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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魔人解开衬衫,摘下缠在脖子上湿透的亚麻布。洞穴里非常温暖,甚至称得上是炎热。空气黏腻湿润,布满青苔的岩石和黑黑的穴壁上结满了水滴。

周围遍布植物,它们从巨大的花盆、柜子和水槽中蔓延出来,四处抢夺地盘,导致叶子和花冠里都塞满了泥浆。它们爬上岩石,缠满了木架和木桩。杰洛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它们,并认出了某些稀有植物——可用来炼制猎魔人的药剂和灵药,魔法催情剂,巫师的毒药,甚至一些更稀有的、杰洛特未曾听闻的药剂。这群植物里有五星叶的草木犀,在大花盆里密密麻麻地生长着的蓬头菌,嫩枝上挂满血红浆果的鹅不食草。猎魔人看到草丛中还有食肉花脉纹清晰的肥厚叶片,勿测草的椭圆状金红色叶子,以及锯齿蕨的深黑色箭状长叶。他注意到贴在石块表面的羽状血池藓,还有鸦眼薯闪闪发光的块茎以及鼠尾兰带着虎纹的花瓣。

在岩穴的阴暗角落里长着一丛伪装菇,灰色的菌盖让人误以为是一块岩石。离蘑菇不远处生长着大叶藤,一种解毒剂。那个长在沉陷于地面的箱子里的植物,探出了暗沉的灰黄色叶子,那是剌皮草,它的根茎很有效力,经常被入药。

洞穴中央长满了水生植物。杰洛特看到有几个大桶里漂满了腐生藻和龟纹萍,还浮着一层浮萍,用来喂养巨大的寄生牡蛎。玻璃箱中生长着盘根错节、枝条纤细、叶子暗绿的大麻和一团团线虫。塞满泥沙的水槽里则养了菌类、水藻、霉菌和泽地植物。

南尼克卷起袖管,从篮子中拿出剪刀和骨棍开始工作。阳光透过一块块水晶板照射下来,而杰洛特坐在了几片阳光之间的一张长凳上。

女祭司一边低声呢喃着什么,一边伸手在错综复杂的枝叶中灵巧地动作,很快篮子里就装满了剪下来的杂草。她调整支撑植物的木架,不时用小棍翻动泥土。有时她会生气地咒骂几声,从泥土中拽出一些腐烂干枯的根茎,把它们扔进收集腐烂植物的篮子中,用来滋养蘑菇或是那些杰洛特不认识的像蛇一样长满鳞片的植物。杰洛特甚至不确定那些东西是不是植物——它们似乎在黑暗中悄然伸展着根茎和枝叶,像触须一样靠近女祭司的双手。

这里很热,非常热。

“杰洛特?”

“啊?”他正在对抗如潮水涌来般的睡意。南尼克手持大剪刀,在一片沙漠羽棘的大叶子后面看着他。

“别离开。留在这吧,多留几天。”

“不行,南尼克。我应该上路了。”

“干吗着急?你根本不用担心希沃德。让那个流浪汉丹德里恩自己走吧,扭断脖子才好呢。留下吧,杰洛特。”

“不行,南尼克。”

女祭司狠狠地用剪子剪了一下。“你这么匆匆忙忙要离开神殿,是怕她在这找到你?”

“是的,”他不情愿地承认,“你猜对了。”

“这并不难猜,”她嘟囔道,“但你不用担心她。叶妮芙两个月前已经来过这一次了。她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因为我们吵架了。不,不是因为你。她都没问过你。”

“她没问?”

“伤你心了吧,”女祭司笑起来,“自以为是,你像所有男人一样。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比她对你没有兴趣和漠不关心更糟了,不是么?不过别失去信心。我太了解叶妮芙了。她是什么都没问,但是四处查看得很仔细,估计是在看有没有你留下的蛛丝马迹。她很可能对你非常生气呢,我感觉得到。”

“你们因为什么吵架?”

“你不会感兴趣的。”

“不说我也知道。”

“我不这么认为。”南尼克一边调整架子,一边冷冷地说,“你对她的认识停留在表面,她对你也是这样。纠缠在你们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很典型。你们两个除了对结果做出情绪化评价外什么都做不了,还总忽略导致结果的原因。”

“她来寻求治疗,”他也冷冷地回敬道,“这是你们吵架的原因,你承认吧。”

“我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猎魔人站了起来,全身都被水晶的光芒笼罩起来。

“来这儿一下,南尼克。看看这个。”他解开皮带上某个暗袋,拿出一个山羊皮做的小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掌上。

“两颗钻石,一颗红宝石,三块漂亮的软玉,还有一块抓人眼球的玛瑙。”南尼克简直无所不知,“这些花了你多少钱?”

“两千五百泰莫利亚奥伦。是维吉玛那只吸血妖鸟的酬劳。”

“两千五百奥伦,外加脖子上的伤口。”女祭司做了个鬼脸,“哦,好吧,但是你都富到把大笔钱花到这些小东西上了?奥伦现在很疲软,而且维吉玛附近的宝石价格也不怎么高,这里太靠近玛哈坎的矮人矿井了。假如你把它们卖到诺维格瑞去,最起码能换到五百个克朗,一个克朗现在值六个半奥伦,而且还有升值趋势。”

“我希望你拿着它们。”

“给我保管?”

“不是。这软玉给神殿,嗯,可以这么说,作为给女神梅里泰莉的祭献。其他的宝石……是给她的。给叶妮芙。下次她来的时候交给她,我想她很快就会再来的。”

南尼克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要是你,决不会这么做的。你会让她更生气。相信我,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因为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从她身边逃开,显得你……好吧,要我说,算不上成熟的作法。但想用宝石洗刷掉你心里的罪恶,这种做法又像个老于世故的男人。我真不知道哪一种让我更无法忍受。”

“她占有欲太强了,”他小声说着,把脸转到一旁,“我实在受不了。她对我就像——”

“别说了,”女祭司尖刻地喊道,“别跑我这来哭。我不是你妈,也不是你的红颜知己。我才懒得听她是如何对待你的,你想怎么对她更跟我没半点关系。我也不想插手你们的事,或者帮你送这些愚蠢的珠宝。你想当个傻瓜,不要把我也拉上。”

“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讨好她。只是我欠她些东西,而她想达成的目标明显要花费很多金钱。我想帮帮她,仅此而已。”

“你比我想象的还蠢。”南尼克捡起了地上的篮子,“花钱?帮助?杰洛特,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是珠宝,对她,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摆设。你可知叶妮芙光为一位贵妇人堕胎就有多少收入?”

“我恰好知道。而且她治疗不孕挣得更多。不过可惜的是,她在这些方面无法自治。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寻求别人的帮助——比如你。”

“没人帮得了她,那根本不可能。她是个女术士。像大多数女性施法者一样,她的卵巢已经无可挽回地萎缩了。她永远也别想怀上孩子。”

“不是所有女术士在这方面都有缺陷。我知道一些特例,你也知道。”

南尼克闭上了眼睛。“是,我知道。”

“有特例,那么一切就不是定律。不要总跟我说特例是假的拜托了。”

“只有一种情况,”她冷冷地说,“可以说是特例。它们确实存在,但没有更多种了。而叶妮芙……很遗憾,她不是特例,至少在我们所说的这方面不是。在其他领域,还真难找到像她一样的特例。”

“术士们,”杰洛特没有理睬南尼克的冷淡态度和暗示,“可以让死者复生。我知道这种案例。而且在我看来,起死回生要比治好不孕难得多。”

“你错了,我到现在还未曾听说过哪怕一例完全成功的让萎缩的腺体再生的案例。杰洛特,够了,这谈话简直像次会诊。你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但我想这是叶妮芙付出的代价,现实就是如此。”

“如果一切已经注定,那我不明白她为何还一直试图——”

“你了解得太少了,”女祭司打断他的话,“非常少。别担心叶妮芙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的身体也遭受了不可逆的改变。她让你惊讶,但你自己呢?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人类了,这也是注定的,当然你可以继续假装成人类,去犯人类的错误,一些猎魔人本不该犯的错误。”

他靠在岩洞的墙上,用手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水。

“你不回答,”南尼克笑了一下,“我就猜到你会这样。想要冷静地说这事可不容易。你病了,杰洛特,最起码你有问题。猎魔人的药剂对你的副作用太大。脉搏跳动的速度太快而瞳孔扩张的速度却又太慢,你的反应大不如前,你甚至无法结成最简单的法印。而你现在还想立刻出发?你需要诊断、治疗。在这些之前,还需要一次催眠。”

“这就是你把爱若拉送到我身边的原因?她是治疗的一部分?让催眠更容易展开?”

“你这白痴!”

南尼克转过身去,手指划过一株杰洛特不认识的植物的肥厚叶子。

“好吧,随你怎么说,”她轻描淡写地说,“是,是我把她送到你身边的。这是治疗的一部分。而且,我跟你说,它已经生效了。第二天你的反应就变得很好,你变得冷静一些了。所以你别生气了。”

“我生气不是因为治疗,也不是因为爱若拉。”

“而是因为你听到的理性之声?”

他没有回答。

“催眠必须进行,”南尼克扫视了她的洞穴花园一圈,最后说。“爱若拉已经准备好了。她在精神上和身体上都与你进行了接触。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们今晚就进行。”

“不,我不想进行。你看,南尼克,爱若拉可能会在催眠中做出预言。试图去预测,并解读未来。”

“正是这样。”

“的确。但我不想知道未来。如果知道未来会怎样,现在的我就会手足无措。更何况,我已经知道了。”

“你确定?”南尼克问,但他没有回答。“哦,好吧,很好,”她叹口气,“我们走吧。对了,杰洛特?我不想胡乱打听,但是告诉我……你们怎么遇见的?你和叶妮芙?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猎魔人笑了。“开始是因为我和丹德里恩早餐没什么吃的,决定去抓些鱼。”

“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最后抓到的是叶妮芙这只美人鱼?”

“我会告诉你详情的,不过恐怕要晚餐以后了。我饿了。”

“那我们快走吧,我要的东西已经采完了。”

猎魔人向出口走去,途中他又回望了这个温室一眼。

“南尼克?”

“嗯?”

“你这里一半的植物在其他地方已经绝迹了,是么?”

“是的,超过一半。”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说是来自梅里泰莉女神的恩泽,我猜肯定满足不了你的好奇心,是不是?”

“我猜也是。”

“你这人。”南尼克笑了,“你看,杰洛特,我们头顶的太阳依然在闪耀,但是和曾经的光线截然不同了。如果你想了解,大可以去读那些学术著作。不过如果你不想浪费时间的话,简而言之就是头顶那些水晶棚顶充当了阳光的过滤器。它们过滤掉阳光中不断增加的致命光线。这些致命光线是你在野外再也看不到这些植物的原因。”

“我明白了,”猎魔人点点头,“那么,我们呢,南尼克?我们会怎样?太阳也照耀着我们。为什么我们不需要躲在水晶做成的避难所里?”

“原则上,是需要的。”女祭司叹了口气,“但是……”

“但是什么?”

“已经太晚了。”

三个愿望

鲶鱼在水面上露出半个头,用力甩着尾巴,拍打着水面,不时露出白色的肚皮。

“小心,丹德里恩!”猎魔人一边在泥泞的河岸跋涉,一边喊,“抓住它,该死的。”

“我正在抓……”诗人抱怨,“苍天啊,真是个怪物!它就是只海怪,才不是普通的鱼!它肯定吃得超级好,诸神啊!”

“放了它。快放了,不然鱼线要断了!”

鲶鱼靠着河床,顺水向河流拐弯处游去。鱼线在丹德里恩和杰洛特的手套上划出嘶嘶的声音。“拉啊,杰洛特,拉啊!别放走它,否则鱼线会缠到一起的!”

“但是线要断了!”

“不,不会断的。拉啊!”

他们向上拉拽鱼线。鱼线在溪流上划出一道白线,细碎的水珠纷飞四溅,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鲶鱼突然从水中一跃而出,划了一道漂亮的曲线,鱼线一下松了许多。他们开始迅速收线。

“我要把它熏了,”丹德里恩气喘吁吁地说,“我要把它带回村庄放在架子上烤。我们要把鱼头炖成汤!”

“小心!”

鲶鱼发觉自己肚皮下的浅滩,于是把它那二十尺长的身体扎进水边,拼命地摇头摆尾,向更深处游去。他们的手套上再次增加了压力。

“拉啊,拉!往岸上拉,这婊子养的!”

“线已经开始响了,丹德里恩!放了它!”

“就快抓住了,别担心!我们要把鱼头……炖成汤……”

鲶鱼再次被拽到岸边,它继续猛烈地击打水面,仿佛在宣称自己不会那么容易就进汤锅。它的尾巴在空中搅起了六尺高的水花。

“我们要把鱼皮……”丹德里恩已经面红气喘,用双手拉着鱼线,“触须,我们要用触须——”

没人听清诗人到底打算拿鲶鱼的触须做什么。鱼线在“砰”的一声脆响后瞬间断掉,两个打鱼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坐到河边的湿地上。

“十八层地狱!”丹德里恩的咒骂声在柳树间绕了三圈。“到嘴的肥鹅飞走了!我诅咒你赶快死掉!你这死鲶鱼!”

“我都说过了,”杰洛特甩着湿透的裤子,“我都说了拉的时候不能太用力。你搞砸了,我的朋友。你来做渔夫,就好比山羊用屁股吹喇叭。”

“才不是,”诗人愤愤不平地说,“是我让那只怪物上钩的。”

“哦?我想想,我布线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哦,弹琴,还用所有邻居都听得见的声音不停抱怨,就这些了。”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丹德里恩咬牙切齿地喊道,“你睡着的时候,是我取下鱼钩上挂的蚯蚓,换上一只从灌木丛中找到的死乌鸦。我想给你个惊喜,这只鲶鱼就是因为乌鸦才上钩的。你的蚯蚓只有狗才爱吃。”

“是啊是啊,只有它们会吃。”猎魔人往水里吐了口吐沫,用小木棍缠起鱼线,“但鱼线断掉绝对是因为你像个傻瓜一样收线。别在那傻站着了,赶快把剩下的线收起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们该走了。我得收拾东西。”

“杰洛特!”

“啥?”

“另一条线上也有东西……哦,不,该死的,它只是被挂住了。见鬼,它好像挂住石头了,我拽不动它!啊,这是……哈哈,看我找到了什么。这肯定是迪斯莫得王统治时期留下的游船残骸!多大一块啊!看啊,杰洛特!”

丹德里恩明显在夸大其词,只见一块被腐烂的绳索、渔网和海藻包裹成一团的东西被拉出了水面。将这么一块东西拽出来的确不容易,但它离上古的游船残骸还是差上很大一截。诗人把这块东西拉上岸,开始用鞋尖东戳西刺。这东西上的水藻里生着水蛭,蚍蜉和小螃蟹。

“哈,看我找到了什么!”

杰洛特好奇地走过来。这是个有缺口的陶瓷罐,看起来像双耳罐,表面缠满了渔网,长满黑色水藻。各种水生动植物在上面安家落户,诗人把它拎起来时它还滴滴答答地流着恶臭的烂泥。

“哈!”丹德里恩再次自豪地大叫,“你知道这是什么?”

“一个破瓶子。”

“你错了!”诗人刮去瓶子表面的贝壳和坚硬闪光的泥土,大声宣布,“这是个魔法瓶。这里面住着个精灵,他会满足我三个愿望。”

猎魔人撇撇嘴。

“你随便笑,”丹德里恩刮完了上面的泥土,俯下身用清水冲洗陶罐,“罐口有个密封塞,上面有巫师的标志。”

“别碰那个密封塞!把它扔在那!”

“你放手!这是我的!”

“丹德里恩,小心点。”

“当然!”

“别碰它!哦,见鬼!”

在他们争执时,瓶子掉到了沙子上,一股明红色气体涌了出来。

猎魔人往后一跳,迅速冲回帐篷找他的长剑。丹德里恩双手抱胸,站在那里没有动。

烟雾有规律地跳动着,最后聚成一团不规则球体,浮在丹德里恩眼前。烟雾中有一个六尺大的歪曲的脑袋,没有鼻子,长着巨大的眼睛和一张鸟嘴。

“灯神!”丹德里恩跳了起来,“我释放了你,因此,自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主人。我的愿望是——”

那个大脑袋猛然地合上它的鸟喙——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并不是喙,只是有些下垂且丑陋畸形的嘴唇而已。

“跑啊!”猎魔人大喊,“跑啊,丹德里恩!”

“我的愿望,”诗人续道,“如下:首先,让希达里斯的吟游诗人瓦尔多·马克斯马上死于中风。第二,卡埃尔夫伯爵有一位女儿,叫做维吉尼亚,她拒绝了所有求婚者,但她最终会看上我。第三——”

没人知道丹德里恩的第三个愿望了。

因为那怪头颅的两旁冒出了两只巨大的爪子,扼住诗人的喉咙。诗人恐惧地尖叫起来。

杰洛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头颅跟前,举起银剑猛然从中间砍了下去。空中响起长剑吟啸声,头颅迅速地释放出更多雾气,很快其直径就增大了一倍。它的爪子也增大了一倍,并且猛然拽着挣扎的丹德里恩在空中抡了一圈,最后狠狠地扔在地上。

猎魔人的手指飞速地结成一个阿尔德法印,并尽可能地集中意志。精神力量化成一道炫目的光线刺向头颅,周围升起灼热的高温。头颅发出的声音如此巨大,几乎刺破了杰洛特的耳膜。声波震得远处的杨柳沙沙作响。怪物的咆哮声在不断升级,不过它终于离开了诗人,在空中翻滚着,挥舞着手臂,飞到了河对岸。

猎魔人几步冲上前,一把把丹德里恩拉了回来——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这时候猎魔人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埋在沙子中的圆形物体。

一个上面画着缺损的十字架和九芒星的黄铜盖子。

怪物悬停在河上,它已经变得和干草堆一样大,那狂啸的大嘴和常规的谷仓门一般大小。

它挥舞着手臂向他们冲了过来。

杰洛特大脑一片空白,只下意识地握着那个黄铜盖子,冲着怪物,大声喊出一个女祭司曾教过他的驱魔咒。他之前从没用过这些东西,因为本质上他是不信怪力怪神的。

效果超出了他的预期。

黄铜盖子在他的拳头中嘶鸣着,开始变热,光线从指缝中钻了出来。那个巨大的脑袋瞬间就被冻结住,一动不动地悬停在了河上。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挂了一会儿,最后,它身上的烟雾开始有规律地变化,化为一片巨大的漩涡云。漩涡云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随后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上游飘去,并在水面搅起了一串水花。几秒钟后,它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低沉的咆哮在水面回荡。

猎魔人快速地冲到了诗人身边,跪坐在沙地上。

“丹德里恩?你死了么?丹德里恩,该死的!你怎样了?”

诗人的脑袋抽搐了一下,随后挥舞着手臂尖叫起来。杰洛特皱了皱眉——丹德里恩有一副受过良好训练的男高音嗓子,每次受到惊吓,其嗓音都能攀到一个耸人听闻的高度。但是这次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只能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丹德里恩,你怎样了?回答我!”

“呃呃呃呃呃……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你哪里疼?你到底怎样了?丹德里恩?”

“呃呃呃……呜呜呜……”

“一个字也别说了。如果你没受伤,便点点头。”

丹德里恩艰难地点了点头,旋即转到一边,蜷起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口鲜血。

杰洛特咒骂起来。

“诸神在上!”守卫倒退了几步,放低灯笼仔细查看,“他这是怎么了?”

“让我们过去,老兄,”丹德里恩被横放在马鞍上,猎魔人扶着他,一边低声和守卫说话,“如你所见,我们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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