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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别犯错。”瑞达尼亚国王维兹米尔说。他用戴戒指的手指拨开头发,按住太阳穴。“我们承担不起再次犯错的后果。”

其他人一言不发。亚甸国王德马维躺在扶手椅里,盯着放在肚皮上的啤酒杯。泰莫利亚、庞塔尔、玛哈坎和索登的统治者,新近成为布鲁格资深保护人的弗尔泰斯特把头转向窗户,将高贵的侧影展现在众人面前。桌子对面坐着科德温国王亨赛特,他留着土匪似的大胡子,富有穿透力的小眼睛扫过本次会议的其他参与者。莱里亚女王米薇闷闷不乐地摆弄着项链上的硕大红宝石,美丽而丰满的嘴唇不时扭曲起来。

“我们可别犯错。”维兹米尔重复道,“错误只能带来惨痛的损失。我们应该好好借鉴前人的经验。我们的先祖五百年前登陆时,精灵像把脑袋埋进沙子的驼鸟一样不肯直面威胁。先祖们从他们手中一点一点夺走土地,而他们一再撤退,总觉得这是最后一次,觉得敌人不会继续蚕食他们。我们可不能这么蠢!因为现在轮到我们了。现在我们成了那些精灵。尼弗迦德人刚攻到雅鲁加河边,我就听到有人说:‘让他们待在那儿吧。’‘他们不会再攻过来了。’可他们会的,你们等着瞧吧。所以我重复一遍:我们可别再犯精灵的错误!”

雨水敲打窗格,诡异而凄厉的风声响起。米薇女王抬起头。她以为自己听到了渡鸦和乌鸦的沙哑叫声,但那只是风声。风声,还有雨声。

“别拿我们跟精灵相提并论。”科德温的亨赛特说,“这种比较是在侮辱我们。精灵根本不懂如何战斗——面对我们的先祖,他们只会躲进群山和森林。精灵可没在索登教训过我们的先祖,但我们让尼弗迦德人见识到了挑衅我们的后果。你也别拿尼弗迦德人威胁我们,维兹米尔,不要散布耸人听闻的论调。你说尼弗迦德人攻到雅鲁加河边?要我说,他们这会儿就像教堂里的老鼠一样本分,因为我们在索登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我们不光打败他们的军队,还摧毁了他们的士气。据说恩希尔·瓦·恩瑞斯并不赞同当时的大规模入侵,而袭击辛特拉的其实是反对他的派系。我不清楚这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如果打赢了,埃丹尔只会鼓掌叫好,然后给他们封赏。可索登战役之后,他突然变成反对出兵的一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手下元帅们的抗命之举。然后是人头落地,断头台上鲜血直流。这些可都是事实,不是什么传闻。正式的处决有八场,不那么正式的更是数不胜数。好些人令人费解地死去,还有许多官员突然选择退休。我得说,恩希尔勃然大怒,几乎把自己的指挥官杀了个干净。所以说,现在谁还能率领他们的大军?那些士官吗?”

“不,不会是士官。”亚甸的德马维冷冷地说,“率领军队的将是年轻有为的军官们,他们在恩希尔手下受训已久,这样的机会他们等了很多年。正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元帅挡住了他们晋升和掌握军权的道路。至于那些年轻指挥官的名字,我们都已经听说了。他们粉碎了麦提那和那赛尔的起义,又迅速镇压了艾宾叛乱。那些指挥官重视迂回战术,重视长距离的骑兵突袭,重视步兵的高速行军和登陆作战。他们运用集中攻击的战术粉碎敌人的攻势,他们会使用最新的攻城技术,而不依赖不确定性太大的魔法。我们绝不能低估他们。他们渴望跨过雅鲁加河,以此证明自己已从老元帅的失败中学到了教训。”

“如果真学到了教训,”亨赛特耸耸肩,“他们就不会跨过雅鲁加河了。这条河的河口位于辛特拉和维登的边境线,那里仍由维登国王埃维尔和他的三座要塞控制——纳史特洛格、洛史洛格和波德洛格。他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攻占那里,任何新技术都办不到。希达里斯国王埃塞因的舰队会保护我们的侧翼,我们能守住河岸多亏了他们。当然,还有史凯利格群岛的海盗。你们应该记得,亚尔·克拉茨·安·克莱特没跟尼弗迦德人签署停战协议,他经常袭击他们在普罗文斯群岛的定居点和要塞,然后放上一把火。尼弗迦德人给他取个绰号,叫蒂斯·伊斯·穆瑞,意思是‘海上的野猪’。他们用他吓唬不听话的小孩!”

“吓唬吓唬尼弗迦德小孩,”维兹米尔讽刺地笑笑,“可没法确保我们的安全。”

“这的确不能,”亨赛特赞同,“但别的东西可以。如果不能控制河口与河岸,侧翼又遭到威胁,那等越过雅鲁加河后,恩希尔·瓦·恩瑞斯就没法确保部队补给线的安全。到时还怎么急行军,怎么用骑兵突袭?太荒谬了。他们的部队过河后至少得停顿三天。半数人会准备攻打要塞,其余那些则会缓缓散开,洗劫整个地区,搜寻食物和马匹饲料。等他们著名的骑兵队饿得吃光大多数马匹时,我们就可以重演一次索登之战。见鬼,我倒希望他们过河!不过别担心,他们不会的。”

“假如说,”莱里亚女王米薇突然道,“他们不会跨过雅鲁加河。假如尼弗迦德人会继续坐等。让我们考虑一下:这对谁更有好处?他们,还是我们?谁能等下去,谁又等不了?”

“完全正确!”维兹米尔接过话头,“米薇跟平时一样,话不多,但每句都一针见血。恩希尔有大把时间,我们却没有。你们还搞不清状况吗?三年前,尼弗迦德人弄松了山坡上的一颗小石子,现在正静静地等待山崩。他们只要看着石头不断滚下山坡就行了。因为对某些人来说,最初那颗小石子就像一块无法撼动的巨石。等人们发现,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让它滚落的时候,那么制造山崩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从灰山到布利姆巫德海角,到处都有精灵突击队在林中出没——他们已经不再是小规模的游击队了,战争已经打响。再等下去,我们还会看到多尔·布雷坦纳的自由精灵拿起武器。玛哈坎的矮人正蠢蠢欲动,布洛克莱昂森林的树精也越来越放肆。这是一场战争,规模庞大的战争。是内战。我们的内部斗争。而尼弗迦德人会一直坐等……你们觉得时间站在哪一边?就连三四十岁的年轻精灵都加入了松鼠党的突击队,而他们有三百年的寿命!他们有的是时间,我们可没有!”

“松鼠党,”亨赛特承认,“的确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他们严重妨碍我的贸易和运输,还恐吓农夫……我们必须结束这一切!”

“既然非人种族想要战争,我们就给他们战争。”泰莫利亚国王弗尔泰斯特说,“我一向主张和平共处,但他们想要武力,我们就得让他们瞧瞧谁更厉害。我准备好了。我在此承诺:我会在六个月内解决泰莫利亚和索登境内的松鼠党。早在我们的祖先和精灵对抗时,那里的土地就流淌过精灵之血。在我看来,流血是悲剧,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悲剧只能重演了。我们必须平定精灵的势力。”

“只要你下命令,你的军队便会攻打精灵,”德马维点点头,“可他们会攻打人类吗?会攻打作为步兵来源的农民吗?会攻打行会吗?会攻打自由城镇吗?提到松鼠党,维兹米尔说了,他们只是山崩中的一块石头而已。好了,好了,大家别这么张口结舌地看着我!谣言早就传开了:据说在尼弗迦德占领区的村庄和城镇里,农夫和手艺人活得更好,他们更自由、更富有,商人行会也享有更多特权……我们的市场就快要被尼弗迦德生产的商品淹没了。在布鲁格和维登,他们的钱币正在取代我们的流通币。如果我们袖手旁观,就彻底没救了:我们会卷入与邻国的冲突,为平息叛乱和暴动而焦头烂额,同时在尼弗迦德人的经济压迫下慢慢崩溃。我们只能缩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慢慢死掉,因为——听好了——尼弗迦德人会阻止我们往南,可我们必须发展和扩张,否则我们的子孙后代很快就将无处容身!”

在场众人沉默不语。瑞达尼亚的维兹米尔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一只高脚杯,喝了一大口。在这漫长的沉默中,雨水不断拍打窗棂,呼啸的狂风也不时摇晃着窗扇。

“我们担心的这些事,”亨赛特最后总结道,“都是尼弗迦德人的杰作。恩希尔的特使在煽动非人种族,散播传闻,挑起暴乱。他们一掷千金,承诺给公司和行会特权,给公侯贵族权力和地位,答应让他们在新行省——也就是我们的王国——担任要职。我不知道在你们国家是什么样,但在科德温,到处都是牧师、传教士、占卜师和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主义者,都在宣扬世界末日的到来……”

“在我的王国也一样。”弗尔泰斯特赞同道,“见鬼,和平都维持这么多年了。自从我祖父屠杀了大多数牧师,让他们认清自己的位置之后,剩下的都在做有意义的事。他们钻研书本,把知识传授给孩子,治疗病患,照看穷人、残疾人和流浪汉,不再掺和政治。可突然间,他们都醒悟了,开始对民众胡言乱语——而民众也听信了他们的话,自以为终于明白了生活艰难的原因。我之所以容忍这一切,是因为我不像祖父那么冲动,在王室的威信和尊严方面也不像他那么敏感。话说回来,如果我轻易被一群疯子的胡话影响,只能说明那些威信和尊严根本不存在。我的耐心就快到头了。最近的传道主题是:有一位救星会从南方到来。南方!雅鲁加河对岸!”

“白焰,”德马维喃喃道,“白霜将会到来,其后是白光。随后世界将借由白焰和白女王而重生……我也听过这些。这是对精灵女先知伊丝琳妮·爱普·艾维尼恩的预言的篡改。我下令逮捕了在温格堡集市散播这些预言的牧师,审问他的人礼貌而详细地问他:恩希尔究竟付给他多少黄金……可那牧师只会胡扯什么白焰和白女王……直到最后一刻。”

“小心,德马维。”维兹米尔皱起眉头,“别让他们成了殉道者。这正是恩希尔想要的。只要你愿意,大可以抓走所有尼弗迦德人,但别碰牧师,后果太难以预料。他们依然受到尊敬,且对民众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松鼠党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能让城镇出现暴乱,也不能对治下的农夫宣战。”

“见鬼!”弗尔泰斯特哼了一声,“别这么做,别冒那个险,别这样,别那样……我们聚在这儿,难道是为讨论什么事不能做?德马维,你把我们拖到哈吉要塞,就为抱怨和哭诉我们的软弱无助?让我们做点什么吧!有些事非做不可!目前的局面必须得到遏制!”

“我从一开始就在说这个。”维兹米尔站起身,“我提议行动。”

“什么行动?”

“我们能做什么?”

沉默再次降临。狂风呼啸,窗扇在城堡的墙壁上不断摇晃。

“你们,”米薇突然说,“干吗都看着我?”

“我们在欣赏你的美貌。”亨赛特喝着杯里的酒,嘟囔道。

“同意。”维兹米尔附和道,“米薇,我们也都知道,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有女性的直觉,你是位睿智的——”

“别再恭维我了。”莱里亚女王在膝盖上十指交扣,双眼盯着绘有狩猎场面的陈旧挂毯,那些皮绳牵引的猎犬正在一头逃窜的白色独角兽的侧翼追击。我从没见过活的独角兽,米薇心想。从来没有。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目前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她努力将视线从挂毯上挪开,“让我想起了利维亚城堡里的漫长冬夜。空气中始终有股悬而未决的气氛。我丈夫会考虑怎么把另一个侍女搞上床;元帅会研究怎么打一场让他成名的胜仗;巫师会想象自己就是国王;仆人不愿服侍主人;小丑悲伤、阴郁又无趣得要命;狗儿会忧郁地吠叫;猫儿只顾呼呼大睡,不关心老鼠会不会蹿上桌子。所有人都在等待。所有人都皱起眉头看着我。而我……于是我……会给他们展示,让他们明白我能做到什么:我能让城墙摇晃,让附近的灰熊从冬眠中惊醒。他们脑袋里那些愚蠢的念头顿时一扫而空。突然间,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掌权者了。”

没人说话。风声更响了。屋外城垛上的守卫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拍打在铅制窗框上的雨声变成了一连串疯狂的断音。

“尼弗迦德人正在观望、等待。”米薇摆弄自己的项链,缓缓续道,“尼弗迦德人正在观察我们。空气中有股悬而未决的气氛,愚蠢的念头在许多人脑中萌生。所以,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能力吧。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君王。让我们摇晃这座陷入冬眠的城堡,让它的城墙为之震颤!”

“消灭松鼠党。”亨赛特飞快地说,“来一场庞大的联合军事行动。血洗非人种族。让精灵之血在庞塔尔、葛温里屈和布伊纳诸河流淌,从源头直至入海口!”

“派一支讨伐队,镇压多尔·布雷坦纳的自由精灵。”德马维皱着眉头补充道,“让调停部队开进玛哈坎。给维登的埃维尔一个机会,让他对付布洛克莱昂森林的树精。没错,准备血洗他们!至于幸存的那些——全都送去隔离区!”

“送克拉茨·安·克莱特去尼弗迦德海岸。”维兹米尔接过话头,“让希达里斯王国舰队为他提供支援,让海盗从雅鲁加河一直抢掠到艾宾!展示力量——”

“还不够。”弗尔泰斯特摇摇头,“这些还不够。我们需要……我知道我们需要什么。”

“那就告诉我们!”

“辛特拉。”

“什么?”

“把辛特拉从尼弗迦德人手里夺回来。让我们跨过雅鲁加河,首先发起进攻。他们肯定毫无防备。让我们把尼弗迦德人赶回玛那达阶梯的另一边。”

“怎么做?刚刚才说到雅鲁加河是军队无法跨越的天堑……”

“对尼弗迦德人来说没错。但那条河在我们控制之下。河口和补给路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侧翼还有史凯利格群岛,希达里斯和维登的要塞的保护。对尼弗迦德人来说,让四五万人过河是件相当费力的事,而我们能做的却不只是渡河。别这么吃惊,维兹米尔,你不是已经厌倦等待了吗?你不是想要大动作吗?不是想显示王者的力量吗?那就夺回辛特拉。辛特拉能让我们团结起来,因为她是个象征。别忘了索登!要不是辛特拉大屠杀,还有卡兰瑟的殉难,那场大胜根本不会到来。双方兵力相当,没人相信我们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但我们的军队像恶狼和狂犬一样扑向他们的喉咙,只为替辛特拉的雌狮复仇。只是,泼洒在索登土地上的鲜血并不能平息所有人的怒火。想想‘海上野猪’克拉茨·安·克莱特吧!”

“说得没错。”德马维点头道,“克拉茨发下血誓,要向尼弗迦德人复仇。为在玛那达遇害的伊斯特·图尔塞克复仇,为卡兰瑟复仇。如果我们进攻河对岸,克拉茨会倾尽史凯利格群岛的兵力做我们的后盾。看在诸神的分上,这计划有望成功!我支持弗尔泰斯特!别再等待了,让我们先发制人,让我们解放辛特拉,把那些狗娘养的赶出阿梅尔山口!”

“别这么着急。”亨赛特厉声道,“别忙着扯虎须,老虎还没死呢。而且,如果先发制人,我们就成了侵略者,会违反大家都盖过章的休战协议。聂达米尔及其军事联盟不会支持我们,伊斯特拉德·蒂森也不会援助我们。我不知道希达里斯的埃塞因王会有什么反应,但我们的行会、商贩及贵族肯定不会支持侵略战争……最重要的是,巫师也一定反对。别忘了那些巫师!”

“巫师肯定不会支持针对河对岸的军事行为。”维兹米尔赞同道,“休战协议正是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的杰作。众所周知,他的计划是让停战逐渐转变为持久的和平。威戈佛特兹不会支持战争。至于巫师会,相信我,他们对威戈佛特兹唯命是从。索登战役之后,他成了巫师会最重要的人物——不管其他巫师怎么说,威戈佛特兹已经是一把手了。”

“威戈佛特兹,威戈佛特兹。”弗尔泰斯特愤怒地说,“那个魔法师的势力也太大了。处处受制于威戈佛特兹和巫师会的计划已经让我很恼火了——还都是我既不熟悉、也不理解的计划。但变通的法子还是有的,先生们。如果尼弗迦德人主动进攻呢?比如侵犯多尔·安格拉?攻打亚甸和莱里亚?这些我们可以安排……可以伪造一次小小的挑衅……比如他们引发的边境冲突?比如攻击边境要塞?当然了,我们会果敢地行动,而且会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包括威戈佛特兹和巫师会的全体成员。等恩希尔·瓦·恩瑞斯把目光从索登和河谷地区收回来时,辛特拉人——那些聚集在布鲁格的维赛基德旗下的移民和难民——又会要求收回国土。他们当中有武装的就将近八千人。还能有比他们更好的先头部队吗?那些人每天都盼望夺回辛特拉,回到被迫离开的祖国。他们渴望战斗,甚至已经准备好进攻河对岸了。他们要的只是一声战斗的呐喊。”

“战斗的呐喊。”米薇说,“还有我们援助的承诺。恩希尔在边境线有八千可调动的守军,有了这些兵力,他甚至连援兵都不用派。维赛基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弗尔泰斯特,除非你的大军外加瑞达尼亚的部队在雅鲁加河的左岸登陆,否则他不会有任何行动。最重要的是,维赛基德还在等待辛特拉的幼狮。这位王后的外孙女显然在大屠杀中逃过一劫,有人看到她出现在难民的队伍里,但那孩子神秘失踪了。辛特拉人一直在找她……他们需要王室血统坐上将要夺回的宝座。他们需要卡兰瑟的血脉。”

“都是胡说八道。”弗尔泰斯特冷冷地说,“已经两年多了,如果还不知道那孩子的下落,那她肯定死了。我们可以忘掉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了。卡兰瑟已经不在了,幼狮和王室血脉也已不复存在。辛特拉……不可能变回雌狮生前那样了。当然了,这些话不能告诉辛特拉人。”

“也就是说,你打算派辛特拉游击队去送死?”米薇眯起眼睛,“让他们上最前线?而且不会告诉他们,辛特拉哪怕重生,也只能成为你治下的附庸国?你要我们为了你的利益攻打辛特拉?你把索登和布鲁格收归己有,又在维登磨利了牙齿,现在还盯上了辛特拉,是这样吗?”

“承认吧,弗尔泰斯特。”亨赛特厉声道,“米薇说得没错。你煽动我们就为这个目的吧?”

“得了吧,”泰莫利亚的统治者蹙起尊贵的额头,愤怒地说,“别把我说成梦想建立帝国的征服者。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索登和布鲁格?索登国王埃克哈德是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他死后,索登王国把王冠交给了他的亲人,也就是我。血浓于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没错,布鲁格的文斯拉夫作为臣属向我纳贡——但这不是强制性的!他这么做是为保护自己的王国,因为天气晴朗时,他甚至能看到雅鲁加河左岸挥舞的尼弗迦德长枪!”

“我们说的就是左岸,”莱里亚女王慢吞吞地说,“我们要攻打的左侧河岸。而左岸就是辛特拉,曾遭焚毁、荒废,经历了屠杀和入侵之劫的辛特拉……但它仍是辛特拉,辛特拉人不会把王冠交给你弗尔泰斯特,也不会向你纳贡。辛特拉不会接受附庸国的地位。毕竟你和他们也不沾亲带故!”

“辛特拉,如果我们……等解放辛特拉,我们可以对它进行联合保护。”亚甸的德马维说,“辛特拉位于雅鲁加河口,那儿的战略位置太过重要,我们绝不能失去对它的控制。”

“辛特拉必须是自由的国家。”维兹米尔反驳道,“自由、独立而强盛的国家。能够成为钢铁大门,在尼弗迦德北方充当屏障,而不是一片让尼弗迦德骑兵纵马飞驰的焦土!”

“重建那样的辛特拉有可能吗?卡兰瑟已经不在了。”

“别激动,弗尔泰斯特。”米薇噘噘嘴,“我告诉你了,辛特拉人永远不会接受外来摄政者坐上他们的王位。强行统治只会逼他们倒戈。维赛基德会让部队再次准备作战,但这次是在恩希尔的指挥下。然后有一天,他们会和尼弗迦德大军一起攻击我们。就像你刚才生动描述的一样,他们会是先头部队。”

“弗尔泰斯特知道,”维兹米尔不屑地说,“所以他才这么拼命地寻找卡兰瑟的外孙女,那只‘幼狮’。你还不明白吗?血浓于水,王冠可以借由通婚得到。等找到那个女孩,他会强迫她嫁给——”

“你疯了吗?”泰莫利亚国王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幼狮已经死了!我根本没找那个女孩,就算……我也从没想过强迫她做那种事……”

“你用不着强迫她,”米薇露出迷人的微笑,打断他的话,“你依然是个高大、健壮、英俊的男人,我的亲戚。而幼狮体内流淌着卡兰瑟的血。滚烫的血。我跟卡兰瑟从小就认识。只要见到喜欢的人,她就会激动得上蹿下跳,甚至能把脚下的枯枝点着。她女儿帕薇塔,也就是幼狮的母亲,跟她一模一样。不用说,幼狮跟她们也不会相差太远。只要一点点努力,弗尔泰斯特,那个女孩就会缴械投降。这就是你的打算,承认吧。”

“这当然是他的打算。”德马维笑出了声,“我们的国王早在心里打好了小算盘!我们去攻打左岸,弗尔泰斯特却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那个女孩,赢得她的芳心,然后让他的娇妻坐上辛特拉的宝座,而她的人民会为她的幸福欢天喜地。因为他们有了一位女王,一位骨血都来自卡兰瑟的女王。不但有女王……还附赠一位国王。弗尔泰斯特国王。”

“无稽之谈!”弗尔泰斯特气得大吼,面孔白了又红,“你们有毛病吗?这些胡言乱语简直毫无意义!”

“意义大得很呐。”维兹米尔冷冷地说,“因为我知道,有人正急切地寻找那个孩子。弗尔泰斯特,那人是谁?”

“太明显了!是维赛基德和辛特拉人!”

“不,不是他们。至少不只是他们。还有其他人。那人所到之处总会留下尸体。那人会毫不犹豫地勒索、贿赂加拷问……说到这个,你们哪位麾下有个叫里恩斯的家伙?哦,我从你们的表情就看出来,要么没有这回事,要么就是你们不想承认——结果都一样。我重复一遍:他在寻找卡兰瑟的外孙女,而寻找的方式让人对他的动机起疑。我想问,究竟谁在找她?”

“见鬼!”弗尔泰斯特一拳打在桌子上,“不是我!我从没想过靠跟小孩子结婚来换取王位!毕竟我……”

“毕竟你过去四年都在跟拉·瓦雷第男爵夫人偷情。”米薇再次微笑,“你们就像两只相爱的斑鸠,只等老男爵一命归西。你瞪我做什么?我们都知道这事。你以为我们雇探子是干吗的?不过考虑到辛特拉的王位,我的亲戚,很多国王都愿意为此牺牲个人的幸福……”

“等等,”亨赛特用力挠挠胡子,“说到很多国王,暂时先放弗尔泰斯特一马。有嫌疑的不止他一个。卡兰瑟在世时,曾想把外孙女嫁给维登国王埃维尔之子。埃维尔说不定也觊觎着辛特拉,而且不只是他……”

“唔……”维兹米尔低声自语,“的确。埃维尔有三个儿子……而眼下在场的人中,有男性后裔的都有谁呢?嗯?米薇?万一是你在蒙骗我们呢?”

“你们可以把我排除在外了。”莱里亚女王笑得更迷人了,“我的两个孩子仍在云游世界——这就是放纵的结果——即便他们还没上绞架,我也不觉得他们会突然冒出当国王的念头。他们从前没有这种想法,现在也不会有。那两个人比他们的父亲还要蠢。愿他安息,了解我亡夫之人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说得没错,”瑞达尼亚国王赞同道,“我了解他。你的两个儿子真的比他还蠢?见鬼,我以为他已经蠢到极限了……请原谅,米薇。”

“没关系,维兹米尔。”

“谁还有儿子?”

“你,亨赛特。”

“我儿子已经结婚了!”

“这算什么问题?有位睿智之人曾说,考虑到辛特拉的王位,很多国王都愿意为此牺牲个人的幸福。因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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