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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诵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颇显无奈地摇头道:“瞧,玩笑话还当了真。有你这位好叔叔替侄儿撑腰,我放心得紧。也罢,你替云极佐阵,我就为阿瑶佐阵。云极,且让这小女子一回,下不为例,如何!”
裴云极却夺走我手中棋子,放入原位,抿唇一板一眼说道:“诸位原恕,棋逢对手,不可纵敌。”
李诵与裴次元相视而笑,裴次元语含责备,“你这孩子,太过较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较真的事,也不怕拂了太子殿下的颜面?!”
裴云极道:“伯父若非较真,怎能有我这较真的侄儿?再说,太子殿下胸襟广博,既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脸上,更不会放在心里。”
我听得“扑嗤”一笑,说:“原来是有其伯必有其侄。”
倒是郭暧的话让我脸上添光,“裴大人,你们全都误会了。云极视阿瑶为对手,这是瞧得起她。”
话音刚落,裴云极说:“女郎,小心——”我低头一瞧,他竟然又夺走我两枚棋子,这样算来,我所执的白子只余五枚,他的黑子则还剩八枚,再看那些黑子前后紧连,隐然对我的白子形成合围之势。
李诵叹道:“白子最多三步,即会全军覆没,可怜可怜。”
他说得没错,不过我岂是轻易认输之人。不过略作思索,指尖探向棋盒,摸出一枚殷色盈彩的碧玺红棋,直接按入棋盘“天格”,站起身道:“我赢了!”
“啧啧,哪有这样耍赖的打法!”李诩咋舌,将我按回席位,“我实在看不过去,重来重来!”
“我哪有耍赖!”我指着棋盘嚷道:“我先入天格,自然赢了。”
李诩道:“且不论别的。从来都应当先将贱子杀光,才能祭出贵子。你倒好,直接让贵子登顶!简直胡来!照你这打法,这弹棋从此可以废了!”
“弹棋的规则本就不对,凭甚么贱子得挡枪卖命在前?若想赢,贵子须得率先杀拼。”我咄咄有词地辩解,弯腰凑近裴云极,贴得这么近,才发觉他固然,浑不似白胖圆润的裴次元,但脸庞蕴有刀削斧刻的光晕,令我心间一窒,接下来的话便有些打结,“嗨,裴郎将,你,你说,我讲的有无道理?身为金吾卫将军,想必不能让兵卫挡枪挡箭,你只作殿后抢功?!”
“这——”我这番强词夺理的话,竟让李诩一时语塞,指着我哭笑不得。
李诵失声而笑,拍着我的肩膀道:“阿瑶啊阿瑶,真是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姑父,你养出好生强悍的女儿!不枉我来替她佐阵!”
郭暖面带无奈,“大盈若冲,其用不穷。阿瑶,输了得认。”
我嘟起嘴,低声道:“牛不喝水强按头,认输就认输。”
“不必!”没料到,一直怔怔对着棋盘不发一语的裴云极突然站起,朝我拱手揖礼道:“女郎所言有理,云极愿意推盘认输。”
这大出意料,引起在场一阵哗然,我极不好意思,扭捏得脸上发烫,他却认输认得神色坦然从容。这块蔗糖真好涵养,像庙里的关公大老爷,敲打不动,雷击不碎,好生无趣。
“哈,姑姑大胜,咱们可以吃晚膳啦!”幸好还有李淳,他上前和乱棋子,收拾了残局。
许多年以后,我反复思量这次棋局,终于悟得天命最高,她巧布机关机括,将半生荣辱得失早已明言暗示。
棋毕时,晚膳业已准备停当,郭暧迎着一众贵宾移驾灵炙阁,宾主宴饮尽欢而散。
送走宾客,我回房洗涮整理未毕,郭暧已派侍从传我速去书房。
我随意套上碧色襦裙,取出锦盒,嘱咐纳苏在房中熏香以备睡眠,悠悠然往书房走去。
推开门,高声嚷嚷道:“阿爹,你好大的面子,能让太子、舒王齐聚,除开圣上惟有你了!”
音落无回声。我微愕,探首内望,郭暧端坐在书桌后,眉宇紧锁,面色很是不善。
我踮起脚走过去,将锦盒放在桌上,试探道:“阿爹,你怎么了?!”
郭暧忽地一拍桌案,面色铁青,眸中怒火焦聚,喝道:“跪下!”
在我记忆中,阿爹由来和蔼温煦,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顿时双脚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下,委屈地问:“阿爹,我做错什么了?!”
“你做错什么?”郭暧看着我,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老老实实交待,昨日你们晚归,究竟遇到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