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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餐厅主管道。
他的小指距一串微小的、带着圆形果实的葡萄还不到半厘米,开始我还以为那是浆果——醋栗或是其他什么。我对浆果的种类不熟,我只知道,大部分都是人享用不得的。
那“葡萄”躺在一片深紫色的生菜叶边,距盘子里真正的主菜整整五厘米,两者之间全是空白地带。“珍珠鸡里脊,包上薄如轻纱的德国熏板肉。”连赛吉的盘子里也没有少了葡萄和生菜叶,但我的兄弟点的可是腓力牛排。关于腓力牛排,除了是块肉以外,没有什么可多做解释的,不过有一点却必须一提——餐厅主管又开始讲授这块肉的来历了,从动物可以“自由”跑动的“生态农场”,讲到它们被宰杀。
我注意到,赛吉越来越失去耐性了,他饿了,是以赛吉才有的方式饿了。我了解那些症状:他的舌尖在舔上唇,像动画片里一只饿极了的狗的舌头;他的手在不停地搓,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会以为是种期待中的喜悦,但此处绝非如此,我哥哥是不会有期待的喜悦的。在他的盘子里是一块腓力牛排,这块腓力牛排必须被消灭。以最快的速度!他必须现在(现在!)就开吃!
只是为了激怒我哥哥,我向主管询问关于这葡萄的学问。
芭比和克莱尔还没有回来,但这点他并不关心。“她们马上就会回来的。”在足足四个穿黑围裙的女侍者列队端着我们的主菜,后面跟着餐厅主管时,他这样说。主管向他询问是否需要再等一会儿,等我们的女士们都回来之后再开始上菜,但这个提议立刻就被赛吉拒绝了。“请放下吧。”他说,舌头已经舔到了上唇,搓手的动作亦无法再抑制。
餐厅主管的小指先是指向我那包上了薄如轻纱的德国熏板肉的珍珠鸡里脊,然后又指向配菜:用一根牙签穿在一起的一撮“烤宽面条加茄子和乳清干酪”,长得就像袖珍版的俱乐部里的三明治,又像是被一根弹簧刺穿已久的玉米棒。那弹簧应该是为了方便人们拿玉米棒,不至于把手弄脏,可效果却显得那么可笑,不,不是可笑,而似乎是有意使其显得滑稽,好比大厨眨了个眼。弹簧镀了铬层,两头伸出抹了金灿灿的黄油的玉米棒各约两厘米。我对玉米棒没有一丝好感,转来转去地啃它就已经让我很是厌恶了,没吃到多少东西,牙缝里却卡了不少,一边还有滴黄油顺着下巴滴下来。另外,我脑子里始终也抛不开一个念头:玉米棒最主要是用来喂猪的。
在餐厅主管诠释完“生态农场”——赛吉的腓力牛排就是从这农场养出来的牛身上割下来的——和它的生态而科学的养殖方法,并宣布他马上会再回来一次,为我们的女士们讲解盘中菜肴之后,我指了指那葡萄或是浆果,问道:“这是醋栗吗?”
赛吉已经把叉子叉进他的腓力牛排里了,他已经完成部署,正要切下一块来。他握着锋利的锯齿状餐刀的右手,已经在盘子上方挥动。餐厅主管本来已经半转过身要离开我们的桌子了,但现在又转了过来。在他的小指渐渐逼近葡萄的同时,我密切追踪着赛吉的表情。
他的脸上迸射出不耐烦的光,对这半路杀出来的拖延十分不耐烦,甚至光火。克莱尔和芭比还没到场,他全然不在意,但光是在有只陌生的手在我们盘子附近晃动时用牙齿去啃肉的想法,就会让他觉得难以消化。
“现在究竟是怎样,这些个浆果?”他插了进来,在主管终于离开又只剩我们俩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浆果感兴趣了?”
他从腓力牛排上切下扎扎实实的一块,推进了嘴里。咀嚼的过程不足十秒。吞下去之后,他盯着他的盘子盯了几秒,看上去似乎是在等肉到达他的胃,然后把刀再次伸向盘子。
我站了起来。
“又怎么了?”赛吉叹着气。
“我去看一下,她们这么久去哪儿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