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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知们一直在说:毁灭人类的,可能还会是人类。
所有的宗教,都在说一件事:人类毁灭之后,世界将何去何从。
世界飞速变化,让人目不暇接,从机器人到人工智能,再到人工智能进入人们的生活,仅仅用了五十年。
人的寿命从平均八十岁,上升到一百岁,医疗和健康服务体系十分完善。每个人不出门,就能尽知天下事,便捷的网络遍布每个角落。
我,就是在这样的世界里长大的。今年是2050年,我快三十岁了。
小时候,我看到的树木、花朵和云彩,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高楼大厦和污浊的空气。人类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只能躲在家里,躲避空气和水的污染。
城建部门为了增加绿化面积,制造出许多人工绿和仙人掌,据说仙人掌可以在任何地方顽强生长,哪怕没有水,哪怕雾霾漫天。
我时常会怀念儿时的灌木和松树,那些绿色,现在只能在网上看到。
仙人掌布满了北京的三环、四环,和从前的照片对比显得很滑稽,和儿时的北京也很不同,可每个人都习以为常。
大家出门都戴着智能口罩和眼镜,口罩防止灰尘被吸入肺里,眼镜时刻连接网络,人类永远和万物互联,随时发表评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评分体系,见到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是对方的综合评分,在最短的时间里,知晓他的所有信息。
得知彼此的分数和信用后,接下来才会决定是否还有交流的必要。
世界变了,变得太快,变得更符合人性了。
每个人都佩戴隐形眼镜或者镜框眼镜,每个人的脑部都植入了社交芯片和互联网芯片,当你不喜欢一个人或者不喜欢一件物品时,只要输入屏蔽代码,就再也看不见了。
前几天,我告诉女朋友有案子要处理,晚上不回家,由于工作效率极高,竟奇迹般地把工作做完了。
凌晨三点,我回到家,发现家里除了我女朋友外,还躺着一个男人。
我生气地扑了过去,扒开他们的被子,疯狂地攻击那个男人,他们立刻在记忆芯片屏蔽人物那一栏输入我的名字,把我屏蔽了。按照法律规定,当对方把我屏蔽时,如果我还离他很近,将会被警察带走。
就这样,我身为一个警察,竟然被警察带走了,被警告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们。警察告诉我,如果我不是警察,早就“关闭系统三日”了。这是这些年才有的惩罚手段,一个人被关掉系统,相当于脑子里的芯片被抽掉,也就是关禁闭,失去了所有和别人互联的机会,不能与别人交流,看见的全是空白,听见的全是忙音。这样三天下来,对人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摧残。
有关部门对这种惩罚手段使用得十分谨慎,因为这种惩罚过于残忍,有些人往往忍不了三天,就会在空白的世界里做出可怕的事情。
这是一种威慑,毕竟在这个万物互联的世界里,没有了互联,人几乎无法生存。
所以,当对方已经屏蔽你了,你还持续出现在对方的安全距离内时,这种惩罚就立马生效,我就是这样遭殃的。
可是我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十分生气。
我不就是工作忙一点儿,事情多一点儿吗?总有些人要忙碌,要去管理世界上的琐事。当警察一直是我的梦想,虽然现在网警越来越多,但总归要有人去保护弱者、抓坏人、管理秩序,除了警察,谁来干呢?
于是,我也屏蔽了她,从此,我们就算见面,看到的也是一片空白。因为我屏蔽了她,所有和她相关的东西也都慢慢从我脑海中消失了。
现在我已经没法想起过去和她的点点滴滴了,所有记忆都从云端被逐渐清除,慢慢地,我也不难过了。
感谢科技,能让我们这么快走出失恋。
我是谁?
我的名字叫小柯,是一名警察,真正保护人民的警察。是的,现在我们似乎更需要维护网络秩序的网警,能删帖就删帖,能禁言就禁言,但总有人需要被保护。
人工智能时代降临后,机器人替代了人工,人工智能几乎进入所有领域,只有少数人还在工作,大多数人戴着3D眼镜,整天打游戏。有时我很佩服他们,也很羡慕他们,但我不能这么活,每个时代,都要有人去工作、去改变,我要成为这样的人。
环境已经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了,所有城市除了仙人掌,就是所谓的发达的高科技,而我,小柯,就生活在这个时代。
这些天,我又开始忙了,忙于一桩凶杀案。不过同事说有可能不是凶杀案,可能只是自杀。可是我却觉得,事情太蹊跷了,蹊跷得令人恐慌。
2
2050年12月25日,圣诞节,知名作家、社会知名评论人张峰,从十八楼一跃而下,经法医鉴定,头部着地,当场死亡。
张峰今年快八十岁了,依旧在互联网上发表着自己的观点,他身体健康,文字依旧犀利。
虽然跳楼原因不详,但我们在死者家里搜到了一封诅咒信,还有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动物的粪便。
我们在张峰家里搜查,迷茫地勘查所有线索,矛盾很快指向了这两项证物。我们先打开了那封诅咒信,上面写着:亲爱的公知张峰,对于您近期在网上发表的言论,我只想说:希望您赶紧去死。
好久没看到纸质的信了,没想到内容这么恶毒。我们仔细看了看信封,发现邮寄地址是空白的,重要信息都不全,落款姓名写的是“爱狗的荣荣”。
我问同事小刘:“能找到地址吗?”
小刘说:“可以从最近的快递公司开始查,查到送快递的人,一层层地查,总能查到的。”
我问小刘:“你知道他在网上发表了什么言论吗?”
小刘笑了笑说:“你不知道吗,消息是我老婆告诉我的,她特别爱狗。”
我说:“我最近几天心情不好,都没怎么上网,到底怎么了?”
小刘说:“之前不是有条狗把人咬了吗,他建议上级成立杀狗小分队,把所有在外面没有戴狗链的狗全部击毙。”
我说:“这很有道理嘛。”
小刘赶紧捂住我的嘴巴:“哥,你可别瞎说啊!现在狗的命可比人贵。”
我笑了笑说:“你指的是在爱狗协会的人眼中吧?”
小刘说:“可不是嘛,我记得我爷爷那一辈骂人都用狗,现在说话带狗可是夸人的。”
我笑着说:“还真是。”
这时,我们团队最年轻的队员小张走了过来,说:“哥,查到了,这些粪便都是狗的,寄这份‘礼物’的,以及写信的这位荣荣,都是爱狗协会的。”
我点了点头,问小刘:“这具体是个什么协会?”
小刘说:“群众自发组织的,我媳妇儿也是会员。”
一会儿,小刘收到了新的信息。
我问他:“尸检那边有最新消息了?”
小刘说:“在自杀前一天受过伤,头部似乎被硬物攻击过,手腕也似乎被利器刺伤了。”
我说:“看来事情不太简单,他应该有自杀倾向,撞墙、割腕。这样,小刘,你带一帮人去网络办查查,看看能不能摸出其他的信息。小张,咱们先去见见这位荣荣。”
小张点点头:“好的,我立刻去查她的地址。”
结果很快水落石出,毕竟,在万物互联的世界里,人也就没有什么隐私了。荣荣写这封信时,以为不写自己的地址,不写自己的真名,就不会被人知道。
可是她错了。这个世界,云端为尊。
荣荣的真名叫作蔡荣,今年16岁,在广西的一所高中就读。不用几分钟,小刘就查到了她的完整信息。同时,小刘也查阅了她的社交软件,她在张峰自杀前,连续发了三条写着“张峰去死”标签的微博,每一条都充满极端的仇恨。
我们连夜赶往广西,在一所高中,找到了蔡荣。
蔡荣在教室里,正在上斯坦福大学的公开课,她戴着VR眼镜,有些打瞌睡,迷迷糊糊地听着远程老师的直播。我们到了之后,现场老师关闭了她的连接,然后用语音提醒她“有人找”,她立刻摘掉眼镜,激活了自己的信息。她清楚我们是警察,于是很惊讶地问:“怎么了?”
我看到她的大众评分很高,应该是个好孩子,不像是写那封信的人,至少,没有那么邪恶。
于是我先开了口:“蔡荣你好,我们是警察,请问,你认识张峰吗?”
蔡荣听后有些震惊,问:“哪个张峰?”
小张说:“你寄的信,你不知道?”
我察觉到荣荣有一丝恐惧,并瞬间用仪器捕捉下来。在我们的世界里,捕捉人的情绪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我说:“是啊,敢寄信,不敢承认?”
荣荣咬了咬牙,放下了手上的VR眼镜:“我怎么不敢承认了,那个王八蛋!”
我问:“告诉我们为什么寄信。”
荣荣说:“我寄信犯法吗?”
她显然有些失控。
小张检测到她的愤怒情绪爆表,对她说:“你别激动,冷静点儿,说说寄信的原因。”
荣荣说:“我寄诅咒信是我不对,但他怎么可以那么说,狗狗是人类的朋友啊!我的狗,米儿,就是因为没有戴链子,被一群流氓杀死,还被拉回去吃了肉。狗不戴链子就应该被杀死吗?那人不带身份证是不是也应该死呢?狗是人类的朋友啊,不就是没戴链子吗,可是它们从来不攻击人……”
荣荣说着哭了起来。
小张性子急,说:“所以你就杀了张峰?”
荣荣立刻擦干了眼泪:“你说什么?”
我打断了小张,对荣荣说:“你不知道张峰死了吗?和你有关吗?”
荣荣摇摇头,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会和我有关……我根本不知道……”
荣荣明显被吓到了。
我继续问:“你说实话,和你有关吗?”
荣荣继续重复:“怎么会和我有关?”
我说:“那你为什么在信里让他去死?”
荣荣说:“我……只是写了……不代表我真想让他死啊!”
小张调出一个资料,用蓝牙传给荣荣:“根据我们的调查,你还发过好几条让张峰去死的微博,这怎么解释?”
荣荣有些着急:“我没想真让他死,我只是说说而已……”
小张问:“说说而已?还没真想让他死?”
我问:“那你解释一下微博是怎么回事。”
荣荣说:“我是发过,我看到网上有这个标签,于是就用了,可是我没有真想让他死,何况那么多人发了啊,为什么你们偏偏怀疑是我杀的呢?”
我说:“因为他家里只有一封你写的诅咒信。”
我看到荣荣眼中,既有恐惧又有好奇,还有许多疑惑浮上眉梢。我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突破她的心理防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大声地哭了:“我没想让他死……我只是觉得我的狗死得好冤……”
我立刻用仪器扫描了她的情绪,分析了她的表情,系统表明,她是真的难过了,并不是因为恐惧而哭。
我点点头:“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吗?”
荣荣说:“我说说而已,难道说一说都不行吗?”
我把小张留了下来,让他查查荣荣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此时,电话响了,小刘告诉我,在北京的一家公司,查到了另一名寄粪便的人——宋西的地址,基本确定,寄粪便的是她。
另外,还能确定一件事,她也在微博上发过一条写着#张峰去死#的内容,我转身走出校门,当即飞回北京。
学校门口还屹立着几棵仙人掌,绿油油的叶片上长满了刺,像是要刺伤谁。
3
我见到宋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被我抓了个正着,当我告诉她张峰已死时,她也很震惊。
她说:“我没想到他会死,我只是有些愤怒地发了那条微博,寄了那些粪便。”
我迅速分析了从她身上传导出来的情绪,感觉到了一种自责之情。
我们甚至没法批评她,也没法制裁她,法律没有规定不能在网上骂人。
于是,我们控制了宋西,直到查清她有不在场的证明,才释放了她。
小刘从网络办回来,拿来一堆资料,从信息分析来看,另一个让人震惊的事情浮出水面:张峰死前,记忆芯片和互联系统都被损坏,大脑里的网络系统被永久关闭,最可怕的是,网络办和网警局等所有互联网机构都不知道原因,破坏是非物理性质的,是通过远程直接关闭的系统。
我拿到这份报告后十分惊讶,因为从有这条法律到现在,只把一个人的系统关闭了三天,那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因为罪孽深重,最后系统被永久关闭。张峰不过是发了一篇文章,究竟是谁对他发起了攻击,如果系统受到了攻击,那么,自杀又是怎么回事?
小刘拿着资料,手一直在颤抖,他说出了真相:“如果一个人临死前系统被永久关闭,那也只能自杀了。”他继续说,“生命里除了黑暗或者空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也不知道,关闭系统后,感受到的是黑暗还是空白,就像活着的人,永远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
小刘也有些感慨:“是谁啊,下手这么狠?”
我说:“小刘,你还要再去一趟网络办,去查一查张峰的系统是怎么坏的,如何被关闭的,或许对方是个技术高手。”
小刘点点头:“这个应该能查到。”
他走后,我坐在办公室,打开电脑刷微博,看着那些刺眼的“张峰去死”的信息,我有些不明白,这些人真的想让他死吗?难道人的命比狗的命更不值钱?
他们知道张峰死了,会高兴还是沮丧呢?
这些暴力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逻辑?我叹了口气,不忍细想张峰系统被关闭后遭受的痛苦。
我从小读张峰的文章,据说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作者,也有不少好友,这次陷入网络暴力实属偶然。我陷入沉思,决定去一趟停尸房。
医院的地下一层,安放着刚刚逝去的死者。我一个人走进张峰尸体所在的房间,一位老妇人,衣着光鲜,静静地坐在他的面前。我走过去,看到她的眼睛里饱含泪水。
我问:“这是您的爱人?”
她气质端庄地抬起了头,说:“他是我的光。”
我有些没听懂,但也没有继续追问,那人忽然说:“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面了,我竟没来得及跟您说声谢谢。”
说完,她的眼泪布满尽是皱纹的脸庞。
我看着她,迟迟说不出话。我不知道张峰先生后来经历了什么,才会多次尝试自杀,但我明白,当一个人的系统被关闭,就相当于和世界上所有的人、事、物都隔绝了,看不到别人的评论,听不到美丽的旋律,欣赏不到好看的电影,短暂关闭其实就是一种惩罚,但永久关闭、永久损坏,将不可逆转,人受到的打击、经受的痛苦,更是无穷无尽。
那一夜,我看着月亮,一直在思考:当一个人发出一条微博,表达对某人的观点时,到底算言论自由,还是人身攻击?
忽然间,我明白了,所有的人身攻击都可以理解成言论自由,所有的言论自由也都是对某些人、事的攻击。
这些年,网络暴力无处不在,仅仅因为我们没有任何惩罚机制,即便技术这么发达,道德竟还未进步,让人无奈。
我正思考着,小刘忽然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他说:“哥,记者来了,通告发吗?”
我说:“发吧,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说我们正在调查。”
小刘说:“好。”
说完,小刘把警方的声明发到网上,没想到刚刚发出去,评论区就炸锅了:
他该死?
你们这些爱狗人士满意了吗?
警察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作为?
他为什么会自杀?
缅怀一位好作家。
……
我已经习惯他们如此刷屏了,无论我们做什么,总有人在背后对我们进行攻击。这世界,做事的,永远被人唾弃;不做事的,永远在不停地评价。我打算睡一觉,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了。我休眠了系统,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我被手机振动惊醒,打开手机,看到大家都在关注一则热闻,一位朋友刷出了另一条信息:“蓓蕾集团”总裁张蕾得知张峰死讯后,开香槟庆祝,丧心病狂,天理不容!#张蕾去死#。
我的这位朋友是张峰的粉丝,跟我一样,从小读他的社会评论,只是,焦点怎么转移到“蓓蕾集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发了条微信问她:“怎么了,把大小姐给惹生气了?”
她发了一堆资料给我,意图说明原委。
我打开一看,的确有些震惊:“蓓蕾集团”总裁张蕾,在得知张峰死去的消息后,在微博上发了一张香槟的图,配图文字是“真好”。
“蓓蕾集团”是家族企业,致力于房地产开发,两姐妹高中时多次转学,最终没有毕业。两人至今未婚,每天除了花钱,就是研究怎么花钱。坦白讲,中国的房地产,就是被她们这些人炒高的,今天张蕾竟然在作家张峰去世当天,发出这样的庆祝语,我只想说:#张蕾去死#。
另一位网友也义愤填膺地说:“据我所知,张家的姐妹花从来没有养过任何宠物,这次站出来说‘真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不是爱狗人士。实在可笑。”
这些消息都被转发了很多次,朋友跟我说:“房价原来是这帮人炒上去的,总算找到我买不起房的原因了,气死我了,我得好好骂她们几句。”
我看完后笑着说:“你别生气了,生气房价也下不来啊。”朋友继续愤怒地说:“其实跟房价无关,主要是因为她的那条微博!”
我又打开了张蕾的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爆掉了,几万条,充斥着让她去死的内容。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这年头,怎么老让人去死。
想到这里,我忽然警觉起来:不会像张峰一样,真死了吧?我心想,当然不会,哪有那么巧。
当晚,张蕾发了一条微博:“我没有想庆祝张峰的死,只是刚好今天我们收购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我们一直想并购,今天终于成功了。我确实认识张峰,也不喜欢他,但我真没有这个意思,谢谢大家对我的监督,占用媒体资源了,对不起!”
这条微博发出后,网友马上看出漏洞:“你认识他,不喜欢他,又发了那条微博,还说没有庆祝张峰去死?”
他们不依不饶:“这算什么道歉?一点儿也不真诚!什么叫占用媒体资源?”
还有一些人在翻旧账:“房价涨上去的事情你解释一下!”
事情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后,一篇文章横空出世,刷爆了大家的朋友圈——《蓓蕾绽放,必刺痛他方》。
文章讲述了张家姐妹全部的发家史,这篇文章作者署名不详,但和五十年前论坛上的一篇文章——《我转学的经历》结构相似,它详细扒出了她们小时候的校园暴力事件。更有甚者,找到了她们小时候拍摄的殴打一位小姑娘的视频,愤怒的群众甚至没有给小姑娘的脸打上马赛克,就匆匆发了出去,随后被疯狂地转发,好在那个小姑娘已经长大,没人知道她是谁。
网络舆论再次爆炸,无法停止。当夜,#张蕾去死#上了热搜,排名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