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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大家被他迷住了吗?”
“大体而言,是的。”苏珊在脑子里比较母亲对R.T.斯特莱克的热烈好感和对本的即刻厌恶。
“没碰到他的搭档吗?”
“巴洛先生?没有,他去纽约采购还没回来。”
“是吗?”麦特自言自语道,“天晓得。藏头露尾的巴洛先生。”
“伯克先生,你不觉得该把前后经过全告诉我吗?”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试试看吧。你刚才说的让我很不安。非常不安。这也太符合……”
“什么?符合什么?”
“从头说起,”麦特说,“我昨晚在戴尔酒馆遇到了迈克·莱尔森……感觉起来像一个世纪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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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二十分,麦特终于讲完了前因后果,两人都喝了两杯咖啡。
“大概就这些了,”麦特说,“现在我是不是该扮演拿破仑,跟你说说我的星光体跟图卢兹—洛特雷克都谈了什么?”
“别傻了,”苏珊答道,“有些坏事正在发生,但肯定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这你也清楚。”
“直到昨夜之前,我也这么觉得。”
“假如没有人对你怀恨在心的话——那是本的看法——或许就是迈克自己搞出来的呢?精神错乱了什么的,”理由听起来就不够充分,但苏珊还是说了下去,“也许你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整件事情都是你梦见的。我也曾经不知不觉地打起瞌睡,结果丢失了十五到二十分钟的记忆。”
麦特疲惫不堪地耸耸肩:“一个人怎么做才能证明理智头脑一听就不会接受的事情呢?那些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没在睡觉。有些细节让我很担忧……非常担忧。根据古籍记载,吸血鬼无法直接走进一个人的家,就那么吸他的血。不,不行。他必须得到邀请。昨天夜里迈克·莱尔森邀请丹尼·格立克进了房间。而我呢?亲口邀请了迈克!”
“麦特,本有没有说过他的新书写什么?”
他摆弄着烟斗,但没有点燃它。“稍微提了几句。只说和马斯滕老宅有关系。”
“他有没有提过小时候在马斯滕老宅的经历?给他造成了严重心理创伤。”
麦特的眼神变得尖锐:“在老宅?没有。”
“是为了试胆。他想参加一个俱乐部,给他的入会考验是进马斯滕老宅,随便拿出一样东西。结果他真的进去了,离开前他去了二楼休比·马斯滕自杀的卧室。推开房门,他看见休比挂在房梁上。休比睁开眼睛,本拔腿就跑。他因此痛苦了二十四年,回林苑镇是想通过书写把它排出体内。”
“基督在上。”麦特说。
“他……他对马斯滕老宅有一整套理论,部分来自他的亲身体验,部分来自他对休伯特·马斯滕做的研究,研究结果令人惊讶——”
“马斯滕的恶魔崇拜嗜好吗?”
苏珊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麦特的笑容有点阴森:“小镇的传闻不总是闹得人尽皆知,也有私下里悄悄流传的。撒冷林苑镇的秘密流言之一正和休比·马斯滕有关。现在大概只有十来个老人晓得了,梅布尔·沃茨也在其中。苏珊,那确实是很久以前的历史了,但有些事情并不受时效限制。非常怪异,明白吗?连梅布尔也只在她的小圈子里谈论休伯特·马斯滕。他们当然会谈论他的死亡,还有谋杀。但是,假如你问起他和妻子在坡顶住处度过的那十年,问起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勾当,现场立刻会笼罩上特殊的气氛,这也许是西方文明所知道的最接近于禁忌的东西了。甚至有传闻说休伯特·马斯滕绑架儿童,活祭献给魔神。我很惊讶本竟然能找到那么多资料。休比和妻子的另一面几乎像是部落秘密。”
“他不是在林苑镇知道这些的。”
“这就说得通了。我觉得他的理论不过是老掉牙的超心理学鬼扯——邪恶因人类而生,和鼻屎、粪便或指甲没有区别。但邪恶产生后不会消失。说得更清楚一些,他认为马斯滕老宅或许成了什么邪恶的干电池;恶意的蓄电池。”
“是的,他用的正是这些字句。”苏珊惊讶地望着麦特。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们读过相同的书籍。苏珊,你怎么看?你的世界观里有超越尘世与天堂的东西吗?”
“没有,”苏珊的语气沉静而坚定,“屋子只是屋子。邪恶的行为停止,邪恶也随之消失。”
“你的意思是,本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或许会诱使原本就不正常的我变得越来越疯狂?”
“不,当然不是这样。我没觉得你不正常。但是,伯克先生,你必须明白——”
“安静。”
他昂起头。苏珊停止说话,侧耳聆听。什么也没有……也许有块楼板吱嘎响了一声。苏珊投去疑惑的眼神,麦特摇摇头:“说到哪儿了?”
“然而种种巧合之下,最近对他来说可不是驱除儿时心魔的好时候。自从马斯滕老宅重新住人和家具店开张以来,镇上有很多廉价的流言蜚语……当然也少不了和本有关的。除魔仪式很容易失控,进而反噬驱魔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认为本应该离开镇子,伯克先生,你也应该出去度个假。”
说到驱魔,苏珊想起本要她向麦特提起天主教神父。一时冲动之下,她决定还是不说为妙。本请她这么做的原因此刻已经很明显了,但在苏珊看来,贸然提起就好像火上浇油,而焰头已经炽烈得过于危险。万一本问起(假如他真会问起的话),她可以推说忘记了。
“我知道听起来肯定很疯狂,”麦特说,“我听见窗户拉起,听见笑声,今天早晨看见纱窗落在车道旁,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很难相信。我必须说,本对整件事情的反应非常明智,这样也许能稍稍减轻你的恐惧吧。他建议我们从证明这套设想的对错开始做起,首先——”他再次停下,仔细倾听。
这一次唯有漫长的寂静。再次开口的时候,麦特的声音虽轻,但语气非常坚定,这吓住了苏珊。“楼上有东西。”
苏珊听着。什么声音也没有。
“你在胡思乱想了。”
“我了解我的屋子,”麦特温和地说,“客人房里有人……你听,听见了吗?”
这次苏珊也听见了。清晰可辨的楼板吱嘎声,和任何一所老房子里的吱嘎声没有区别,也没有特别的理由可言。但落在苏珊的耳朵里,它却有了更特殊的味道:这个声音透着无法用语言说明的奸猾。
“我上楼去看看。”麦特说。
“别去!”
苏珊不假思索地喊出这两个字。她心想:请问现在是谁缩在炉角,认定屋檐下的风声是女妖精在哀鸣?
“我昨天夜里被吓住了,什么也没做,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现在我必须上楼去。”
“伯克先生——”
两人都压低嗓门说话。不安冲进苏珊的血管,肌肉变得僵硬。也许楼上真的有人:小偷?
“说话,”麦特说,“我离开后,你继续说话。随便什么话题都行。”
没等苏珊出言反对,麦特就离开了座位,朝走廊走去,动作优雅得让苏珊瞠目结舌。他回头看了一次,但苏珊读不懂他的眼神。他开始爬上楼梯。
局势急转而下,苏珊的意识开始混乱,感觉所有事情都不真实起来。不到两分钟前,他们还在冷静讨论事情,沐浴着电灯泡射出的理性光辉。此刻她很害怕。问题:把心理学家和自称拿破仑的男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关一年(或十年、二十年),最后出来的是两个符合斯金纳理论的理性人,还是两个人都把手插在衬衫里?答案:数据不足。
她开始说道:“本和我打算星期天开车沿一号公路去卡姆登,就是拍摄《冷暖人间》的小镇,但现在看来只好推迟了。那儿的小教堂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