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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不自然地抽出手,咳嗽一声,“这个,诗文,我也稀松平常。”
王冰裁怅然地垂头,情绪渐落,我看着有些不忍,道:“冰裁,我定会督促阿鲤去的!”
王冰裁点头,道:“哥哥就算跟咱们家的来往不多,不过姑母留在阿爹那儿的遗物,也该去瞧瞧。”
“遗物?”李淳目露诧异,“阿娘少小离家入宫,还留有哪些东西?”我曾听说王良娣不足十二岁就入选后廷,颇得先帝喜爱,很快封为才人,后来又指作李诵的嫔妾。所谓遗物,大概是幼年时的玩艺儿吧。
“这我可不知,爹娘宝贝得很,我也是在回长安时偷听他们说来的。”王冰裁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要想知道还不容易,跟我回家去!”
李淳蹙额,来回踱了几步,喃喃道:“怎么今日没听舅舅提起?”
我见他一副心神难定模样,道:“择日不如撞日,眼下离关坊门还有两个时辰,一来一去回宫还来得及,不如去探望一下舅舅舅母?”
我们从大明宫和东宫相接处的嘉福门出宫,李淳嘱咐吐突回东宫禀报行踪,再未带随从,和王冰裁一起登上我的马车。王冰裁与我们共乘,只因她竟没有专用马车,入宫是赁的车,虽给足了银钱,等到出宫时,却左右找不着那车了。李淳见到如此境况,倒生起怜惜之心,与她说话时神色和悦不少,零零星星问起这些年的景况。
王冰裁笑嘻嘻道:“总归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呗。阿爹虽然是节度府的通事,可这官当得清贫,又受排挤,不肯拿太子殿下和哥哥你的名头来唬人,若遇俸禄发放不及时,短衣少食的时候也有,但也不曾让我饿坏。阿娘常做些绣活贴补家用,瞧,这是她亲手为我制的裙裳,不失礼吧!”她的一袭黄衫翠裙式样简洁,布料也是市面上平常价钱的绢纱,但委实做工精细,方才就算在一众莺莺燕燕中,也没有显出清贫寒酸。
往年在河中府,虽说郭曜待我严苛,来长安也是租赁破车,其实更多出于自律克谨,我自问从未受贫寒所困,面前女孩儿必定经历过那种窘迫,却仍能乐观豁达,令我既爱又怜,轻声道:“冰裁往后若有为难处,只管来找我跟阿鲤就好。”
李淳沉默良久,抿唇道:“真没想到舅舅一家过得这么艰难,也不传信给我。”
“嗳!”王冰裁埋怨地叫唤一起,拉住李淳的手,笑道:“瞧我说的什么,哥哥不必自责,这是阿爹的脾性,其实他也无意来长安,不过圣命难违,再加上,他也记挂着你,记挂着要去姑母的坟头望上一望。”
这一次,李淳没有挣开她的手。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王冰裁说些幼年时的趣事乐事,逗得我跟李淳都暂且放下心怀,欢笑声声传出马车,让驭车的小梁在前面喊道:“大女郎,你们是捡到宝了,这么开心!”
从盐州回来后,小梁本该应命解甲归田,却打着要生计养活老母的名号,缠住我混进了公主府,成为一名真正的马夫。如今他驭马的本领突飞猛进,与几个月前不可同日而语。
我说:“还有多久到光德坊?”
“快了,再转两个巷口,这边路面破裂失修,看我的,坐稳了!”
小梁呦喝一声,虽说路面坎坷,马车却走得平稳快捷,王冰裁满脸艳羡地看着我说:“姑姑这真是好马车,不像我来时,差些从马车里晃荡出去了。”
说话间,马车嘎然止步,我问道:“到了?!”
小梁说:“哎哟,前面走水,堵住了,咱们过不去!”
我霍地掀开车帘,前方绯艳的火焰与黑色烟雾盘错交杂,往九霄云尘升腾而上,鼻端弥漫焦糊的呛人气味,劈叉的燃裂声时断时续。
李淳问:“起火的是哪里?”
小梁张望着,“似乎,就在光德坊?”
王冰裁撅嘴,摇晃着小脑袋瓜子笑道:“光德坊这么大,我阿爹阿娘又谨慎,总不成是我家着火!”
我便道:“咱们下车歇息片刻,透口气。前头武侯铺的兵丁运水救火,混杂不安,不可着急过去。”我言下之意,是马车上有李淳,不可让他轻易涉险,王冰裁眨眨眼,听懂了我的意思,乖巧地跟随我们下车。
下车后尚未站定,瞧见几人从着火方向步履匆匆走来,我拉住其中一人,问道:“哪家着火了?要紧不?”
那人摆手道:“唉,听说是新搬进的王大人家中起火,连带旁边的几所宅子跟着燃起来,作孽啊,怎么不好生看顾火苗!”
一听这话,王冰裁立时呆若木鸡,讷讷道:“不,不会。你,你有没有搞错?!”
李淳问道:“王大人和夫人怎么样?”
那人不耐地摇头,“这我哪能知道?唉,不跟你多说,我得去叫人帮忙,我家亲戚也遭了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