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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接着说,丹德里恩。”

“我当然会接着说,我不会在关键时刻住口。听好了:没过多久——也就技巧娴熟的男人解开女人紧身胸衣的时间——那条龙就开始咆哮,嘴巴和屁股都喷出烟来。接下来它打了个滚,想飞走却摔落下来,不再动弹。有两个人自告奋勇跑过去,试探它还有没有呼吸。这俩人一个是当地的掘墓人,一个是村里的白痴。那白痴的老娘是个伐木工人的疯女儿,在特拉卡西统领叛乱期间,被路过霍洛珀尔的一群长戟兵搞大了肚子。”

“你太能编了,丹德里恩。”

“我才没编,只是为灰暗的事实增添些色彩。这是两码事。”

“鬼才信。继续说,别浪费时间。”

“正如我刚才所说,一个掘墓人和一个鲁莽的白痴前去查看。我们后来为他们砌了一座规模不大、但看起来极其漂亮的坟冢。”

“哦,很好。”博尔奇道,“说明那条龙还活着。”

“正是如此。”丹德里恩愉快地答道,“它还活着,但已经虚弱到没法吞下掘墓人和白痴了。它只喝了他们的血,然后飞了起来……尽管飞得很勉强,但还是让所有人担心不已。那条龙每扑腾一两腕尺,就会怒吼着坠落,接着再次起飞。有时它只能拖着后腿往前爬。比较勇敢的人跟在不远处,不让它离开视线。接下来的进展你们肯定想不到。”

“说吧,丹德里恩。”

“那条龙跳进了大凯斯卓山脉的峡谷,离布拉河的源头不远。它一直藏在那儿的山洞里。”

“这下我明白了。”杰洛特大声说,“那条龙在洞穴里沉睡了几百年——我听过不少类似的故事。它的财宝一定也藏在那儿。我明白士兵为什么要封锁这座桥了。有人想独占宝藏,而那人就是坎恭恩的聂达米尔。”

“正是如此。”吟游诗人点点头,“整个霍洛珀尔因此开了锅,他们觉得龙的宝藏应该属于他们,但又不敢跟聂达米尔公然作对。那位国王是个年轻的蠢蛋,嘴上才开始长毛,但他知道如何让人敬畏。聂达米尔想要那条龙的心情胜过了一切,这就是他行动如此迅速的原因。”

“你是说,他想要那些宝藏吧?”

“我相信,比起宝藏,他对龙更感兴趣。因为你想啊,聂达米尔觊觎玛琉尔公国已经很久了。公国王子离奇死亡后,只剩下一位已到适婚年龄的公主。但玛琉尔公国的权贵阶层对聂达米尔和其他追求者都不看好,因为他们清楚,新任掌权者肯定会缩减他们的权力,而年轻的公主耳根子软,根本没法应付这种局面。因此他们翻出一本积灰的陈旧预言书,上面说,王冠和公主的玉手只属于征服巨龙之人。他们相信这样就能维持现状,因为在周边地带,已经很久没人见过龙的踪影了。聂达米尔根本不在乎什么预言,他用尽手段,想用武力征服玛琉尔公国,但霍洛珀尔有龙出没的消息传到他耳中,让他意识到这是个让玛琉尔贵族无话可说的好机会。如果他能带着那条龙的首级、大摇大摆地回到玛琉尔,人们就会像迎接诸神派来的君王一般迎接他,那些权贵也不会再有怨言。所以喽,他肯定会像猫抓老鼠一样寻找那条龙。更何况那龙现在连爬行都很费劲儿。对聂达米尔来说,这是天赐的良机,是命运在对他微笑。真见鬼。”

“所以他封锁这儿,是为阻止竞争对手。”

“嗯,我猜也是。此举也给霍洛珀尔居民的热情浇了盆冷水。而附近所有有能力屠龙的人士肯定都得到了聂达米尔颁发的通行证,因为他才不想亲自进入龙穴,手握长剑与龙相搏呢。没用多久,他就召来了最有名的屠龙者。杰洛特,其中大多数你应该都认得。”

“也许吧。都有谁?”

“头一个,德内斯勒的艾克。”

“狗娘……”猎魔人轻轻吹了声口哨,“虔诚正直的艾克——勇敢无畏的骑士,高洁无瑕之人。”

“这么说你认识他,杰洛特?”博尔奇问,“他真是个屠龙专家?”

“何止是龙,艾克知道对付一切怪物的方法。除了打败过几条龙之外,他还杀过蝎尾狮和狮鹫兽——我是这么听说的。他很厉害,可这疯子坏了行规,因为他从不收钱。还有谁,丹德里恩?”

“克林菲德掠夺者。”

“就算那条龙痊愈,也不会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那三个人是非常老练的猎手。他们战斗从不按常理出牌,效率却毋庸置疑。他们铲除了瑞达尼亚的所有龙蜥和巨蜈蚣,沿路还杀了三条红龙和一条黑龙——相当了不起。只有这些人吗?”

“不止。还有六个矮人:五个部下是大胡子,首领是亚尔潘·齐格林。”

“这个不认识。”

“你肯定听说过石英山之龙奥克维斯塔吧?”

“听说过。我还见过来自它宝藏堆的珍宝:绚丽夺目的蓝宝石、樱桃那么大的钻石。”

“干掉奥克维斯塔的就是亚尔潘·齐格林那伙矮人。我还写过一首歌谣叙述这场冒险,只是写得非常无趣,你就算没听过也没什么损失。”

“还有吗?”

“就这些。我没算上你。你坚持说自己对那条龙并不知情。谁知道呢,也许是真的吧。但你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我对那条龙不感兴趣。”

“哈!太不坦诚了,杰洛特。不管怎么说,你没有通行证。”

“我再重复一遍:我对那条龙不感兴趣。你呢,丹德里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了?”

“跟往常一样。”吟游诗人耸耸肩,“我需要接触些紧张刺激的事件。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场对抗巨龙的战斗都将成为人们的话题。当然了,我会谱一首歌谣供他们传唱,如果见证战斗的人能亲自演唱,那就更好不过了。”

“战斗?”三寒鸦反问,“更像是解剖或屠杀吧。我越听你说越震惊。一群战士挤破头来到这儿,只为结果一条被乡巴佬下毒而半死不活的龙,我都不知道该笑还该吐了。”

“你错了,根本不是什么半死不活。”杰洛特答道,“如果那条龙吞下毒物后没能直接死掉,那它现在也该恢复了。但这不重要,克林菲德掠夺者肯定会除掉它,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战斗不会很快结束。”

“你赌掠夺者会赢,杰洛特?”

“当然。”

“我可不敢这么肯定。”一直沉默不语的艺术家守卫插言道,“那条龙是魔法生物,只有用咒术才能杀死。但昨天有个女术士也过桥了,如果有人协助她的话……”

“谁?”杰洛特转头看他。

“一个女术士。”守卫重复道,“我刚才说过了。”

“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过,但我忘了。她有通行证,很年轻,有股特别的魅力,但她的眼睛……你懂的,大人……被那样的眼睛盯着,会让你脊背发凉。”

“你觉得会是谁,丹德里恩?”

“不知道。”吟游诗人扮了个鬼脸,“年轻、有魅力,还有那样的眼睛……线索不够,符合这些描述的女孩太多了。我认识的女孩——我认识很多女孩——有的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五到三十岁,但居然记得诺维格瑞还是针叶林时的样子。她们不是会用曼德拉草制作万灵药吗?让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女人都这样。”

“她是不是一头红发?”猎魔人问。

“不是,阁下。”副队长回答,“一头黑发。”

“她的马什么颜色?栗色?有颗白色星斑?”

“不是,跟她头发一样是黑色。大人们,听我说,只有她才能消灭那条龙。龙是魔法生物,人类的力量根本没法和这些怪物抗衡。”

“我想知道那位鞋匠柯佐耶德有何感想。”丹德里恩大笑起来,“如果他有比菟葵和颠茄更有效的东西,那条龙的皮早就晾在栅栏上了,我的歌谣也早完成了,我也犯不上在大太阳底下口干舌燥的……”

“聂达米尔干吗不把你带在身边?”杰洛特瞪了诗人一眼,“他出发时你还在霍洛珀尔,难道那位国王不喜欢艺术家的陪伴?你干吗不去为国王表演,却在这儿晒太阳?”

“因为一位年轻的寡妇。”丹德里恩不无沮丧地说,“该死的!我只顾跟她亲热,第二天醒来时,聂达米尔和他的军队已经过了河。他们甚至带上了柯佐耶德,还有霍洛珀尔的民兵侦察队,却偏偏忘了我。我试着跟这位副队长解释,可他……”

“只要你有通行证,就根本不是问题。”副队长靠在收费小屋的墙上,平静地解释道,“没通行证免谈。命令就是命令……”

“哈!”三寒鸦插话道,“女孩们带酒回来了。”

“不光她们。”丹德里恩站起身,“看看那匹马,就像一条龙。”

两位泽瑞坎少女策马钻出白桦林,一位骑手陪伴在旁,他骑着高大剽悍的牡马,一身战士装扮。

猎魔人也站起身来。

只见骑手身穿紫色丝绒束腰外衣,外罩黑貂皮装饰的短夹克。他高傲地坐在马鞍上,看着众人。杰洛特很熟悉这种眼神,但他并不在意。

“你们好,先生们,我是多瑞加雷。”骑手缓慢而高贵地下马,自我介绍道,“多瑞加雷大师,魔法师。”

“我是杰洛特大师,猎魔人。”

“丹德里恩大师,诗人。”

“我叫博尔奇,也叫三寒鸦。正在开酒桶的女孩是我的人。我相信你们已经认识了,多瑞加雷大人。”

“的确。”魔法师板着脸回答,“美丽的泽瑞坎战士已经与我互相问候过了。”

“哦,好吧!为你们的健康干杯!”丹德里恩开始分发薇亚带来的皮酒杯,“跟我们一起喝吧,魔法师阁下。博尔奇大人,副队长也能加入吗?”

“当然。来吧,我的好战士。”

“我想,”魔法师用高贵的动作抿了一小口酒,“你们等在桥上的原因跟我一样。”

“多瑞加雷大人,如果你指的是那条龙,那么的确如此。”丹德里恩答道,“我想亲临现场谱写歌谣。不幸的是,这位副队长不让我过去——他要我出示通行证,这恐怕有点没礼貌。”

“很抱歉。”副队长咂咂舌头,喝下一口酒,“我不能让没得到许可的人通过。我也是迫不得已。似乎每个霍洛珀尔人都备好了马车,准备进山里捕猎巨龙,但我必须服从命令……”

“你的命令,士兵,”多瑞加雷皱着眉插嘴道,“只针对那些乌合之众,可能惹麻烦的放荡妓女、小偷和流浪汉,诸如此类。但我不在其列。”

“没有通行证,我不会让任何人过去。”副队长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发誓……”

“用不着发誓,”三寒鸦冷静地打断他的话,“蒂亚,再倒一杯酒给这位英勇的战士!诸位大人,我们坐下吧。这么匆匆忙忙地站着灌酒,太不像贵族了。”

他们坐在酒桶周围的圆木上。刚刚晋升为贵族的长戟兵似乎很满足,脸颊开始泛红。

“喝吧,勇敢的队长。”三寒鸦举起酒杯。

“我只是个小副官,不是什么队长。”他说着,脸更红了。

“但你会当上队长的,显而易见。”博尔奇咧嘴笑道,“像你这么聪明的男孩,转眼就能升官。”

多瑞加雷拒绝了再来一杯的建议,转向杰洛特问道:

“城里的人都在谈论你杀的石化蜥蜴,可是,尊贵的猎魔人,你的兴趣已经转移到龙上了?”他压低声音,“我很好奇,你屠杀濒危生物究竟是为了兴趣还是报酬?”

“真是非比寻常的好奇心,”杰洛特答道,“尤其它还来自一个匆匆忙忙赶去屠龙现场、只为从龙嘴里拔牙之人。是为制作药物还是炼金呢?尊贵的魔法师大人,听说从活龙嘴里拔出的牙才是最好的,是真的吗?”

“你确定我是为这个才来的?”

“当然确定。但你的算盘要落空了,多瑞加雷。你的某位女同行已经带着你没有的通行证过了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名黑发女术士。”

“骑黑马?”

“听说是。”

“叶妮芙。”多瑞加雷吸了口冷气。

猎魔人抖了一下,但没人察觉。

未来的队长突然打了个嗝,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没有通行证……谁也不行。”

“两百林塔够不够?”杰洛特从口袋里拿出胖市长给他的钱袋。

“杰洛特,”三寒鸦露出神秘莫测的笑,“你真的……”

“请接受我的道歉,博尔奇。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去亨佛斯了。下次吧,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

“我也不是非去亨佛斯不可。”三寒鸦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是,杰洛特。”

“请把钱袋放下,阁下。”未来的队长说,“这是赤裸裸的行贿。就算三百林塔,我也不能让你们通过。”

“那五百呢?”博尔奇也掏出钱袋,“把你的钱收起来,杰洛特。这笔钱该由我来出。我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五百林塔,士兵。每人一百,这两位美丽的女孩算一个。你看如何?”

“天哪。”未来的队长将博尔奇的钱袋收进怀里,焦虑地说,“我该怎么跟国王交代?”

“你可以告诉他,”多瑞加雷站起身,从腰间取下一根象牙魔杖,“看到这一幕时,你被吓晕了。”

“哪一幕,阁下?”

魔法师挥动手杖,大声念了句咒语。河边一棵松树突然爆开,被烈焰吞噬,从树根一直烧到树梢。

“上马吧!”丹德里恩麻利地跳上马背,背好鲁特琴,“上马吧,先生们!还有女士们!”

“升起路障。”前途光明、腰包充实的副队长吩咐长戟兵。

穿过路障上桥后,薇亚扯动缰绳。她的马儿飞奔起来,马蹄声在木板桥上回荡。女孩发出清脆的喊声,辫子在风中飘荡。

“就是这样,薇亚!”三寒鸦喊道,“我们也要像泽瑞坎人那样!像一阵呼啸的风!”

“那么,”掠夺者中最年长的一位说道——他叫布荷特,高大健壮,仿佛一株千年老橡树,“尊贵的大人们,看来聂达米尔没把你们赶回去。但我敢说,他肯定是这么打算的。说到底,我们平头百姓没资格对王族的决定指手画脚。过来一起烤火吧。让点儿地方,伙计们。猎魔人,坐过来,跟我们讲讲你和国王是怎么说的。”

“我们什么都没说。”杰洛特将马鞍放在火堆旁,惬意地靠着,“他甚至没出帐篷见我们,只派了个随从过来,叫什么来着……”

“吉伦斯蒂恩。”矮胖的大胡子矮人亚尔潘·齐格林告诉他,火光把矮人满是尘灰的粗脖子映得通红,“自吹自擂的小丑,胖得流油的肥猪。我们到这儿时,那家伙趾高气昂,啰唆个没完。‘千万记好,矮人们。’他说,‘记住这儿是谁在发号施令,你们又该听谁的话。聂达米尔国王掌管一切,他的话就是法律。’等等等等的混账话。我耐着性子听,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把那兔崽子打趴下再踏上一只脚。但我管住了自己,你懂吗?不然他们又该说矮人都是危险好斗的混球,根本不可能……不可能……用他们的话讲,根本他妈不可能跟人和平相处。然后又会有座小城再次爆发种族冲突。所以我只是礼貌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听你这么一说,恐怕那位吉伦斯蒂恩大人也不会干别的了。”杰洛特道,“因为他用同样的话训斥了我们。当然,我们也没反驳他。”

“要我说,”另一位掠夺者说着,拖过一块巨大的毛毯盖住柴堆,“聂达米尔没把你们赶走才是个错误。所有人都冲那条龙来了,真是离谱。这地方都人满为患了。这已经不像是远征了,更像送葬。我可不喜欢在人堆里战斗。”

“冷静,尼斯楚卡。”布荷特插言道,“对我们来说,与人结伴反而更好。你难道没猎过龙吗?猎龙时总会有大群人围观,就像集市或流动妓院。但那爬虫真正现身时,留下来的还会有谁?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布荷特沉默片刻,举起裹着柳条的细颈酒瓶喝了一大口,用力吸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这样更好,”他继续说道,“通常来说,还没等那条龙的脑袋像果园里的梨子一样滚落,屠杀的血宴就会开始。等发现巨龙的宝藏,猎人们也会拼个你死我活。是吧,杰洛特?我说得对吗?我告诉你,猎魔人,这都是真的。”

“我知道类似的事。”杰洛特干巴巴地说。

“你说你知道,大概是听来的吧,因为我从没听说哪个猎魔人猎过龙。你会出现在这儿,本身就很奇怪了。”

“没错。”最年轻的掠夺者、外号开膛手的肯尼特说,“是很怪,而且我们……”

“等等,开膛手,现在是我在讲话。”布荷特打断他的话,“当然,我不想纠缠这个话题。猎魔人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明白,他也明白。我们之间过去没有交集,将来也不会再有。想象一下吧,伙计,假如我在这位猎魔人干活时横插一杠,想抢走他的酬劳,难道他不会对我刀剑相向吗?他有理由这么做。我说得对吗?”

没人赞同,也没人反对。布荷特似乎也不打算等人回应。

“是啊,”他继续说道,“对我们来说,结伴而行当然更好。猎魔人应该能派上用场。这地方荒无人烟,如果出现奇美拉、巨虾怪或吸血妖鸟,我们就麻烦了。但杰洛特跟我们结伴同行,他的专长就能帮我们避开这些麻烦,可惜龙不在他的专长范围内,对吧?

依然没人赞同,也没人反对。

“还有三寒鸦大人。”布荷特说着,把酒瓶递给矮人首领,“他是杰洛特的同伴。有他作担保,对我来说足够了。尼斯楚卡、开膛手,你们还不放心谁?肯定不是丹德里恩!”

“丹德里恩,”亚尔潘·齐格林将酒瓶递给诗人,“总能发现哪些地方有趣事发生。人人都知道,他这人既无益又无害,但从不拖人后腿。他就像狗尾巴上的虱子。你们不觉得吗,小伙子们?”

粗壮的矮人“小伙子们”不禁大笑起来,连胡须都在打颤。丹德里恩把帽子推到颈后,接过酒瓶喝起来。

“见鬼!这酒真烈!”他咳着抱怨道,“让我都没法说话了。用什么酿的?蝎子?”

“还有个人我不喜欢,杰洛特。”开膛手从诗人手里拿回酒瓶,“跟你一起来的魔法师。这儿的法师已经够多了。”

“确实。”亚尔潘道,“开膛手说得对。多瑞加雷对我们的用处就像一头套了鞍具的猪。我们已经有个女术士了——尊贵的叶妮芙。呸!”

“没错!”布荷特取下镶钉的皮革护喉,挠挠公牛般发达的脖子,帮腔道,“亲爱的伙伴们,周围有太多魔法师了。在王室的帐篷里,狡猾的狐狸正在密谋:聂达米尔、女术士、魔法师,还有吉伦斯蒂恩。最坏的就数那个叶妮芙。你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吗?肯定是怎么宰了我们!”

“他们还吃饱了鹿肉!”开膛手不无沮丧地说,“而我们呢?我们吃的是什么?土拨鼠!我问你,土拨鼠是啥?就是耗子,跟耗子没啥区别。我们吃的是什么?耗子!”

“这倒没什么。”尼斯楚卡答道,“我们很快就能吃上龙尾巴了。再没什么比炭烤龙尾更美味的了。”

“叶妮芙,”布荷特续道,“是个非常卑鄙、恶毒的女人,是个泼妇。她可不像你带来的女孩,博尔奇大人,她们知道什么叫举止优雅,知道怎样保持安静。你瞧,她们待在马儿旁边磨刀。我走过她们身边时亲切地问好,她们也对我回以微笑。我喜欢她们。她们不像叶妮芙那样阴险狡诈。我跟你说:一定要小心提防,不然我们的约定就会变成一场空。”

“什么约定,布荷特?”

“亚尔潘,你不介意让猎魔人知道吧?”

“我不觉得有啥问题。”矮人答道。

“酒没了。”开膛手把空酒瓶倒转过来,插嘴道。

“那就去拿。你最年轻,你去。那个约定,杰洛特,是我们的主意,因为我们既不是雇佣兵,也不是寡廉鲜耻的无赖。聂达米尔不能只凭一点小钱就让我们替他卖命。事实上,我们根本没必要替聂达米尔杀龙,恰恰相反,是他需要我们。既然这样,谁起的作用最大,谁就该拿最多的报酬。于是我们提出一个公平的约定:亲自参与屠龙之战的人,可以分得宝藏的一半。聂达米尔凭他的出身和头衔,可以拿走四分之一。其他人,只要对这事有所贡献,就可以平分剩下的四分之一。你觉得怎么样?”

“聂达米尔觉得怎么样?”

“他不赞成也不反对。但他完全是个外行,合作对他更有好处,我告诉你,他独自一人是没法杀死那条龙的。聂达米尔必须依靠内行的力量,比如我们掠夺者,还有亚尔潘和他手下那些小伙子。只有我们,才能真正靠近那条龙,对它发起攻击。如果其他人愿意帮忙,包括那些魔法师,他们也可以平分宝藏的四分之一。”

“你说的‘其他人’,除了魔法师还有谁?”丹德里恩饶有兴致地问。

“肯定不包括乐手和写歪诗的人。”亚尔潘大笑,“我们只接纳用斧头的人,而不是弹鲁特琴的。”

“明白了!”三寒鸦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那鞋匠柯佐耶德和他那伙人怎么算?”

亚尔潘·齐格林往火堆里吐了口口水,用矮人语嘟囔了一句什么。“霍洛珀尔民兵队熟悉这破山脉的地形,可以充当我们的向导。”布荷特低声解释道,“所以他们理应得到一份报酬。那个鞋匠就不行了。如果一条龙出现在什么地方,而当地人觉得他们完全没必要求助于专业人士,只要若无其事地毒死它,就可以继续到田野里跟女人风流快活,那对我们可不是好事。如果那种事频繁发生,我们这些人就只能沿街乞讨了,不是吗?”

“没错。”亚尔潘答道,“所以要我说:那个鞋匠必须为他搞出来的烂摊子负责,而不是被当成传奇。”

“他会受到惩罚的。”尼斯楚卡断然宣称,“我会让他受到惩罚。”

“还有,丹德里恩,”矮人接着说,“你可以创作一首搞笑歌谣,让他在歌谣里永远受辱。”

“你忘了一个重要环节。”杰洛特说,“还有一个人会搅局,因为他不要报酬,还无视任何约定。我说的是德内斯勒的艾克。你们跟他谈过没?”

“谈什么?”布荷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嘟囔道,“跟艾克没什么好谈的,杰洛特。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们遇到他了。”三寒鸦说,“就在来你这座营地的路上。他一身铠甲,跪在石头上,双眼望着天空。”

“他总是这样。”开膛手说,“要么沉思,要么祈祷。他说自己的神圣使命就是保护人类远离邪恶。”

“在我的家乡克林菲德,”布荷特嘟囔道,“人们会把这种疯子关进牛棚,用铁链锁住,再给他一块煤,让他自己往墙上涂那些不可思议的图画。但我们别再浪费时间讨论别人了,还是谈正事吧。”

一位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一言不发地走进火光里。她穿着羊毛外套,一头黑发拢在金色的发网中。

“什么玩意儿这么臭?”亚尔潘·齐格林假装没看到她,“是硫黄吗?”

“不是。”布荷特夸张地四下嗅嗅,“像是麝香,或者某种薰香。”

“不,也许是……”矮人作了个鬼脸,“哈!是尊贵的叶妮芙女士。欢迎,欢迎!”

女术士的目光缓缓扫过火堆边的众人,闪闪发亮的双眼在猎魔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间。杰洛特还以微笑。

“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可以,尊贵的女士。”布荷特打了个嗝,“请坐,就坐在马鞍边上好了。挪开点儿,肯尼特吾友,把你的位置让给女术士。”

“大人们,我听说你们在谈正事。”叶妮芙坐下来,穿着黑色长袜的修长双腿伸在身前,“怎么不算上我?”

“我们可不敢打扰您这么有地位的人。”亚尔潘·齐格林答道。

叶妮芙眨眨眼,转身看着矮人。“你,亚尔潘,你最好闭上嘴。从我们第一天见面起,你就把我当成一阵臭气。现在,请你继续这么做,别来烦我。至少这样不会激怒我。”

“您在说什么呀,美丽的女士?”亚尔潘笑起来,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牙齿,“我发誓您比臭气好闻多了。我有时也会排一点臭气出来,但您在场时,我哪有这个资格嘛?”

长胡子的“小伙子们”纷纷大笑出声。但看到女术士周围泛起灰光,他们立刻闭上了嘴。

“再说一个字,我就真的让你变成臭气,亚尔潘,”叶妮芙冷冷地说,“还有草地上的黑色污渍。”

“很好。”布荷特咳嗽一声,打破了随之而来的沉默,“闭上嘴,齐格林。让我们听听叶妮芙女士想说什么。她为自己没能参与我们的讨论而遗憾。我猜,她可能会有什么提议。伙计们,就听听那是怎样的提议吧。只希望她别说什么单凭自己的咒语就能杀死龙。”

“为什么不能?”叶妮芙抬头反问,“你觉得不可能吗,布荷特?”

“也许并非不可能。但对我们就太不地道了,因为你会独吞巨龙宝藏的一半。”

“至少一半。”女术士冷冷地应道。

“你瞧,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女士,我们只是些穷战士。如果我们得不到报酬,就会饥寒交迫,只能吃掌叶大黄和白鹅肉……”

“过节日时,偶尔吃点土拨鼠。”亚尔潘·齐格林悲哀地说。

“……喝的只有水。”布荷特喝了一大口酒,吸了吸鼻子,“叶妮芙女士,我们没别的出路,得不到报酬,就只能在冰天雪地里冻死,因为酒馆的客房太贵了。”

“啤酒也贵啊。”尼斯楚卡补充。

“还有妓女。”开膛手憧憬地接道。

“这就是我们不打算借助你和你的咒语杀死那条龙的原因。”

“你确定?别忘了,你们能力有限,布荷特。”

“也许吧,但我们还没发现自己能力的限度。女士,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会杀死那条龙,不需要你的咒语。”

“还有,”亚尔潘·齐格林补充道,“咒语这玩意儿也是有极限的。”

“这是你们自己的结论?”叶妮芙缓缓问道,“还是别人告诉你们的?出现在这里的猎魔人就是你们如此自大的原因?”

“不。”布荷特看了杰洛特一眼。后者一直在假装打瞌睡,这时在毛毯里伸了个懒腰,头靠在马鞍上。“这事跟猎魔人没有关系。听着,亲爱的叶妮芙女士。我们向国王提出了建议,但未曾有幸得到回复。我们会耐心地等到明天早上。如果国王接受提议,哥儿几个就一齐动手。否则,我们走人。”

“我们也一样。”矮人小声说。

“没有商量的余地。”布荷特续道,“不接受,我们就离开。请把这话带给聂达米尔,亲爱的叶妮芙。我再补充一句,这场交易对你和多瑞加雷都很有利,只要你能跟国王达成共识。我们不在乎那条龙的尸体。我们只要龙尾巴,其他的都归你们,你们想拿什么都行。我们不要它的牙或大脑,不要任何魔法师感兴趣的部位。”

“当然了,”亚尔潘·齐格林轻蔑地说,“那些腐肉也归你。没人跟你抢,除了秃鹫。”

叶妮芙站起身,将外套搭在肩上。

“聂达米尔不会等到明天早上。”她的语气十分肯定,“你们猜得不错,他立刻就接受了你的条件,甚至不顾我和多瑞加雷的反对。”

“聂达米尔,”布荷特慢慢地说,“虽然年轻,但也拥有相当的判断力嘛。因为在我看来,叶妮芙女士,懂得忽略蠢材和伪君子的建议的,定是聪明人。”

亚尔潘·齐格林窃笑起来。

女术士双手叉腰,反驳道:“到了明天,等那条龙把你扑倒在地,用爪子把你钉到地上,再折断你的双腿时,你的口气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你会吻我的屁股求我帮忙,一如既往。我了解你,了解你们这类人。太了解了,以至于都感到反胃。”

她转过身,走进夜色,连道别的话都没说。

“要我说,”亚尔潘·齐格林说,“魔法师就该躲在高塔里闭门不出。他们应该读大部头书,用铲子搅拌大锅里的药剂,而不是跑出来插手战士的事。他们就该关心自己的事,而不是冲小伙子们卖弄屁股。”

“但说实话,这屁股还挺漂亮。”丹德里恩说着,拨弄了一下鲁特琴,“你说呢,杰洛特?杰洛特?猎魔人去哪儿了?”

“你在问我们吗?”布荷特嘟囔着,往火里添了些柴,“他走了。也许是去方便了,亲爱的大人们。那是他的事。”

“那当然。”诗人拨出一段旋律,“想不想听我唱支歌?”

“唱吧,随你便。”亚尔潘·齐格林嘟囔着吐了口口水,“可是,丹德里恩,别指望我会为你那羊叫掏一个子儿。这里不是宫廷,伙计。”

“说对了。”诗人摇摇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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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同学,或许你觉得有些可笑,但就像是一见钟情一样,当我看到你的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请你成为我的女主角!这是一个穿越成卫宫士郎拍摄各种电视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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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影开副本那些年

在火影开副本那些年

很简单de
这次的主角,是雏田。金手指,额,能吃算不算一个?这大概会是一个比较治愈的故事,面对命运,不抱怨,不忘想,不绝望,只是一步一步地变强,靠自身改变命运。就是这步子迈得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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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死亡系统

末日死亡系统

失落的乐章
人类从未想象过末日会真正的降临! 1977年,旅行者二号携带着地球人的殷切希望进入外太空寻找外星文明的踪迹。 2035年,在外太空漂流近60年的旅行者二号重新回到地球,这一刻,人类的期盼化为毁灭。 外星遗迹携带着恐怖的外星物种侵入地球! 死去的人重新“活”了过来,平凡的植物变成生命的收割者,弱小的动物践踏着人类的尊严...... 人类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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