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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哭得更厉害,拉住他不肯松手。
直到有人用力地掰开。
他看见他们将她拉了下去,隔到一旁,听见萧皇后在他背后说:“姑母会看好她的。”
有太监把沈琅穿的衣服扒下来,给他换上。
从鞋袜,到玉佩。
在被人重新蒙上眼之前,他跪下来向那妇人安安静静地磕了三个头,她疯了一样用力地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脱。
黑暗在这时仿佛成为了无底深渊。
他在其中行走摸索。
在听见一道机关声响、暗道打开后,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摘下蒙眼的绸布,从乾清宫的丹墀旁走出,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下。宫人的尸体横了遍地,石缝里,低洼处,冻住的鲜血像是殷红的琥珀。
天上还在落雪。
他不知道是从进宫那一天开始,雪就一直在下,没有停过,还是中间停了又下了新雪。只觉得很冷,冻得人手指发疼。
梦境在行走间跌坠。
黑的夜,白的雪,无不化作了厉鬼,声嘶力竭地向他叫嚣。
忽然间有无数陌生的脸孔重叠在面前。
阴沉,狰狞,森冷。
有人问,你是沈琅?
他说,我是。
然后就听见长刀出鞘,雪剑铮鸣,一声寒彻骨的冷笑:“杀!”
杀——
眼前忽然被袭来的风雪遮挡,他步履维艰走在一条河中。
雪雾里传来猫儿的叫声。
他冲进去,大声地喊:“你们在哪儿?”
没有人回应。
他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摔倒在地,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满身满手都是赤红——原来脚下不是河流,是无数淌不尽的鲜血;原来绊脚的不是石头,是一只小小的胳膊。
那一刻恐惧攫住了他。
他往后退了一步。
可大风恰在此时卷来,扫清所有遮挡视线的迷障,露出那无数孩童尸首堆砌成的小山。残破的四肢,压着冷硬的躯体;割破的喉咙,挨上撞碎的脑袋……
几只猫就蹲在上面,埋头吃着什么。
它们浑身脏污,瘦如皮包骨,似乎没有半点肉,显得一颗脑袋有这怪异的棱角,浑身紧绷着转过头来看他时,两肋的骨骼在干薄的皮毛下突出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