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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套装西服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当我们点完了今晚的开胃酒,且主管已经走开时,我问克莱尔。
克莱尔伸出手,越过桌子,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颊,说道:“亲爱的……”
“嘿,不是,我只是觉得它很特别,怎么都会让人多想。你不是要告诉我没有人会去多想吧?”
我的妻子给了我一个妩媚的微笑。每当她认为我的情绪又无端激动时,她就会对我这样笑——似乎是在告诉我,尽管她觉得我的这种激动十分有趣,但她完全不会当真。
“还有这儿的茶灯,”我继续说道,“干吗不再摆上几个毛绒玩具,再配上葬礼进行曲呢?”
克莱尔从这些来自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橄榄中捞了一个,送入口中:“嗯——真美味。只可惜不难尝出这上面的迷迭香受的光照太少。”
现在轮到我笑我的妻子了;餐厅的主管之前就解释过,这迷迭香是餐厅“自己种植”的,就产自餐厅后面的香草园。“你难道没看见他一直在用小拇指暗示吗?”说着,我翻开了菜单。
其实我是想先一睹这儿的菜价——这种餐厅里的价格总能引起我极大的好奇。我得补充说明一句,我并非那种无条件地节俭的类型,但我也不想妄下结论说,钱对我而言完全无所谓。我更不属于那种认为去餐厅就是“浪费钱财,同样的开销在家可以吃得好得多”的人。这样的人对于吃和餐厅,真是完全没有概念。
此时我的神经又被另一件事触动。这件事,为了简便起见,我将它称为“菜品与所需支付的金额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似乎这两大因素——一方面是钱,另一方面是菜——彼此之间毫不相干;似乎它们完全属于两个世界;它们虽然在菜单上彼此相邻,却似乎并非彼此要找寻的对象。
我本来打算看看菜名,再瞧瞧旁边的价钱,可我的目光却被菜单左边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我愣住了,再次定睛望去,然后便开始在餐厅里寻找穿着主管套装的人。
“怎么了?”克莱尔问。
“你知道这儿写着什么吗?”
我妻子疑惑地看着我。
“这儿写着:‘餐厅开胃酒:十欧元。’”
“啊?”
“这太奇怪了!”我说,“那男人对我们说的是‘今日本餐厅的开胃酒是粉红香槟’。每个正常的人都会以为这开胃酒是餐厅赠送的,难道我完全弄错了?‘我们还能为您提供点“本餐厅的”什么呢?’不该为此就要人付十欧元,应该什么都不用付的。”
“不,等等,并不一定都是这样的。例如菜单上写着‘Steakàla maison’,按字面解释就是‘本店牛排’,而那也只是说,该牛排是依照这家店的特色烹饪的。不,这个例子还不够恰当……啊!就像‘本店葡萄酒’,或者‘自家葡萄酒’,这并不意味着酒是免费供应的,对吧?”
“好,好,好,这我当然明白。但是这与我们眼下的情形又是两回事。眼下我还没来得及看菜单,就有一个身穿三件套西装的人把椅子拉开,脸上挂着微笑,呈上一小碟橄榄,并且一开口就说餐厅今日开胃酒是什么。这的的确确极具误导性!这听上去难道不是更像一种邀请,而非索要十欧元吗?十欧元哪!十欧元!或者换个角度看,假如我们事先就知道要付十欧元,我们还会点这样一杯寡淡无味的‘餐厅开胃酒’,什么‘粉红香槟’吗?”
“不会。”
“这正是我要说的。‘本餐厅的’,这种废话只会麻痹人。”
“没错。”
我看着我的妻子,而她很认真地在回忆刚才的事。“不,我并没有拿你开玩笑,你说的完全正确。这确实不同于‘本店牛排’或‘自家葡萄酒’。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这确实很奇怪,看上去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们有意而为的,然后静观人们是否会掉进陷阱。”
“对吧,没错吧?”
远处,我看到“三件套”正向厨房奔去;我示意他过来,然而注意到我的,只有一个穿黑围裙的女侍者,在接到我的信号后,急忙向我们这边走来。
“请您听好……”我边说边把菜单递给她,并且迅速地望了克莱尔一眼——为了寻找支持,或是出自对她的爱,又或是为了捕捉一个理解的眼神,我们俩是不容许别人跟自己开一点点“本餐厅的开胃酒”这类玩笑的——但克莱尔却定睛于我脑后的什么东西,定睛于,如我所知,餐厅的入口处。
“他们来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