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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领着王冰裁排开围观人流,好不容易挤进光德坊时,仰首可见滔天大火在木瓦檩柱上翻滚,长安民舍多以木材为主建设,更易滋长火势,呛鼻的浓烟让人不敢靠近,武侯铺兵士别无他法,只能拆除建筑以阻断火势。
王冰裁几番想要拼死冲进火中,被我和李淳死死拉住。
再后来,虽然一直未能找到她的父母,她犹自笑自语,“不要紧,阿爹阿娘一定没事,青天白日,他们怎么会跑不出来?”说着说着,秀目一眨,滚圆泪滴洒落衣襟。
我虽觉此火生得蹊跷,也心存万一的侥幸,劝慰她道:“讲不定你阿爹阿娘去哪里走亲访友,还没回来呢!”
王冰裁连连点头:“对,对,他们今日往郊外拜祭姑母,一定还没回来!”
夜幕甫降之际,大火终于燃尽而灭。收拾现场的的武侯铺兵丁从火场里抬出数具烧作焦炭的尸体,王冰裁浑身颤抖,不敢走近,我紧紧撑住她的腰肢,她才没有软倒下去。
李淳面色紧张,嘴唇有些抖索,他也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我叹了口气,将王冰裁交给他搂着,走了过去。
烧成焦炭的尸体,衣物燃尽,身子绻缩,面目全非,已然瞧不出什么端倪。我蹲下身子,忍住骨肉被火烤后散发的异味,从某具尸体身上找到一枚烤得变形的鎏金铜印,细细查看,上面依稀刻镌着“王”字。
将印章递给王冰裁,她只怯怯地看了一眼,头一偏,晕倒过去。
我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心头沉重且布满疑惑,以我在麟州的教训,再不信世间有如此巧的事,眼角余光不禁往四周警惕瞟掠——若是有人纵火,或许那人还没有走,混在围观人群中观看罪恶成果。
目光掠至牌楼下方,眼角微微一闪,有道身影恍惚见过。我不动声色将王冰裁交给李淳和小梁,往那道人影所在潜行而去。
然而那人也甚为警醒,仿佛察觉有人靠近,迅速从人群中退闪,我哪能让其逃脱,足下加快紧跟上去。
那人穿街过衢,我穷追不舍,终于一前一后来到一处狭仄小巷。
我喝道:“站住!”
那人并不回头,加快脚步。
我飞身而上,去抓那人后襟,掀开了头上的毡帽,露出满头青丝。
“果然又是你!”正是曾经在酒馆偷袭过我的那位窈窕小娘子。
她后退两步,咯咯娇笑,“郭女郎何以跟在我身后?”
我肃声道:“你究竟什么人?为何纵火?!”
她悠悠地摇头,细眉如钩,巧笑嫣然,“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这等同默认是她纵火,我努力平息心中愤怒,审视她一番,微微笑道:“那么,该如何称呼你?一回生,二回熟,总该见告吧!”
“噫,”她略带诧异,“郭女郎出征一趟,似乎有所改益。既然如此,我便犒赏你一二。我嘛,常被称作十一娘。”
“十一娘?”我审酌,“贵姓?”
“姓隐,隐十一娘。”她嘴角上翘地看向我,不掩挑衅意味。
我敛眸,“隐十一娘?隐组织的十一娘?”话音未落,霍然挥掌击去,她必不肯束手就擒,我惟有先下手为强。抓住她,不仅可能挖出杀害王大人夫妇的真凶,或许迷惑我许久的一些问题,也得以找到答案。
隐十一娘早有防备,侧首避过我的突袭,我们对拳如电,互拆数招。我苦在刚从宫中出来,没带任何兵刃,惟有先拖住她,让她无暇抽出袖间的雌雄双刃剑,再予以重击。
她开初面带笑意,不以为然地与我过招,再拆十来招后,脸色渐转沉重,大概没有料到这两个月我在家中日夜苦练武艺,进益超过她的想象。
她的拳脚功夫落尽下风,不过性情狡诈,终得寻了个空档,箭袖回扣,抖擞出双刃剑,寒光如银,逼得我连连后退以避锋芒。
我退闪中左右寻觅可作抵挡之物,瞥见墙角有只锤头残裂的中粗铁锤。此处靠近将作监,想是被弃置的制作工具。我趁隙拾起铁锤,以郭家枪法对敌,避利剑锋芒,展铁锤进击的雷霆之势,隐十一娘的利刃虽偶尔将铁锤撞破豁口,终无法彻底斩断,不多时再落下风。
她步下渐有凌乱,焦急地打了个长长的唿哨,娇声喊道:“死相公,还在看热闹,再不出来,老娘要被斩这丫头锤下,等着收尸哟?!”
我心知不妙,她若叫来了帮手,尤其是上回一道袭击我的同伙,恐怕我的形势堪忧。这打斗许久,也没见有巡卫前来巡视,简直失职!
而随着隐十一娘的连声叫唤,墙头上果真跃下当日一人,仔细瞧去,正是当日那名络腮胡子,只是这回扯去了那伪装的胡须,露出真容,面目白净,狭眼长眉,竟生得有几分女子般的魅惑。他双手环抱胸前,看猎物般视我,“哟,今日收获不错。是就地处置,还是捉回去烹煮?”
隐十一娘瞪他一眼,“萧仇,冲你这眼神,必须就地处置!”
萧仇嗤地一笑,近前抬起她的下颌,“嘟”地亲了一下她的櫻唇,道:“怎么,没吃羊灿皮,这么大的酸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