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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我的医生是个叫吉米·科迪的年轻人。我在学校里教过他。当初有点儿地狱天使的劲头,现在是个优秀的医生了。接下来的话,提醒你一句,只是风言风语。”
“行。”
“我去医院做检查,随口提起格立克家的孩子真是可怜,他父母可够难挨的,一个孩子刚失踪,另一个又遇到这种事情。吉米说他和乔治·高拜讨论过这个病例。那孩子的确得了贫血不假。他说丹尼这个年龄的男孩的红细胞计数应该在百分之八十五到九十八之间,但丹尼却跌到了百分之四十五。”
“哇!”本说。
“他们给他注射维生素B12,吃小牛肝,看起来情况一切都好。本来隔天就要放他出院的,可他却就那么突然死掉了。”
“别让梅布尔·沃茨听见这个,”本说,“她会在公园里看见土著拿着毒药吹箭筒的。”
“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没跟别人提起过,也不打算乱说。顺便提醒一句,换了我是你,肯定不会告诉别人那本新书写些什么。要是洛芮塔·斯塔奇问起,你就说写的是建筑。”
“已经有人提醒过我了。”
“苏珊·诺顿,毫无疑问。”
本看看手表,站了起来:“说到苏珊——”
“求偶的雄鸟衣衫亮丽,”麦特说,“我碰巧也得去学校了。我们正在重排学校演出的第三幕,这部具有非凡社会意义的喜剧名叫《查理的问题》。”
“查理遇到了什么问题?”
“青春痘。”麦特说着咧嘴一笑。
麦特送他出门,走到一半停下来套上褪色的校名夹克。本觉得麦特更像年老的田径教练,而不是惯于久坐的英语老师,前提是不看他那张脸的话:麦特面容睿智,有梦想家的气质,但又带着几分纯真。
“问一句,”来到门廊上,麦特问,“周五晚上有计划了吗?”
“还不知道,”本说,“估计和苏珊去看场电影吧。这附近大体而言也没别的娱乐了。”
“我倒是有个提议,”麦特说,“咱们可以组成三人委员会,开车到马斯滕老宅,向新来的屋主自我介绍一番。当然,以小镇的名义。”
“听起来不错,”本说,“只是礼节性拜访,对吧?”
“乡村欢迎礼车。”麦特点头道。
“我晚上问问苏珊,她估计不会反对。”
“好。”
本驾着雪铁龙离开的时候,麦特挥手与他告别。本按了两下喇叭回应,车尾灯很快就在丘陵那头不见了。
车声消失之后,麦特在门廊上站了将近一分钟,双手插在口袋里,视线投向坡顶的老宅。
3
周四晚上不需要彩排,九点左右,麦特开车去戴尔酒吧,想喝两三杯啤酒回家睡觉。浑小子吉米·科迪不肯为失眠开药,那我就给自己开处方吧。
没有乐队表演的时候,戴尔酒吧总是门庭冷落。麦特只找到三个熟人:韦索尔·克雷格,缩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喝啤酒;弗洛伊德·蒂比茨,眉头紧锁,阴云密布(他本周和苏珊说了三次话,两次是通电话,一次在诺顿家的客厅面谈,三次都不欢而散);迈克·莱尔森,躲在远处墙边的火车座里。
麦特走到吧台前,戴尔·马凯正在擦玻璃杯,看便携式电视机里的《轮椅神探》。
“嗨,麦特,最近怎么样?”
“凑合。生意冷清嘛。”
戴尔耸耸肩:“是啊,盖茨的汽车影院在放什么摩托车电影。我可竞争不过。一杯还是一扎?”
“一扎吧。”
戴尔倒满扎杯,撇掉泡沫,额外又加了两英寸。麦特付了钱,犹豫片刻,拿着酒走向迈克的火车座。和林苑镇大部分年轻人一样,迈克也念过麦特的英语课,麦特很喜欢他。迈克虽然智力平平,但学习努力,遇到不懂的地方总要不厌其烦地问到搞明白为止,因此学习的成果超过平均水平。除此之外,他的幽默感完整而奔放,做事情有主见,但令人愉快,迈克因此在同学中很受欢迎。
“嘿,迈克,”他说,“我能坐下吗?”
迈克·莱尔森抬起头,麦特非常震惊,像是被通电的电线打了一下。他最初的反应是:毒品。很厉害的毒品。
“当然,伯克先生,请坐。”他的声音很倦怠,面容惨白得让人害怕,眼睛底下有颜色很深的黑眼圈,双眼本身比平常显得更大,泛着红光;酒馆半明半暗的灯光下,双手如鬼魂般在桌上缓缓移动。面前摆着的一杯啤酒还没有碰过。
“迈克,你还好吧?”麦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尽量让双手不要颤抖。
麦特的人生属于那种四平八稳的甜美历程,仿佛高低起伏都很均匀的曲线图(十三年前母亲去世就算是跌到谷底了),侵扰波形的因素之一便是部分学生遭遇的不幸结局。比利·罗伊科,死于越战停火前两个月的直升机坠毁事故;萨莉·格瑞尔,他教过的最聪明、最活泼的学生之一,和醉酒的男朋友分手时遭其杀害;盖瑞·科尔曼,因为某种神秘的视神经退化病症失明;巴蒂·梅贝里的兄弟道格,整个半白痴家族里唯一的好孩子,淹死在了老果园滩;还有毒品,缓慢的杀人工具。不是每个涉足忘川的人都觉得该在里头洗个澡,但这种人也为数不少,特别是那些把做梦当作不可或缺的蛋白质的孩子。
“还好?”迈克慢慢说,“伯克先生,我不知道。大概不怎么好吧。”
“迈克,你碰了什么鬼东西?”麦特轻声问他。
迈克大惑不解地看着他。
“毒品,”麦特说,“安非他命?速可眠?可卡因?还是——”
“我不碰毒品,”迈克说,“我大概生病了。”
“真的?”
“我这辈子没用过硬毒品,”迈克说话时仿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抽过大麻,而且也有四个月没碰了。我病了……从星期一开始吧,我记得。星期天夜里我在谐和山睡了过去,到星期一早晨才醒。”他慢慢摇头。“我觉得不对劲,从那天起就觉得不对劲。好像一天天越来越严重了。”他叹了口气,气流像是在拂动他的躯体,仿佛十一月里枫树上的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