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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晴天,阳光正好。
庆云堂矿物颜料工作室内,一块块颜色鲜亮的矿石摆放在工作台上,研磨矿石的器皿也被人按大小的顺序排放好,专用来分解颜料石块的石缸边,一个五官精致的女孩将头发随意扎起,穿着深色的围裙,拿着一把铁榔头在敲打。珍贵的大块矿石在她细敲之下,一块角料掉落在石缸中。
苏靛蓝正准备将石块拾出,研磨成粉,工作室虚掩的门突然被人撞开,邻居梅婶跌了进来。
“靛蓝,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啦?梅婶,您慢慢说。”
“呔,还有心思慢慢说呢,这天都要被捅破一窟窿了,你快跟我走吧!”
苏靛蓝来不及洗手,就被梅婶拽了出去。梅婶气得一直念念叨叨:“真不知道你们父女俩这一筋儿是怎么来的,老的这几十年没什么长进,一直固守正业,搞什么矿物颜料的传承研究。小的也没出息,好不容易考个名牌大学回来,好端端的老师不当,非要成天拿个铁榔头敲敲打打。”
“梅婶!”
梅婶一看苏靛蓝身上的脏衣服,顿时更来气:“你看看自己,水灵灵的一姑娘,整得跟煤炭矿工似的!这回可好了,老苏也要把自己送进牢里去了!”
苏靛蓝摸了摸耳朵,这话都要听出茧来了。
苏靛蓝突然问:“什么?我爸怎么了!”
梅婶拦了一辆车,将苏靛蓝往车里一塞:“臭丫头,你爸刚在省博看展览,把文物给毁了!”
苏靛蓝脑袋嗡地一声,顿时四晕八转!苏靛蓝到省博物馆时,看见警戒线已经围起,几个保安围在一旁讲闲话。
“真是倒霉,今天才国宝巡展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可不是?一幅国画突然就毁了!要怪就怪平常安检大意惯了,小东西也让带进来,国宝巡展第一天人不得挤点吗?小地方第一次办大展,没经验也正常,但他没事带什么锤子啊?”
“是啊,这工艺品小锤子也不是戒指项链、十字架,带着能护身啊?”
听到锤子,苏靛蓝心都慌了。
苏靛蓝的父亲苏庆云年轻时在颜料厂工作,厂里改制那一年,他被选为个人先进,奖品就是一把袖珍的锤子工艺品。做矿物颜料的手艺人不像其它工人那么容易,有时为了找成色好的矿石,他们需要进到山头里去找矿。找到以后,也不是所有石头都能用,得用锤子细细地将能用的地方敲出来,带回到厂里。所以锤子对于苏庆云来说,是仅次于筷子的吃饭的家伙。
那把三厘米的小锤子纪念品,苏庆云天天带着,没事就往工作服的口袋里放。
苏靛蓝往人多的地方走,被穿警服的人拦住。
“你干什么呢,没看见办案吗,不能往里闯!”
苏靛蓝赶紧露出个笑容:“不好意思,我找我爸。”
“你爸什么你爸,现在里面在办公呢,出大事了,不能进。”
“您行行好,我爸就是弄坏古画的人!”
“啊?!”
趁着年轻民警在发愣,苏靛蓝找到个空档赶紧往里钻,像条鱼一样滑进去,一下就看到站在人群里无助的苏庆云。
苏靛蓝着急喊:“爸!”
苏庆云听到苏靛蓝的声音,一下子看过来。
“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正好,你也来了,我就一起说了!”
李海良看着苏靛蓝。
苏靛蓝弱下声:“李叔叔。”
李海良和苏庆云从在颜料厂时就是旧相识,从前私下关系就好,后来李海良升了职,对苏靛蓝一家依旧好,但现在故意扳起脸:“你自己看看吧。”
李海良让了一步,苏靛蓝直接看见他身后的惨状——
红色的文物隔离带被扯坏,放展的玻璃柜也缺了一角,那破裂的痕迹,就像是被尖锐的东西顶到,只有一个受力点,重压之下,裂痕扩散开来,直接碎了半边,里头还有半卷残画。画本来就破,这会儿更破了。
一旁,一位穿着白衬衫,戴着博物馆工牌的老学者正拿着放大镜,仔细地检查破损卷面。
苏靛蓝离得近,甚至可以听见老人说:“还不算很严重,在可补的范围内,但是情况也不乐观……”
“华老,您是文物修复组的头号专家,这事儿您看怎么办?”李海良上前沟通,“不瞒您说,破坏画的人是我老同学,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他就是个国画痴!平常就爱摆弄这些颜料、水彩,这次来也是要看《东江丘壑图》残卷上的色彩,研究古人颜料,今天要不是为了救那孩子……”
临城市国宝巡展第一天,险些发生踩踏事件,李海良把华老请到一旁去讲,隔得远了,苏靛蓝也听不见了。
苏靛蓝只好问道:“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庆云低着头,“今天人多,我看画一时没注意。”
旁边有人听了,朝苏靛蓝解释:“今天国画巡展,人出乎意料的多,老人家往上凑,结果人堆里人挤人,又刚好有个孩子摔倒了,他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被踩死吧?那时他离得最近,所以他就扑上去护住那孩子,怪只怪没站稳,一老一小抱着撞上了展柜。这玻璃虽然厚,但也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啊。”
“所以就压碎了?”
“不!哪那么容易压碎啊!巧就巧在老人家还带了一把小锤子,那锤子冒尖的地方往玻璃上一杵,几个人的重量全顶在这一个点上,哐当一声,就出事了!”
苏庆云说:“爸不是故意的。”
“嗯,不是故意的,但把画屁股撕下来一块。”
苏庆云骂道:“你是个女孩子,恋爱都没谈过,怎么说话呢?这么粗俗!”
那头,李海良和专家们沟通好了,朝这边走来,看到苏庆云便低声吼了一句:“你们过来。”
“李叔叔。”
李海良说:“我帮你们沟通好了,博物馆方面看了监控,确实不是故意损毁,所以人暂时不用拘留,但是专家也说了,这画是真毁了,接下来怎么处理,你们协商吧。”
怎么处理?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氛围僵持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说:“这展柜不够结实,确实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到位,但这是国宝,外面的装裱被抓坏了没事,可卷面下方往上一厘米的位置破了个洞,绸面破了这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