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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杂事不等人,小镇醒得很早。太阳还没碰到地平线,大地仍笼罩在黑暗中,就开始有人起来做事了。

2

凌晨四点。

格里芬家的两个男孩——十八岁的哈尔、十四岁的杰克——已经和两名雇工一起开始挤奶了。谷仓干净得出奇,刷成白色,闪闪发亮。场地中央,两侧牛棚前一尘不染的走道之间,是一条水泥饮水槽。哈尔拨动开关,拧开阀门,打开了远端的送水口。电动泵嗡嗡地工作起来,从他们家两口自流井中的一口抽水。哈尔性格阴沉,不怎么聪明,今天心情格外糟糕。他和父亲昨晚又吵了一架。他想退学,他讨厌学校,恨它的憋闷,恨它逼着你呆坐一个又一个四十五分钟,恨除木工和绘图外的所有科目。英语让人发疯,历史非常愚蠢,商用数学无法理解。最狗屁倒灶的地方是:这些东西半点鸟用也没有。母牛才不管你说不说“甭”,时态有没有混用,才不管他妈的内战时他妈的波托马克军团的总司令是谁,至于数学,即便算不出就要上刑场,他亲爱的老爸也不知道五分之二加二分之一等于几。否则要会计干什么?瞧瞧那家伙!大学倒是念完了,可还不是给他老爸那种笨蛋打工吗。他老爸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书本不会告诉你怎么做生意挣大钱(奶场和别的行当一样,也是生意);人脉广,这才是成功的秘诀。父亲最喜欢扯什么教育出奇迹,但他一共只念过六年书,看书顶多看《读者文摘》,奶场却每年净挣一万六。人脉广。逢人就握手,知道他们老婆都叫什么。哈尔倒是也认识不少人。世界上一共有两类人:能被你随意摆布的,不能被你随意摆布的。两者比例十比一。

很不幸,父亲属于比较少的那一类。

他扭头望向杰克。半梦半醒的杰克站在一包拆开的干草旁,正在慢吞吞地给四个牛棚中的第一个叉草料。书虫,老爸的宠物。可悲的小屎球。

“快点!”他叫道,“快叉草料!”

他打开储藏室的门,拉出四台挤奶机中的第一台,拖着它走在过道上,恶狠狠地对机器闪闪发光的不锈钢顶端皱起眉头。

学校。学他妈的校。

未来这九个月简直像看不见尽头的坟墓。

3

凌晨四点三十分。

昨晚挤的牛奶处理完毕,正在送回林苑镇的路上,容器从镀锌的不锈钢牛奶罐变成了纸盒,上面打着“斯洛夫特山乳业”的五彩商标。查尔斯·格里芬的父亲原先自产自销,但现在已经行不通了。大型联合企业吞并了所有的独立商户。

斯洛夫特山乳业在西撒冷镇的送奶工是欧文·普林顿,布罗克街沿线归他管(布罗克街在乡间又称布罗克路或“那条该死的搓衣板路”)。日后迟早要把镇中心拿过来,然后沿着布鲁克斯路一直杀向镇外。

老文在八月过了六十一岁生日,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退休是有可能做到的真事。他老婆叫艾尔西,天底下最可憎的老巫婆,在一九七三年秋天去世(结婚这二十七年她只做过一件善事,那就是先他而死),等退休那天终于到来,他打算带上家里的狗(杂种狗,有一半长耳猎犬血统,名叫医生),搬到沛马奎特角去养老。每天睡到九点钟,这辈子不再看日出。

他在诺顿家门口停下,按照订货单填满拎篮:橙汁、两夸脱牛奶、一打鸡蛋。下车时他的膝盖一阵刺痛,还好不算严重。今天能过个舒坦日子。

在诺顿夫人写的日常订货单底下,苏珊用圆滚滚的帕尔玛字体又加了一行:“老文,劳驾留一小盒酸奶油,谢啦。”

普林顿回身走向车子,心想今天肯定是那种人人都要加点什么东西的日子。酸奶油!他尝过一口,险些呕出来。

东方天色渐亮,沉甸甸的露珠在此处和小镇之间的田地上闪亮,换成钻石足以支付一个国王的赎金。

4

清晨五点十五分。

伊娃·米勒已经起床二十分钟了,她身穿破旧的家居服,脚蹬粉色软底拖鞋。她在给自己做早饭——四个嫩炒蛋,八片培根,一小锅家常土豆片,再配上两块涂了果酱的吐司、一杯十盎司的橙汁和两杯加奶油的咖啡,这就是她简朴的一餐了。伊娃体形巨大,但并不肥胖;操持家务那么辛苦,她不可能发胖。伊娃的身体曲线有英雄气概,像拉伯雷笔下的角色。看着她在八口电子炉前忙活,你仿佛见到了永不停歇的潮汐或不断迁徙的沙丘。

她喜欢在这种完全的孤独状态中吃早饭,考虑今天都有哪些事情要做。事情很多:周三是换床单的日子。算上新来的米尔斯先生,这里现在住了九个客人。寄宿公寓有三层,共十七个房间,有地板要擦洗,有楼梯要清扫,有栏杆柱要打蜡,还得为公用休息室的地毯翻面。希望韦索尔·克雷格别喝醉了睡死过去,伊娃打算把其中几样分给他。

她刚在餐桌前坐下,后门就开了。

“老文,你好,今天怎么样?”

“凑合,膝盖有点疼。”

“真是同情你。能不能多给我一夸脱牛奶和一加仑那种柠檬水?”

“行,”他认命了,“就知道今天是那种日子。”

伊娃没有理会他的唠叨,只顾埋头猛吃鸡蛋。老文·普林顿总能找到理由抱怨几句,尽管他现在应该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人,因为他傍上的那头母老虎终于跌下地窖楼梯,摔断了脖子。

六点差一刻,第二杯咖啡就快喝完,她正在抽契斯特菲尔德香烟,《新闻先驱报》砰的一声砸在屋子侧面,落进蔷薇花丛。本周第三次;凯尔比家的兔崽子真是没治了。送报纸说不定搞坏了他的脑子。唉,让报纸在花丛里再躺几分钟吧。第一缕稀薄的金色阳光斜射进东边的窗户。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她不愿因为任何事情搅扰眼前难得的宁静。

搭伙的客人有权使用炉子和冰箱,和床单每周换洗一次一样,费用包括在租金里;片刻的宁静很快将被打破,格罗夫·维瑞尔和米奇·西尔维斯特马上就要下楼来喝燕麦粥,然后去盖茨瀑布城他们工作的纺织厂上班。

像是受到了召唤,二楼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西尔维斯特厚实的工装靴紧接着踏在楼梯台阶上。

伊娃不情愿地起身,前去拯救那份报纸。

5

清晨六点零五分。

婴儿微弱的哭泣惊扰了珊迪·麦克杜格尔的晨间浅梦,她睡眼惺忪地起身,前去看个明白。她在床头柜上磕了胫骨,不禁骂了一声“粑粑!”

孩子听见她的声音,哭得更响亮了。“闭嘴!”她叫道,“我来了!”

珊迪穿过拖车里狭窄的过道进了厨房,她身材瘦弱,即便曾经有过一星半点的美貌,现在也快彻底消失了。她从冰箱里取出兰迪的奶瓶,正要加热,转念一想:去他妈的。既然那么想喝,小杂种,那就喝凉的吧。

她回到婴儿的睡房,冷冰冰地打量他。他才十个月大,但病恹恹的,总在哭闹。他上个月才学会爬。说不定他有小儿麻痹症或者其他什么毛病。他手上有什么东西,墙上也有。珊迪凑上去看,琢磨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珊迪今年十七岁,七月和丈夫庆祝了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和罗伊斯·麦克杜格尔结婚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六个月,看上去就像固特异的轮胎人,婚姻当时在她眼中正仿佛卡拉汉神父所说,是上帝祝福的逃生路线。但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坨粑粑。

粑粑,她厌恶地发现,这正是兰迪涂了满手、满墙、满头的东西。

珊迪站在那里,麻木地俯视着婴儿,一只手握住冰凉的奶瓶。

她放弃高中学业、所有朋友和成为模特的理想,为的就是这个?为了住在弯道区这么一辆丽光板台面成块脱落的破烂拖车里?为了白天在小作坊打工、晚上不是泡酒吧就是和加油站那群烂仔打扑克的丈夫?为了长相酷似烂仔老爸、到处抹粑粑的小崽子?

婴儿扯着嗓子号哭。

“你闭嘴!”珊迪忽然也号叫起来,把塑料奶瓶摔向他。奶瓶砸中婴儿的额头,他仰面摔回摇篮里,号啕大哭,挥舞手臂。他紧贴发际线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红圈,掺杂着满意、怜悯和憎恨的可怕感觉忽然涌上珊迪的喉咙。她像抓一团破布似的把婴儿从床上揪起来。

“闭嘴!闭嘴!闭嘴!”她又打了婴儿两拳,这才控制住自己;兰迪的惨叫响得超出了听力范围。婴儿躺在摇篮里喘气,脸色发紫。

“对不起,”她低声说,“耶稣、马利亚、圣约瑟。真对不起。兰迪,你没事吧?稍等片刻,妈妈这就帮你弄干净。”

她拿着湿布回来,兰迪的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了,淤青也开始浮现。但他还是抱起了奶瓶,珊迪用湿布给他擦脸,他咧开还没长牙的嘴巴,对母亲露出笑容。

她心想:我要告诉罗伊,他从换尿布的台子上跌了下来。罗伊会相信的。亲爱的上帝啊,求你让他相信吧。

6

清晨六点四十五分。

撒冷林苑镇的大部分蓝领工人已经出门上班。在镇上工作的人不多,迈克·莱尔森是其中之一。他在小镇年报里被列为场地管理员,事实上负责维护镇上的三块墓地。在夏天这差不多是一份全职工作,但冬天就更不轻松了,和镇上的某些人——例如五金店的娘娘腔乔治·米得勒——想象的不一样。他同时还替林苑镇的殡仪馆老板卡尔·福尔曼工作,老家伙似乎特别容易在冬天嗝屁。

此刻他正开着皮卡去伯恩斯路,车厢里装着几把大剪刀、电池驱动的树篱修剪器、一箱旗座、用来扶正倾覆墓碑的撬棍、十加仑的汽油桶和两套百力通割草机。

今天上午他要给谐和山的墓园修草坪,墓碑和石墙要是有什么不妥,也一并解决了;下午要去镇子另外一头的校园山公墓,教师有时候会去那里拓印墓碑,因为附近一个已经灭亡的摇喊派聚居点曾把同伴葬在校园山上。三处墓地里他最喜欢谐和山,这儿不如校园山坟堆那么历史悠久,但景色宜人、绿树成荫。希望以后他也能葬在谐和山上,不过还是再等个一百年左右吧。

迈克今年二十七,人生已有起落,曾经读过三年大学,盼着有朝一日能回去把书读完。他挺好看,开朗而愉快的那种好看,周六晚上在戴尔酒吧或波特兰城里很容易钓到单身女性。有些姑娘会被他的职业赶走,迈克觉得难以理解。这是一份宜人的工作,没有老板成天站在背后监视你,工作环境在户外,一抬头就看见上帝的天空;条件这么好,挖挖墓坑,偶尔替卡尔·福尔曼开开灵车,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这些活总得有人干吧。要他说,比死亡更符合天道的就只有性爱了。

他哼着小曲,把车拐上伯恩斯路,换二挡爬坡。车后尘土飞扬。道路两旁夏天茂盛的绿色枝叶之间也能瞥见一九五一年大火烧出来的枯萎树干,它们就像古老的朽败骨骸。那里有很多倒伏的树木,走路要是不小心,很容易摔断腿。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大火留下的疮疤仍旧还在。哎呀,世事如此。人生正华年,已向死亡去。

墓园位于山顶,迈克在车道上转弯,准备下车去开门锁……他猛踩刹车,皮卡颤抖着停下。

一条狗头上脚下挂在熟铁大门上,狗血把地面弄得一片狼藉。

迈克下车,快步上前。他掏出臀袋里的工作手套戴上,单手提起狗头。狗头应手而起,容易得吓人,就像没有骨头似的——是老文·普林顿的混血长耳猎犬“医生”,眼神呆滞,已经失神。狗挂在大门的一根尖突上,仿佛肉钩上的一块牛肉。苍蝇已经在尸体上懒洋洋地爬动了,晨间的凉气让它们动作缓慢。

迈克扳正狗尸,往上一抬,总算把它卸了下来,湿乎乎的声响随之而来,听得他反胃。他看惯了墓地里的恶作剧,特别是万圣节前后,但那是一个半月以后的事情,而且他也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行径。所谓恶作剧无非是撞翻几块墓碑,涂几句下流话,在大门上挂一具纸骷髅。如果真是那些孩子杀了这条狗,那他们可就太混账了。老文会伤心欲绝的。

他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带着狗直接回镇上,把尸体拿给帕金斯·吉列斯皮看,但他想不出这么做能有什么用处。午饭时再把可怜的医生带下去吧,不过今天他恐怕没胃口吃东西了。

他打开门锁,看着沾满血迹的手套。铁栏杆需要擦洗一遍,下午大概没时间去校园山了。他把车开进墓地停好,没再哼歌。今天的好兴致烟消云散。

7

早晨八点。

笨重的黄色校车按预定路线兜圈接孩童上车,孩子们等在家门口的信箱旁,抱着午餐饭盒打闹。查理·罗德斯是其中一辆的司机,他的接送路线包括东撒冷的塔加特溪路和乔因特纳大道的上半段。

查理这辆校车上的孩子在全镇表现最好——事实上在整个学区都是最好的。六号校车上,没人叫喊,没人喧哗,没人拽马尾辫。他们可以乖乖坐着想自己的心事,也可以步行两英里去斯坦利街小学的校长室解释为什么迟到。

他知道孩子们怎么看待他,也能猜到背地里他们怎么叫他。但没关系。总之他不会允许孩子在他的校车上瞎胡闹和说脏话。这些东西就留给他们的软骨头老师去享受吧。

他曾经仅仅因为说话太响而让德拉姆家的小崽子跑着上了三天的学,斯坦利街小学的校长居然有胆子问他是不是有点“太鲁莽”了。查理只是瞪着他,瞪得大学毕业才四年的矮胖毛头小子不得不转开视线。管SAD21车辆调配场的戴夫·费尔森和他是老相识,他们的交情能一直追溯到朝鲜战争。两人惺惺相惜,很清楚这个国家出了什么毛病,很清楚一九五八年在校车上“仅仅说话太响”的孩子到一九六八年就会在国旗上撒尿。

他瞥了一眼头顶上的宽幅反光镜,看见玛丽·凯特·格里格森递纸条给她的小姘头布伦特·坦尼。没错,小姘头。如今的年轻人到六年级就搞来搞去了。

他靠边停车,打亮停车灯。玛丽·凯特和布伦特抬起头,一脸惊恐。

“有好些话要说是吧?”他对镜子说,“很好,下去慢慢说吧。”

他打开折叠门,等他们滚下他的校车。

8

早晨九点。

韦索尔·克雷格真的一骨碌翻下了床。照进二楼窗户的阳光亮得他睁不开眼。脑袋胀痛得他想呕吐。楼上的作家老弟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打字了。好老天啊,成天从早到晚这么嗒嗒嗒地敲,那家伙准比松鼠还他妈疯狂。

他穿着圆领汗衫,起身走到日历前,看今天是不是领失业救济金的日子。不是,今天才星期三。

这次宿醉不如平时那么厉害。他在戴尔酒吧熬到一点钟打烊才离开,然而他口袋里只有两块钱,花掉后没能讨到多少啤酒。水平有所下降,他心想,用一只手挠了挠面颊。

他套上不分冬夏穿着的保暖内衣,穿上绿色工作裤,打开壁橱取出早餐:一瓶温热的啤酒——在楼上喝的,一盒“政府捐赠日用品”燕麦片——到楼下吃的。他讨厌燕麦,不过他答应过老寡妇要帮她翻地毯,说不定还有别的杂活等着呢。

他不介意做这些事情——好吧,不太介意——但和替伊娃·米勒暖床的日子相比,现在怎么说都退了一大步。伊娃的丈夫在一九五九年死于锯木厂的一场事故,死得有点可笑——假如能用可笑来形容任何一场可怕事故的话。锯木厂当时雇用了六七十条汉子,拉尔夫·米勒有望执掌这家厂子。

可笑之处在于,拉尔夫·米勒在一九五二年从工头位置坐进领导办公室后,有七年没碰过任何机械设备。那是管理层对你表达感谢的方式,一点不错,拉尔夫无疑配得上这份谢意。大火从沼泽地滚滚而来,借每小时二十五英里的东风之势跃过乔因特纳大道,锯木厂看起来在劫难逃。附近六个镇子的消防队忙着拯救各自家园,腾不出人手保护耶路撒冷林苑镇锯木厂。拉尔夫·米勒组织全体中班人马救火,指挥众人浇湿屋顶,完成了乔因特纳大道西侧全部消防人员没能做到的事情:筑起了一道防火屏障,让火势转向南方,火情最终在那里完全得到控制。

七年后,他正在和马萨诸塞州一家公司的高管谈事情,结果不小心掉进了碎木机。当时他领着那群人参观厂房,希望能劝说对方并购他们。他在积水里滑了一下,他妈的,就在那群人眼前一头扎进碎木机。不用说,交易的一切可能性和拉尔夫·米勒一起化为齑粉。他在一九五一年拯救的锯木厂在一九六〇年二月永久关闭。

韦索尔对着水迹斑斑的镜子梳理头发,他的白发蓬松而美丽,在六十七的年龄上依然相当性感。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越喝越旺。他穿上卡其布工装衬衫,拿起燕麦片盒子下楼。

他来听候曾经同床共枕过的女人差遣,来充当该死的管家婆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六年,这女人在他眼中依旧他妈的魅力十足。

才走进阳光灿烂的厨房,那女人就像秃鹫抢食似的扑了过来。

“我说,韦索尔,吃完早饭能帮我给前栏杆柱打蜡吗?有时间吗?”两人保持着有礼貌的假象,就好像他做这些事情是出于好心帮忙,而不是为了付楼上房间每周十四块的租金。

“交给我了,伊娃。”

“还有前厅的地毯——”

“需要翻面了。好的,我记得。”

“头痛今天怎么样了?”她公事公办地问出这个问题,不让语气中透出怜悯……但韦索尔还是在字里行之间感觉到了怜悯。

“挺好。”他暴躁地说,转身去烧冲燕麦片的开水。

“你下来晚了,所以我才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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