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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可不光是你们的事。”赫伯尔斯反驳道,“我们需要伊斯崔德,我们负担不起另一个魔法师。”

“那就去神殿祈祷他胜利吧。”

“别嘲笑我。”会长吼道,“也别跟我耍小聪明,流浪汉。看在诸神的分上,我真想把你丢进洞里,丢进地牢最深处,或用几匹马把你拖出城,或让蝉像杀猪一样宰了你。不幸的是,伊斯崔德在乎名誉,如果我这么干,他绝不会放过我。我很清楚。”

“听起来真棒。”猎魔人又灌下一大口酒,把掉进酒杯的稻草吐到桌下,“我逃过了一劫。你说完了?”

“还没。”赫伯尔斯从外套里掏出装满银币的钱袋,“这里是一百马克,猎魔人,拿着它离开艾德·金维尔。离开这儿,最好马上就走,赶在日出之前。我告诉过你,我们负担不起另一个魔法师,我不会让他冒着生命危险跟你这样的人决斗,何况决斗的理由蠢得……”

他突然闭了嘴,尽管猎魔人一动没动。

“我要你那张蠢脸立刻从桌边消失。”猎魔人说,“把那一百马克塞进你的屁眼。快滚,我看到你的脸就反胃,再多看几眼,我可就吐你一身了。”

会长收起钱包,两手按在桌上。

“不,我不会走。”他说,“我本想用体面的方式解决,如果行不通,那就随你们便。你们就去为那人尽可夫的婊子打打杀杀、去把彼此撕成碎片吧。依我看,伊斯崔德会解决你,你这收钱办事的杀人犯,你全身上下只有鞋子能剩下。就算你赢了,不等他尸体凉透,我也会抓到你,打断你全身每一根骨头。你的身体不会有一处完整,你……”

他来不及把手移开。猎魔人的手从桌下伸出,动作疾如闪电,会长只看到一团黑影从眼前闪过。伴着一声闷响,匕首已经扎进他指缝间的桌面。

“也许吧。”猎魔人嘶声说着,紧握刀柄,盯着赫伯尔斯血色尽褪的面孔,“也许伊斯崔德会杀了我。如果他没能办到……我会离开的,而你这杂种别想挡我的路,除非你想让这城里每条肮脏的街道都血流成河。滚!”

“会长先生!出什么事了?嘿,你……”

“别紧张,蝉。”赫伯尔斯缓缓抽离双手,尽可能远离刀锋,“什么事都没有。真的。”

蝉收回半出鞘的剑。杰洛特没看他,也没看离开酒馆的会长。蝉替会长挡开醉酒的船员和马夫。隔着几张桌子,有个小个子男人长着老鼠脸和敏锐的黑眼睛,杰洛特紧盯着他。

我在紧张,他警惕地想,我的手在抖。我的手的的确确在发抖。对我来说,这事绝不可能发生……这是不是意味着……

是啊,他看着鼠脸男人心想,我想是的。

好冷啊……

他站起身。

他看着那个小个子男人,笑了笑,掀起外套下摆,从钱袋里掏出两枚金币,丢在桌上。金币发出丁当声,其中一枚旋转着撞上匕首的刀刃——那把匕首依然稳稳地插在桌面上。

这一下来得出人意料。木棒划破黑暗,发出微弱的嗖嗖声,快到让猎魔人差点来不及护住头:他本能地抬起手臂,挡住这一击,又迅速扭动身体,卸去大半力道。他往后跳去,单膝跪地,又向前翻滚,站起身来。木棒再次落下,他感到扑面而来的劲风,于是优雅地原地转身,避开,从黑暗中逼近他的两个人影中间穿过。他把手伸向右肩,拔剑。

剑没了。

但你们偷不走我的本能反应,他这么想着,轻巧地向后躲开,是习以为常,还是细胞的记忆?我是个变种人,反应也像变种人。他再次单膝跪地,躲过又一击,把手伸向靴子,想要拔出匕首。但匕首也不见了。

他苦笑一下。木棒打中他的头。杰洛特眼冒金星,痛楚骤然蔓延到指尖。他无力地倒在地上,脸上仍带着笑。

有人扑过来,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另一个人从他腰间扯走钱袋。他的眼前闪过刀刃的寒光,跪在他胸口的人撕开他的衬衫衣领,扯出他的徽章。他们立刻松开了手。

“看在别西卜的分上,”杰洛特听到喘息声,“他是个猎魔人……”

另一人喘着气,咒骂一句。

“他没有剑……诸神啊……真倒霉……别碰它,拉德加斯特!别碰那东西!”

月亮在稀薄的云层中暂现。杰洛特瞥见了面前那张瘦削的脸:是个男人,长着一张鼠脸和露出精光的黑眼睛。散发猫儿和炊烟气味的巷子里,他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

鼠脸男人把膝盖缓缓地从杰洛特的胸前抽走。

“下一次……”杰洛特听到清晰的低语,“下一次,如果你不想活了,别找其他人代劳。用自己的缰绳在马厩里上吊就好。”

昨晚下雨了。

杰洛特走出马厩,揉揉双眼,拂去头发里的稻草。朝阳照在潮湿的屋顶上,水坑里反射着金子般的光。猎魔人觉得嘴里有股令人不快的味道,头上的肿包也在隐隐作痛。

马厩门前坐着一只黑猫,正一丝不苟地舔爪子。

“嘿,猫咪猫咪。”猎魔人说。

猫儿停下,转而愤怒地盯着他,耳朵折向脑后,嘶嘶地叫着,露出牙齿。

“我知道。”杰洛特点点头,“我也不喜欢你。只是开个玩笑。”

他不慌不忙地松开外套的饰带和带扣,抚平衣服的皱褶,确保自己的行动不会受到任何限制。他把剑收回背后的鞘里,正了正右肩的剑鞘,将一块皮头巾系在额头上,头发拢到耳后。他戴上一副长长的铁手套,上面镶着银色小饰钉。

他又看了一眼朝阳,瞳孔缩成垂直的线。真是个好天气,他想,适合决斗的好天气。

他叹口气,吐了口唾沫,然后缓缓穿过街道。街道两边的墙壁散发着灰泥和湿石灰的刺鼻味道。

“嘿,怪胎!”

他转过头。蝉坐在沟渠旁边的一堆圆木上,另有三个带着武器、形迹可疑的同伴。蝉站起身,伸个懒腰,走到街道中间,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积水。

“你要去哪儿?”蝉问,两只瘦削的手搭在挂着武器的腰带上。

“跟你无关。”

“我先把话说清楚。我才不在乎什么会长、魔法师,还有这狗屁城镇。”蝉一字一句道,“我只对你感兴趣,猎魔人。你没法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听到没?我很想知道你有多厉害。这事让我整晚睡不着。我说了,站住。”

“别挡道。”

“站住!”蝉手按剑柄,大喊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要跟你打一场!我要挑战你!很快我们就能知道,谁才是最厉害的!”

猎魔人耸耸肩,但没放慢脚步。

“我向你挑战!怪人,听到没?”蝉叫嚣着,再次挡住他的去路,“你还在等什么?拔出你的武器!怎么,你怕了?还是说,你只在乎伊斯崔德,因为那家伙上过你的女术士?”

杰洛特继续往前走,迫使蝉尴尬地退后。带着武器的几人也站了起来,跟在后面,保持距离。杰洛特听到他们踩踏烂泥的嘎吱声。

“我向你挑战!”蝉重复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听到没,你这该死的猎魔人?你还等什么?要我往你脸上吐口水吗?”

“吐啊。”

蝉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准备吐出口水。他看着猎魔人的眼睛,却没留意他的双手。这是个错误。杰洛特没有放慢速度,戴着镶钉手套的拳头飞快地打中蝉的嘴巴。他没停下脚步,仅仅借着身体的惯性发力。蝉的嘴唇像挤碎的樱桃一样裂开,流出红红的液体。猎魔人收回手,再次击中同样的部位。这次他短暂地停了一下,感到自己的愤怒随这一击的力道和气势而消散。蝉一只脚抬在空中,一只脚在泥地里转了半圈,吐出一口鲜血,仰天倒在一摊积水里。猎魔人听到背后传来拔剑的响声,于是停下脚步,用流畅的动作转过身,单手按住剑柄。

“来啊。”他的语气因愤怒而颤抖,“来试试。”

拔剑的人盯着杰洛特的双眼,仅仅一秒,便转过头去。其他人开始后退,起先很慢,随后越来越快。握剑在手的人权衡一下,也向后退去,嘴唇无声地翕动。离得最远的人转身逃命,泥水四下飞溅。另两人呆在原地,不敢前进半步。

蝉在烂泥里坐起,手肘撑着身子,语无伦次地说着胡话,吐出大团红色的东西,其中夹杂着白色。杰洛特从他身旁经过,漫不经心地一脚踢在他脸上,踢碎了面颊骨。蝉再次瘫倒在水坑里。

他继续前进,没有回头。

******************

伊斯崔德已经来到井边。他站在那儿,斜倚着爬满青苔的绞盘旁边的木轴。他的腰上佩着一把剑,一把轻巧美丽的剑,剑柄配有细剑的后斜式护手,剑鞘的尖头不时拂过富有光泽的马靴靴口。魔法师的肩上停着一只黑鸟。

一只茶隼。

“你来了,猎魔人。”伊斯崔德伸出戴着驯鹰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鸟儿放到水井的顶棚上。

“我来了,伊斯崔德。”

“我没想到你会来。我以为你走了。”

“你看到了,我还在这儿。”

魔法师仰起头,放声大笑。

“她想让我们都活着……”他说,“我们两个。但这不重要,杰洛特。拔剑吧。只有一人能留下。”

“你想用剑决斗?”

“很奇怪吗?你不也用剑吗。开始吧。”

“为什么,伊斯崔德?为什么用剑,而不是魔法?”

魔法师脸色发白,嘴唇紧张地颤抖。

“我说了,开始吧!”他吼道,“没工夫提问了。问答时间已过!现在是行动的时刻!”

“我想知道,”杰洛特缓缓地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用剑?我想知道,你这只黑色茶隼是从哪儿弄来的?我有权知道。我有权知道真相,伊斯崔德。”

“真相?”魔法师语气苦涩,“好吧,也许你有这个权利。是啊,没错,我们的权利是对等的。你说这只茶隼?它在黎明时分飞来,羽毛被雨水打湿。它带来一封信。内容很短,我记在了心里:‘再见了,瓦尔。原谅我。我无法接受你的礼物,因为我无以为报。这就是真相,瓦尔。真相是冰之碎片。’怎么样,杰洛特?现在你高兴了?你得到满足了?”

猎魔人缓缓点头。

“很好。”伊斯崔德说,“现在轮到我行使权利了,因为我无法接受那封信上的消息。我不能没有她……我宁愿……该死,拔剑啊!”

他旋过身子,拔剑的动作迅速而优雅。显然,他的剑术颇有造诣。茶隼“嘎”地叫了一声。

猎魔人一动不动,双手垂在身侧。

“你还在等什么?”魔法师大吼。

杰洛特缓缓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

“不打了,伊斯崔德。”他轻声道,“再见。”

“该死,你这是什么意思?”

杰洛特停下脚步。

“伊斯崔德,”他回过头说,“想死的话,别找其他人代劳。如果你真想这么做,到马厩里用缰绳上吊就好。”

“杰洛特!”魔法师的叫声突然变得嘶哑,带着刺耳的绝望,“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追她到温格堡,会去世界尽头寻找她!我永远不会放弃她!记住我的话!”

“别了,伊斯崔德。”

他走上街道,没有回头。他就这么往前走,不在意匆忙让道的行人和飞快关紧的门窗。任何人和任何事,他都毫不理会。

他在想酒馆里等着的信。

猎魔人加快脚步。他知道,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黑色茶隼正在床边等他,弯曲的鸟喙里衔着一封信。他要尽快读到那封信。

虽然内容他早已知晓。

<a id="ch1" href="#ch1-back">(1)</a> 传说中用炼金术制造的矮小类人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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