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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武埃先生从来没有被认为是那种有怪癖的人,那种会获得当地人略带嘲弄的额外保护的人。六十年来,他一直很富裕,却穿得很不体面。结婚前,他是女人追求的对象,结婚后,他还是女人追求的对象。第一任妻子去世后,他再婚了。他的第二任妻子是以前的邮政局长,瘦瘦的,全身充满火焰。
她敲着自己的胸骨,嚷道:“我感觉它在燃烧!”她那双深情的眼睛似乎表明是和她说话的对象让她变得热情难抑的。“我不是个容易受惊吓的人,”我父亲常说,“可是老天保佑,别让我跟马特依小姐单独在一起!”
第二次结婚之后,埃尔武埃先生不再公开露面。因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所以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患上胃病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病逝的。不管什么天气,他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一顶有耳罩的帽子。他满头蓬松的白发,胡子像棉花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棵被毛茸茸的蚜虫攻击的苹果树。高墙和终日紧闭的大门保护着他的第二段婚姻。夏天,一株蔷薇树三面覆盖着他的平房,墙头上有一层厚厚的紫藤,为早早到来的蜜蜂提供了食物。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埃尔武埃先生喜欢花,尽管偶尔看见他黑色的身影在紫藤和盛开的玫瑰旁来回踱步,他给人的印象是既不喜欢花也不对它们负责任。
当马特依小姐成为埃尔武埃夫人后,这位前邮政局长还保持着黑黄相间的黄蜂一样的身材。她皮肤蜡黄,腰束得很紧,眼睛清澈而神秘莫测,浓密的黑发夹杂着白发,脖颈上打着一个结。对于嫁入奢侈的小资阶级家庭这件事,她倒是显得很平淡。她似乎喜欢园艺。不偏不袒的茜多认为,向她展示一些自己的兴趣是合理的,茜多借给了她一些书,作为交换,茜多收到了一些紫罗兰的枝和根芽,这些紫罗兰的花朵几乎都是黑色的,枝干像一棵小小的棕榈树的树干一样光溜溜地从地上长出来。在我看来,埃尔武埃·马特依夫人毫无让人怜悯之处。当她说出一些无可指摘的陈词滥调时,语气中充满了激情和哀求,我隐约感到反感。
“你还指望什么呢?”我妈妈说,“她是个老处女。”
“但是,妈妈,她已经结婚了!”
“你真的以为,”茜多尖刻地反驳道,“结婚这件琐事能让人不再是老处女吗?”
一天,我的父亲结束了他日常的“小镇巡逻”(这是他失去一条腿后为了保持健康而进行的活动)后,对我的母亲说:“有个新闻!埃尔武埃家的亲戚们正在攻击那个寡妇。”
“不会吧?”
“而且大家都去围观了!听说对她的指控特别严重。”
“新的拉法基案<sup><a id="noteref_1" href="#footnote_1">[1]</a></sup>?”
“那还不至于。”我父亲说。
我把尖尖的小脸转向我的父母:
“拉法基案,那是什么?”
“丈夫和妻子之间的可怕的事情,是一个著名的下毒案。这种事情一直都在发生。”
“啊!”我兴奋地喊道,“真有趣!”
茜多看了我一眼,好像完全放弃了我似的。
“你就是这样,”她喃喃自语,“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这样……女孩子不应该长到十五岁。”
“茜多,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父亲突然说,“埃尔武埃的一个侄女领着一帮亲戚说,埃尔武埃死的时候并不是没有遗嘱,而是被他的妻子毁掉了。”
“那样的话,”茜多说,“可以起诉所有的鳏夫和没有遗嘱的寡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