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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先前已经攻击过当权者了。当铺老板和药剂师都是市议会的议员,两个人都叫嚣要把叶妮芙赶出市镇。他们不只在议会上投票,还在酒馆中传播各种低级恶劣的谣言。”

“我猜到了。继续说。你说到了守卫出现,是他们把我扔到这儿的?”

“他们倒是很想。哦,杰洛特,那场面真够精彩的。你的身手简直深不可测。他们手拿长剑、鞭子、棍子还有短柄斧,而你手里只有一根从某个花花公子那儿抢来的手杖。你把他们全部打翻,随后继续前进。我们大部分人都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那就告诉我吧。”

“你去神殿了。因为神殿的祭司克里普也是市议会的成员,他花了大把时间对叶妮芙布道。你宣称要给他上一堂妇女知识课,言谈中故意省略了他的头衔并且用上了其他一些精彩的称呼,跟在你身后的小孩听了都可开心了。”

“啊哈,”杰洛特撇了撇嘴,“这么说还得加上亵渎神灵。我还做了什么?在神殿墙壁上涂鸦?”

“没,你没进去。约莫有一个连的兵力在神殿前方等着你,他们全副武装,恨不得把所有能找到的装备都绑到了身上。看当时的情况,你多半会被大卸八块,但还没等走到他们面前,你突然蹲下,双手抱头,然后晕了过去。”

“这些就无所谓了。好了,凯瑞尔丹,你又是怎么给关进来的?”

“你晕倒时有几名守卫跑过来殴打你。我跑过去和他们理论。结果脑袋挨了一棍子,就被送到这鬼地方来了。毫无疑问,他们会控告我参与反人类阴谋。”

“既然说到了控告,”猎魔人又磨起牙来,“你觉得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

“如果市长内维尔能及时从首都回来,”凯瑞尔丹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谁知道呢?他是我朋友。如果他没回来,审判将通过市议会进行,当然了,议员包括拉罗诺兹和当铺老板。这就意味着——”

精灵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尽管牢内漆黑一片,但他的动作足以表明一切了。猎魔人没有回答。那些窃贼们不时地窃窃私语,那个认定自己无辜的瘦老头看起来似乎睡着了。

“很好,”杰洛特说着,吐出一句恶毒的咒骂,“不只我会被吊死,还得连累你被吊死,凯瑞尔丹。不用想,还有丹德里恩。等等,别插话。这些全是叶妮芙搞出来的,可我成了替罪羊。都是因为我的愚蠢。她欺骗了我,狠狠地耍了我一把。”

“唔……”精灵咕哝道,“没什么可说的,也没什么办法了。我警告过你要小心她。该死的,我警告过你,可最后呢,我原来是个——请原谅我的用词——跟你同样愚蠢的傻瓜。你以为我是被你连累进来的,但事实正相反。你是因为我才被抓的。原本在大街上我就能阻止你,能想办法制服你,不让你——但我没有。因为我担心如果打破了她施在你身上的咒语,你会回去……伤害她。原谅我。”

“我无须道歉,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咒语有多强。我亲爱的精灵,普通的咒语用不了几分钟我就能自行解除,更不会在解除的时候晕倒。你没法打破叶妮芙的咒语,而且也制服不了我。想想那些警卫吧。”

“我当时想的不是你。我再重复一遍:我当时想的是她。”

“凯瑞尔丹?”

“什么?”

“你,你是不是——”

“我不喜欢夸大其词,”精灵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带着悲伤的笑容,“我的确倾心于她。你是不是很诧异为何有那么多人被她吸引?”

杰洛特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叶妮芙的倩影。

“不,凯瑞尔丹,”他说,“我一点都不诧异。”

重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撞击声在走廊里响起。四个人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地牢里。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那个无辜的老头像只山猫一样跳到一边,躲进了那一群罪犯中。

“这么快?”精灵低声惊叹,“我以为搭绞刑台的时间会长一些,”

领头的是个高个子守卫,他头顶光秃秃的,脸上却像野猪一样鬃毛直立。他指指猎魔人,简洁地命令道:“那个。”

另外两个守卫抓住杰洛特,把他提了起来,摁在墙上。鹰钩鼻老头和那群窃贼在角落里挤成一团。凯瑞尔丹想跳起来,但一个守卫用短剑抵住他的胸口,他只好乖乖地坐回脏地板上。

秃头守卫站在猎魔人面前,挽起袖子,开始摩拳擦掌。

“拉罗诺兹议员,”他说,“让我问问你在我们这个小地牢过得舒不舒服。或许你有什么需要?也许你终于开始害怕了?嗯?”

杰洛特一言不发,抓住他的两个守卫用沉重的靴子踩着他的双脚,这让他无法踢到光头守卫。

光头守卫来回走了两圈,最后一拳打到猎魔人的肚子上。他绷紧肌肉来抵挡,但没有用。杰洛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盯着自己皮带上的搭扣。随后两名守卫又把他的头拽了起来。

“你没有什么要求吗?”守卫散发着洋葱和烂牙臭味的嘴在杰洛特的面前一开一合,“看来你很懂事——市议会的人会很高兴的。”

又一拳打在相同的地方。猎魔人气息一窒,想要呕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秃头守卫转了个身,换了一只手。

砰!杰洛特又看向了自己的皮带搭扣。这很奇怪,那上面又没有个洞能让他钻进去。

“怎样?”那守卫向后退了一点,毫无疑问是要来下狠的。“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拉罗诺兹让我问问。但你为什么不说话?舌头打结了?我帮你治治!”

砰!

杰洛特还没有晕过去。他觉得自己应该晕过去的,不然内脏恐怕就不保了。想要晕过去,他必须迫使那个守卫——

守卫吐了口唾沫,龇了龇牙,再次握紧了拳头。

“怎么?你就没有愿望?”

“只有一个……”杰洛特艰难地抬起头,从嗓子中挤出声音,“就是要你炸成碎片,你这婊子养的。”

秃头守卫气得咬牙切齿,后退一步狠狠地来了一拳——不出杰洛特所料,这一拳打向了他的头。但是这一拳没有碰到他的头。守卫突然像只火鸡般咯咯乱叫,全身变红,双手捂住肚子,大声哭号起来……

最后他爆炸了。

“我该拿你们怎么办?”

一道刺眼的闪电刺破窗外的夜空,随之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外面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杰洛特和凯瑞尔丹坐在长椅上,上方挂着一块绣有先知雷比欧德斯放牧羊群场面的硕大毛毯,两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市长内维尔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愤怒地喘着气。

“你们这帮该死的巫师!”市长突然停定,冲两人大喊,“你们是来我的城市捣乱的吗?这个世界上就没别的城市了么?”

精灵和猎魔人仍然保持沉默。

“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市长顿了顿,“把那个守卫变得——像个西红柿!像果浆!四处飞溅的红色果浆!这太残暴了!”

“残暴而且渎神,”在场的祭司附和道,“这么残暴的事,就算傻瓜也能猜到幕后指使者是谁。是的,市长,我了解站在这儿的两人,凯瑞尔丹和一个自称是猎魔人的男人,他们都没有足够的魔力。这一切都是叶妮芙的手段,她会被诸神惩罚的!”窗外炸起一个响雷,仿佛在确证祭司的说法。“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克里普续道,“毫无疑问。除了叶妮芙,谁想去找拉罗诺兹报仇呢?”

“哈哈哈,”市长突然笑出了声,“我倒是无所谓。拉罗诺兹一直在阴谋对付我,他觊觎我的位置。现在,人们再也不会尊敬他。人们只要一想起他的屁股——”

“够了,内维尔大人,您这是在表扬罪犯么?”祭司皱起眉头,“我要提醒您,要不是我给猎魔人进行了驱魔,他早就出手袭击我,并且破坏神殿的权威了——”

“那是因为你在布道时说过她的坏话,克里普。就连波雷特都跟我抱怨过这事。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听见了么,你们两个恶棍?”市长转身看着猎魔人和精灵。“没什么能为你们做过的事开脱!我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我们说得够多了,现在抓紧时间,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吧,为你们自己做辩护,因为如果你们不实话实说,我向我的先祖起誓,明年今日就是你俩的祭日!告诉我,就是现在,就当你们在忏悔室里!”

凯瑞尔丹重重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而又不无恳求地看着猎魔人。

杰洛特也叹了口气,然后清清嗓子,叙述了所有事情。当然,几乎是所有事情。

“原来如此,”祭司沉默了一会儿,“钓上来的瓶子。被释放的界灵。还有个盯上了怪物的女术士。不坏的组合。但可能导致糟糕的结果,非常糟糕。”

“界灵是什么?”内维尔问,“叶妮芙要它干吗?”

“巫师们,”祭司克里普解释道,“从自然之力中汲取力量,更准确地说,是从被称作‘四大元素’或者‘四大法则’的东西里汲取。气,水,火,土,按巫师们的术语来讲,每种元素都有自己的界域,如水界域,火界域等等。在那些我们常人无法触及的界域里,就居住着那些叫做界灵的东西——”

“这些都是传说故事,”猎魔人突然插话,“因为据我所知——”

“别插嘴,”克里普干脆地打断猎魔人,“很明显你对那些故事知之甚少,猎魔人。所以还是保持安静,听听比你聪明的人怎么说吧。我们继续说界灵,它们共分四种,对应四个界域。灯神对应大气,水妖精与水相关,火巨怪是火界域的主宰,地灵则是土的界灵——”

“你自己跑题了,克里普,”内维尔接过话头,“这里不是神学院,别给我讲课。简单点说,叶妮芙想拿这只界灵做什么?”

“市长大人,界灵是活的魔力储存装置,一个巫师如果有一只界灵可供驱使,便可直接把那些魔力转化成咒语,无须再从自然中抽取力量。界灵替他们把过程省略了。这样的巫师会拥有强大的力量,接近全能——”

“可我从没听说哪个巫师拥有全能的力量。”内维尔反驳道,“相反,大部分关于他们力量的描述都言过其实,其实办不到这个,也办不到那个——”

“巫师斯丹莫福德,”祭司再次摆出一副讲课的架势,“曾移走一座山,只因为那座高山挡住了他高塔的视线。那一举动空前绝后,因为据斯丹莫福德自己说,他得到了一只地灵的服务,一只土界灵。还有记录描述过另一些相同规模的魔法,比如只可能是水妖精引发的可怕暴雨和滔天巨浪。由火巨怪降下的火柱和爆炸——”

“龙卷风,飓风,横扫陆地。”杰洛特低声说,“乔弗利·蒙克。”

“没错。我看你多少还知道点东西。”克里普看向他的眼光变得友善了些。“传说蒙克有一只灯神可供驱使——甚至不止一只——他把它们装在瓶子里,需要时才召唤出来。一只灯神三个愿望,随后它们就会跑回自己的界域去。”

“河里那只可是什么愿望都没满足,”杰洛特断然说道,“他一出来就掐住了丹德里恩的脖子。”

“界灵们,”克里普皱了皱鼻子,“是一种对人类充满恶意的凶猛存在。它们不喜欢被关在瓶子里、按命令移山填海。它们会尽可能地让人类表达不出自己的愿望。哪怕人类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它们也往往会采取不可控不可预见的方式去执行,通常是按照人们说出的字面意思,因此拥有它们的人必须特别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想要征服灯神的人必须有铁一般的意志,钢一样的神经,强大的魔力以及相当程度的能力。从你的描述来看,猎魔人,应该是你们的能力不足。”

“我的能力的确不够制服那个家伙,”杰洛特点点头,“但我把他赶跑了。他飞得那么快,空气都在呼啸。所以说那个咒语应该有效才对。的确,叶妮芙嘲笑过我的驱魔咒——”

“什么驱魔咒?重复一遍。”

杰洛特逐字逐句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祭司的脸色先是变白,随后变红,最后变成了蓝色,“你好大胆子!竟敢拿我开玩笑?”

“原谅我,”杰洛特慌忙解释,“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个咒语是什么意思。”

“以后就不要重复不知道的东西!真不知你从哪听来这些乌七八糟的!”

“够了。”市长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我们在浪费时间。我们现在知道了女术士为何要那个灯神。但是克里普,你说这非常糟糕。这有什么糟糕的?让她抓住它然后下地狱去吧。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觉得——”

即便市长不是在夸口,也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因为有个闪闪发光的长方形出现在长椅旁边的墙上,光芒闪过,丹德里恩便落在了市政厅里。

“他们是无辜的!”诗人坐在地板上,左顾右盼,双眼朦胧不清。他用清晰悦耳的嗓音喊道:“他们是无辜的。猎魔人是无辜的。请你们相信!”

“丹德里恩!”杰洛特喊了一声,连忙阻止显然正要施展驱魔咒或是诅咒的克里普,“你是怎么……丹德里恩!”

“杰洛特!”诗人跳了起来。

“丹德里恩!”

“这是谁?”内维尔喊道,“该死,如果你不赶紧停止施放咒语,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说过,林布市禁止施法!想要使用,你得写申请,还要上税,外加印花税……呃?这不是那个诗人么?猎魔人的人质?”

“丹德里恩,”杰洛特把手搭在诗人的肩膀上,“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我不知道,”诗人脸上天真和担心混杂在一起,“说实话,我连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记不起太多东西,而且我敢发誓,我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噩梦。只记得有一位十分漂亮的黑发女郎,她眼睛里怒火熊熊——”

“你跟我说什么黑发女郎?”内维尔生气地打断了诗人,“说重点,你这家伙,说重点。你刚才叫嚷猎魔人是无罪的。我该怎么理解?难道拉罗诺兹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屁股?你说猎魔人是无辜的,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我对屁股和幻觉什么的一无所知,”丹德里恩骄傲地说,“我要重复一遍,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个优雅的女人,她穿着黑白搭配、很有品位的衣服。她把我扔进一个闪光的洞里,那肯定是一扇魔法门。但之前她明确交代给我一件差事,要我一到达目的地,就立刻开口。她要我说的话是:‘我希望你们相信,对于先前发生的一切,猎魔人是无辜的。这就是我的愿望。’逐字逐句,一字不差。我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但黑发女郎连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给我。她非常不优雅地骂了我几句,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扔进了传送门。就是这样,而现在……”丹德里恩站了起来,掸掸上衣,检查了一下领子和袖口的花边是否沾了灰。“先生们,希望你们能告诉我城中最好的酒馆的名字和位置。”

“我的城市中没有糟糕的酒馆,”内维尔缓缓地说,“但是在你亲眼见识之前,恐怕得先好好体验一下这个城市里最好的地牢。你和你的同伴!我提醒你们,你们还没获得自由呢,你们这帮恶棍!都是群什么人啊!一个讲了个难以置信的故事,另一个从墙里跳了出来,大喊无辜。还说什么他妈的愿望,还要我相信你。你也配喊什么愿望——”

“诸神啊!”祭司突然抱着他光秃秃的脑袋,“这下我明白了!愿望!最后的愿望!”

“你怎么了,克里普?”市长皱了皱眉,“你没事吧?”

“最后的愿望!”祭司重复道,“她让吟游诗人说出了最后一个、也就是第三个愿望。哦,毫无疑问,叶妮芙已经设好魔法陷阱,想赶在界灵跑回自己的界域前抓住它!内维尔大人,我们必须——”

外面的雷声再次响起,声音之大,令墙壁也摇晃起来。

“该死!”市长低声骂了一句,随后走到窗户边,“真够险的。差点就劈中一栋房子了。要是再给我来一场火灾——哦,诸神呐!过来看!快过来看啊!克里普!那是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地跑到窗边。

“我的妈呀!”丹德里恩护住了脖子,大喊着,“是他!就是那个婊子养的掐过我的脖子!”

“灯神!”克里普大喊,“空气的界灵!”

“在埃尔迪尔的旅馆上方!”凯瑞尔丹喊道,“在他家房顶上!”

“她抓住了它!”祭司身子探得太靠外了,差点掉下去,“你看见魔法的光芒了么?女术士抓住了那个界灵!”

杰洛特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多年前,当他还拖着鼻涕在凯尔·莫罕的猎魔人据点学习时,他和朋友艾斯卡尔捕获过一只巨大的森林黄蜂,并把它装进了一只玻璃瓶。他们看着瓶子里的黄蜂滑稽的动作捧腹大笑,直到最后被导师维瑟米尔发现,用皮带好一顿抽。

灯神在埃尔迪尔的旅馆的房顶转着圈,动作像极了那只黄蜂。它飞上飞下,升起又俯冲,狂乱地转着圈。因为这只灯神和凯尔·莫罕的那只黄蜂一样,它的自由已被限制。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光线让人眼花缭乱,那光线紧紧缠住了灯神,另一端延伸进房顶。但是显然,灯神比黄蜂有更多的选择,黄蜂没有力气敲破周围的屋顶、折断烟囱、粉碎高塔。但是灯神可以,并且它已经在做了。

“它正在毁坏我的城市,”内维尔悲痛地撕扯着头发,“那个怪物正在毁坏我的城市!”

“哈哈哈,”祭司大笑起来。“看上去旗鼓相当!那是个相当强大的灯神。真不知最后是谁抓住谁,是女巫抓住他呢,还是他抓住女巫!哈,灯神会把她撕成碎片的。好!真是恶有恶报!”

“去他娘的恶有恶报!”市长不管窗户下面有没有选民,自顾自地大喊道。“看看那面在发生什么,克里普!恐怖,毁灭!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这秃头白痴!装得那么博学,喋喋不休,可就没一句在重点上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恶魔会……猎魔人!做点什么啊!你听到没,无辜的猎魔人?做点什么来阻止那个恶魔!我可以宽恕你的所有罪行,只要——”

“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内维尔大人。”克里普不屑地看着市长,“你肯定没认真听我刚才的话。就是这样,你从不听我的。这次,我重复一遍,这是一只异常强大的灯神。如果不是如此,女术士早抓住他了。然而她的咒语很快就会减弱,随后灯神就会给她致命一击,最后跑掉。到那时,这儿就恢复和平了。”

“但是同时,城市会化为废墟?”

“我们只能看着,”祭司道,“但不是无所事事。下令吧,市长大人。告诉人们撤出房子,准备好应对火灾。现在发生的一切与界灵解决女巫之后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杰洛特抬起头,正对上凯瑞尔丹的眼睛,随后又转过头去。

“克里普先生,”猎魔人突然下定决心,“我需要你的帮助。丹德里恩走的那个魔法门。那个门依然通向——”

“那里根本一点魔法门的痕迹都没留下,”祭司指着墙,冷冷地说,“难道你看不见么?”

“魔法门总会留下痕迹,即使是不可见的。一个咒语可以让它显现出来,我会追寻这些痕迹。”

“你肯定疯了。就算那样一个通路没把你撕成碎片,你通过它能找到什么呢?你难道想落进漩涡中心吗?”

“我只问你能否用魔法将痕迹显现出来。”

“魔法?”祭司骄傲地抬起头,“我可不是那些渎神的巫师!我从不施展魔法!我的力量来自信仰和祈祷!”

“能不能?”

“能。”

“那就做吧,没时间了。”

“杰洛特,”丹德里恩突然说,“你简直是在胡言乱语!离那个该死的怪物远点吧!”

“拜托,安静点,”克里普说,“严肃点,我正在祈祷。”

“去他妈的祈祷!”内维尔咒骂道,“我要去召集人民,得做点什么,而不是站在这里说闲话!诸神啊,这算个什么日子啊!”

猎魔人感到凯瑞尔丹碰了碰他的肩膀。他转回去,发现精灵看着他的眼睛,最后移开了视线。“你要去那儿,是因为你不得不去,是么?”

杰洛特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又闻到了紫丁香和醋栗的香味。

“我想是的,”他有些不情愿地回答,“我必须去。很抱歉,凯瑞尔丹——”

“别道歉。我能体会你的感受。”

“这可不一定。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精灵笑了,笑容里似乎带有某种喜悦。“就是这样,杰洛特,就是这种感觉。”

克里普站直身子,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好了,”他指着墙上那道微弱难辨的魔法门轮廓,“魔法门很不稳定,无法持续很长时间。我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突然消失。先生,跳进去之前请自省。我可以给你祝福,但要偿还您的罪孽——”

“没时间了,”杰洛特打断祭司,“我明白你的好意,克里普先生,但是没时间了。你们所有人,统统离开屋子。如果魔法门爆炸,会震伤你们的耳膜的。”

“我留下。”丹德里恩和精灵离开后,克里普对猎魔人说。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一道跃动的光环笼罩住了他,“我会建立个保护圈,以防万一。而且如果传动门爆炸……我会试着将你拉出来,猎魔人。耳膜算什么?那东西是能长回来的。”

杰洛特感激地看着他。

祭司笑了。“你是一个勇敢的人,”他说,“你想去救她,是么?但只有勇气还不够。灯神是复仇心极重的生物。女术士已经失败了,而你到那里以后的任务决不轻松。所以,你还是先自省吧。”

“我已经反省过了。”杰洛特站在金光流转的传送门前,“克里普先生?”

“怎么?”

“那个驱魔咒让你那么生气……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啊,你还有心情说笑——”

“拜托,克里普先生。”

“好吧,”祭司躲在市长的橡木大桌后面,“这是你最后的愿望,我就告诉你好了。它是说……嗯……嗯……本质上就是……滚回家操自己去吧!”

杰洛特跳进传送门,冰冷与虚无将他的大笑声掩盖。

传送门呼啸盘旋,仿佛一道龙卷风,最后不客气地把他吐了出来。猎魔人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吸气。地板在不断震动。开始他以为这是惊心动魄的旅行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错了。整个房子都在摇晃,在暴风雨中吱嘎作响。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并未身处上次与叶妮芙交锋的那间小屋,而是落在了埃尔迪尔旅馆的大厅中。

他看到了她。她跪在两张桌子之间,俯身在那颗魔法球上。魔法球中燃烧着乳白色火焰,火焰光华四射,那光华甚至染上了她的十指。魔法球的光线形成了一幅画,摇摆不定,但清晰可见。杰洛特看到一道道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光线从五角星的图案中射出,穿过房顶,射向那只被束缚住的灯神。

叶妮芙看到了他,她跳起身,抬起手。

“不!”他喊道,“别这么做!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她冷哼一声,“就你?”

“就我。”

“不计前嫌?”

“不计前嫌。”

“有意思。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滚出去。”

“不。”

“滚出去!”她大喊,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这儿很危险!局面已经失控了,你不明白么?我没法控制它。我不明白原因,可那混账东西的力量一点儿没减弱!我在他满足了诗人的第三个愿望后抓住了它,想把他关进水晶球里。但是他的力量一点减弱的趋势都没有!该死,看起来他似乎还在变强!但我还是会打败他,我会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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