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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就在此刻响起。

4

“克罗凯特先生。”电话里传来那个没有口音的熟悉嗓音。

“斯特莱克,是你吗?”

“不错。”

“我正在想你,莫非我有会通灵?”

“笑话不错,克罗凯特先生。我需要你帮我做事。”

“乐意为您效劳。”

“请找一辆卡车,大卡车。租一辆,谢谢。要卡车今晚七点整到波特兰码头。海关码头。我估计两名搬运工就够了。”

“行。”拉里用右手拿出记事簿,潦草地记下:H.彼得斯,R.斯诺。亨利搬场公司。最迟六点。他连一秒钟也没思考他为什么要听从斯特莱克的命令。

“有十二个箱子需要取回。除了其中一个,全部运到商店。例外的那个是一套非常贵重的餐具柜,赫普怀特的作品。搬运工从尺寸能分辨清楚。这个箱子送到我们的住处。明白了吗?”

“明白了。”

“让搬运工把箱子放进地下室,可以走厨房窗户底下的外部翻板门。明白了吗?”

“明白了。请问,这套餐具柜——”

“还有另外一件事。买五把结实的耶鲁挂锁。熟悉耶鲁这个品牌吗?”

“谁不熟悉呢?这是——”

“你的搬运工离开时必须锁好商店后门。他们必须将五把钥匙留在地下室的桌子上。离开屋子的时候,他们必须锁好翻板门、前门、后门和车棚。明白了吗?”

“明白了。”

“谢谢你,克罗凯特先生。请百分之百遵守上述指示。再见。”

“喂,稍等一下——”

电话已经挂断。

5

七点差两分,波特兰港海关仓库的尽头,波纹钢板搭设的堆场风雨棚前,一辆橘红色和白色相间、车身和车尾都刷着“亨利搬场”的大卡车缓缓停下。正是潮头转向的时刻,海鸥因此骚动,在日落时猩红色的天空中盘旋、鸣叫。

“老天,这儿没人啊,”罗伊尔·斯诺喝完最后一口百事可乐,把空罐扔在车厢的地板上,“我们会被当贼抓起来的。”

“有人,”汉克·彼得斯说,“条子。”

并不是真正的条子,而是一名夜间警卫。他举起手电筒,照着两个人说:“哪位是劳伦斯·克鲁卡特?”

“是克罗凯特,”罗伊尔答道,“我们是他派来的,来取几个箱子。”

“很好,”夜间警卫说,“跟我进办公室,有张收据需要签字。”他指着驾驶座上的彼得斯说:“倒车,到亮灯的双开门那儿停下。看见了?”

“看见了。”他换成倒车挡。

罗伊尔·斯诺跟着夜间警卫走进办公室,咖啡机正在噗噗作响。挂历上方的钟显示七点零四分。夜间警卫在桌上的乱纸堆里东翻西藏,最后拿起一块写字板:“这儿签字。”

罗伊尔签下自己的姓名。

“进去的时候当心点,别忘了开灯。有老鼠。”

“没见过哪只老鼠不怕这个的。”罗伊尔抬起穿着工装靴的脚,踢出一道弧线。

“小伙子,这些是码头老鼠,”警卫干巴巴地说,“拖走过块头比你大的汉子。”

出了办公室,罗伊尔走向仓库。夜间警卫站在风雨棚门口目送他离开。“当心点儿,”罗伊尔对彼得斯说,“老头子说仓库里有老鼠。”

“好的,”彼得斯窃笑着答道,“谢谢拉里·克鲁卡特老兄。”

罗伊尔在门里摸到电灯开关,打开了灯。仓库里的气氛不太对头:混杂着咸水、木头腐烂和潮湿的味道——两人的嬉笑戛然而止。他们还想到了老鼠。

箱子堆在宽敞仓库的正中央。除此之外,仓库里空荡荡的,因此那堆东西显得有点诡异。装餐具柜的箱子在中间,比其他箱子高出一截,也是唯一一个没地址的,其他箱子上都标着“巴洛与斯特莱克,乔因特纳大道二十七号,耶路·林苑镇,缅因州”。

“咦,看起来不赖嘛,”罗伊尔根据收据副本清点箱子,“没错,都在这儿了。”

“真有老鼠,”汉克说,“听见了没?”

“听见了,该死的小东西。我讨厌老鼠。”

两人沉默片刻,听着暗处传来的吱吱叫声和嗒嗒跑动声。

“好了,赶紧干活吧,”罗伊尔说,“先把大宝贝搬上车,免得在商店卸货的时候挡路。”

“行。”

他们走到箱子前,罗伊尔掏出小折刀,手腕一甩,划破了贴在箱子上装收据的棕色信封。

“嘿,”汉克说,“难道咱们不该……”

“应该先确认没搬错东西,对吧?要是搞砸了,拉里会把咱们的屁股钉在公告牌上的。”他抽出收据,仔细阅读。

“上头说什么?”汉克问。

“海洛因,”罗伊尔朗声读道,“两百磅上等好货。还有两千本瑞典来的妹子画册,两百罗带刺安全套……”

“给我。”汉卡一把抢过去。“餐具柜,”他说,“和拉里说的一样。来自英国伦敦。到达港是缅因州的波特兰。安全套个屁。放回去。”

罗伊尔把收据放回去。“有一点很好玩。”他说。

“对,你,比一支意大利军队还好玩。”

“不,不开玩笑。这东西上没有海关印戳。箱子上没有,收据信封上没有,收据上也没有。哪儿都没有海关印戳。”

“说不定是用神奇墨水盖的,紫外线底下才显形。”

“我在码头干活的时候可没这东西。妈的,那群家伙变着法儿地乱盖章,搬箱子的时候每次都弄得满胳膊蓝墨水。”

“很好。我非常高兴。实话实说,我老婆睡觉很早,今晚我打算和她亲热亲热。”

“要不然咱们打开箱子看——”

“没门。咱们快动手搬吧。”

罗伊尔耸耸肩。他们放平箱子,里面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随之移动。这箱子太难搬了。肯定是那种超级华丽的橱柜。至少分量够沉。

两人咒骂着把箱子搬到卡车前,放上液压升降机,同时松了一口气。罗伊尔后退两步,让汉克操纵升降机。等台子和卡车车厢齐平,他们爬上去走进车厢。

箱子有某些地方他很不喜欢。不是缺少海关印戳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因素。他死死地盯着箱子,直到汉克砸了一拳后门,他才回过神来。

“快点,”汉克说,“还有箱子要搬呢。”

除了三个来自美国本土的箱子,其他箱子上都有海关印戳。每把一个箱子搬上卡车,罗伊尔都在收据表格上找到记录并打钩确认。要搬进家具店的箱子摆在车厢后门口,与餐具柜保持一定距离。

“喂,老天在上,谁会买这些破玩意?”箱子全上车后,罗伊尔问汉克,“波兰摇椅,德国挂钟,爱尔兰手纺车……老天在上,我敢打赌,这些东西每一样都贵得吓人。”

“游客,”汉克像智者似的说,“游客什么都买。拿个旧口袋装满牛粪,波士顿和纽约来的人都肯掏钱跟你买。”

“那个大箱子,我很不喜欢,”罗伊尔说,“没海关印戳,肯定有很多名堂。”

“行了,咱们送它去该去的地方吧。”

回撒冷林苑镇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汉克猛踩油门。这是他必须完成的差使,但他很不喜欢它。正如罗伊尔所说,事情非常不对头。

他开着卡车绕到新家具店背后,正如拉里所说,后门没上锁。罗伊尔试了试门里面的电灯开关,灯却没亮。

“好得很,”他嘟囔道,“咱们要摸黑卸货了……哎,你有没有闻到怪味?”

汉克闻了闻。没错,确实有股怪味,让他讨厌的怪味,但他说不清具体让他想到了什么。闻起来干涩而刺鼻,就像腐烂多年的气味。

“没什么,就是闷了太久而已。”他举起手电筒,打量空荡荡的长形房间。“需要通风。”

“需要一把火烧掉才对。”罗伊尔说。他不喜欢这股味道。这地方不知为何让他毛骨悚然。“动手吧,咱们当心点,别摔断腿。”

他们尽可能快地卸下箱子,小心翼翼地搁在地上。半小时后,罗伊尔关上商店后门,上好挂锁,长出一口气。

“任务完成一半。”他说。

“轻松的一半。”汉克答道。他抬头仰望马斯滕老宅,今晚那里上了百叶窗,黑洞洞的。“我不想去老宅,我说这话可一点也不害怕。世界上要是真有鬼屋,就只可能是那儿了。他们发疯了才想住进去。搞不好是一对同性恋。”

“就像那些基佬室内设计师,”罗伊尔附和道,“说不定打算把老宅变成游览名胜呢。生意肯定不错。”

“唉,该干的事情还是得干,咱们走吧。”

他们最后看了一眼靠在车厢内侧的板条箱,汉克砰地一声拉下卷帘门。他坐进驾驶座,从乔因特纳大道拐上布鲁克斯路。一分钟后,马斯滕老宅在前方赫然耸现,黑洞洞的,吱嘎作响,罗伊尔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恐惧像虫子似的钻进他的肚子。

“老天,这地方太瘆人了,”汉克悄声说,“谁会想住在这儿啊?”

“不知道。你看见百叶窗背后有灯光吗?”

“没有。”

老宅仿佛俯下身子,像是正在等待他们。汉克沿着车道开到屋后。两人谁也不想看清楚跃动的车头灯在后院茂盛的草丛中照亮了什么东西。一缕恐惧钻进汉克的心脏,尽管他在越南时总是生活在恐惧之中,但也从未有过类似的体验。那种恐惧符合理性,你害怕会一脚踩中毒刺陷阱,眼看着自己的脚肿得像装满毒液的绿色气球;害怕穿黑色宽松裤的孩子(他们的名字太过怪异,你的嘴巴不可能发出那些音节)端起俄国步枪,轰掉你的脑袋;害怕撞见正在巡逻的疯狂军官,要你把一周前来过越共的村庄炸个底朝天。但现在的恐惧却幼稚而虚幻。不存在任何参照物。屋子就是屋子——木板、合叶、铁钉和窗台。能有什么理由——任何理由——要你觉得木头每次劈裂都会喷吐出邪恶的白垩气味。这种念头愚不可及。鬼魂?他不相信鬼魂。去过越南就再也不信了。

他摸索了两次才换成倒车挡,猛地把车停到通往地下室的翻板门前。朽坏的两扇门敞开着,在卡车尾灯的暗红色光线照耀下,浅而短的石阶仿佛直通地狱。

“哥们,我真的完全搞不明白。”汉克说。他企图微笑,肌肉却扭曲出一个鬼脸。

“我也一样。”

两人在暗淡的仪表盘灯光中对视一眼,恐惧沉甸甸地压在身上。但他们都不是孩子了,不能因为非理性的恐惧而抛下工作,逃之夭夭——到了明艳艳的阳光底下,该怎么解释给老板听?该干的事情还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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