次被黑木牙抓到都要挨一顿训。有一天黑木牙又一次抓到了我,勒令我赶紧把头发处理好,不然就找家长。小孩子嘛,都叛逆,他越让我扎起来,我越不想扎,也不打算剪。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看到黑木牙在门口巡视,一横心,就想翻墙进学校。”

盛景初粗粗估计了一下院墙的高度,总有两米。他有些怀疑:“你能翻上去?”

“小瞧我。”程了咧咧嘴,黑夜里露出了一排小白牙,“唉,可惜上倒是上去了,可是没下来啊。那天是周一,有国旗下演讲,我就趴在墙上,供全校师生瞻仰了个遍。”

这件事引为程了平生之耻,从来没和人讲过,也许是今晚丢的脸够多了,她反倒不介意了。

“最后是徐迟把我接下去的。”

徐迟比她高两届,她上初一的时候,徐迟已经上初三了。

因为徐爷爷的话,程了和徐迟没少被甜水巷的小孩儿笑话,两人一见面就掐得厉害。

十三岁的程了觉得太丢脸了,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她越憋着不想哭,越忍不住哭,最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还记得徐迟那天的样子。学校规定周一要穿制服。制服你知道吗?黑色的,前襟上有一排金色的扣子,有点儿像韩式的校服。别看现在徐迟一副精英男的样子,念书的时候是个十足的问题少年,衣扣也没扣,敞着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衫。他递过手来,脸上是小痞子一样的笑。

“我故意避开了他的手,跳下来的时候砸到了他身上。他叫得简直惊天动地……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把我推到一边呢,没想到他坐起来,很紧张地问我‘你摔到了没’。”

你摔到了没?

正是这一句话,引出了程了的十年相思。

程了念书的初中离解寒洲围棋道场,也只一条马路相隔,当年学棋累的时候,盛景初也曾经透过窗户看操场上奔跑的少男少女。

隔得太远,他根本看不清楚面目,也许当年的程了就在其间。

十五岁那年,也曾有人让他插班进附近的学校,但是领导强烈反对,最终不了了之。

如果当年的他去了程了的学校就读,十年前的那个周一,他会不会是朝程了递出手的人?

盛景初想,他终究与一段岁月擦肩而过了。

那段岁月里有笑声,有泪水,有一张张扬的小脸,梳着半长不短、让她烦恼的头发,穿着蓝色的运动服,背着硕大的书包。

她也曾沿着这条小路往家走,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歌曲,一脚踢飞一颗小石子,眼巴巴地瞅着路边摊卖的油炸鸡柳,狠狠心从衣兜里摸出两枚硬币,然后边走边吃。

也许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没吃完,怕奶奶说嘴,用最快的速度塞进嘴里。

他会远远地跟着,在某个岔路口转身离开,他那时忙着下棋也忙着读书,关心期中考试的名次,有当班长的野心。

也许这样的他被牵扯了太多的精力,十六岁的时候获不了天元围棋赛的冠军。

他没有令人惊艳的围棋成绩,但念了高中,上了大学。

围棋或许最终只能成为他的一个爱好。

他会早早地认识程了,陪她一起上学放学,陪她度过每一个重要的节日,陪她看细水长流,看日落日升。

盛景初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天,农历十三,天边挂着一轮月亮,离满月就差了一道细细的腰身。

程了也跟着瞅了瞅,指指月亮旁边的星星:“那是什么星?启明星吗?”说完,她也觉得自己没常识,启明星大概不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启明星是最亮的星,一般在太阳落山后的三个小时或者太阳升起后的三个小时出现。”他想了想,“你问了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启明星其实就是金星。但有可能出现金星合月、木星合月的现象,所以这颗星不是木星,就是金星。”

不管金星还是木星,隔着这么远,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儿。

程了头看了一会儿,大脑一时供血不足,头有些晕,她伸手敲了敲脖子。

“唉,仰着脖子好难受。大概因为康德说过,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让人惊奇和敬畏。”

程了嘟嘟嘴巴,刘海儿被吹起来:“这个笑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说着不好笑,她还是笑了,笑完自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爱笑了?”

沿着小道一直走,终于到了甜水巷的巷子口。

“程了。”他忽然问她,“你在家里有小名吗?”

“为什么问这个?”程了接着说起来,“家里人都习惯连名带姓叫我,我爸爸更是逮着什么叫什么,反正就我俩的时候,我也知道他没叫别人。倒是我奶奶管我叫了了。”

他念了一遍“了了”,字音咬得很重。

“是了了,”程了纠正他,“两个上声相连的时候会发生音变,第二个上声字轻而短。”

她是北方人,家乡话已经近似于普通话,后来又学了新闻专业,本着向这个方向发展的信念,还特意去考过普通话资格证书。

他又跟着念了一遍,看着她:“是这样吗?”

月光下,他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程了只能看清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初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以后每次和他对视时,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虽然他的眼神总是冷静而克制的,甚至偶尔会让她有种严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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