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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森林尽头的十字路口,地上钉着九根木杆,每根顶部都有个平放的车轮,轮缘和轮轴绑满了东西。车轮上还挤满乌鸦与渡鸦,在不停地啄咬、撕扯着什么。由于木杆的高度和拥挤的鸟群,旁观者只能猜测那些难以辨认的残骸都是啥——是尸体,不可能是别的。

希瑞转过头,厌恶地皱起鼻子。风从木杆的方向吹来,也带来了弥漫在十字路口的尸体腐烂的恶臭。

“真是奇妙的风景。”马背上的叶妮芙略微探出身子,往地上吐口口水,全然忘记不久之前,自己因希瑞做了同样的事而严厉责骂过她。“景色别致,气味宜人。可干吗要在荒郊野外?这东西通常都架设在城墙外。我说得对吗,好心的阁下们?”

“他们是松鼠党,尊贵的女士。”她们在十字路口偶遇的行商匆忙解释道。他正给自己的花斑马套上挽具,马后面是满载的货车。“是精灵。我是说,木杆上那些。所以杆子才会立在森林旁边,作为对其同党的警告。”

“这是不是说明,”女术士看着他,“被人带来时,那些松鼠党俘虏还活着……”

“我的女士,很少有精灵会任由自己被活捉。”商人插嘴道,“有时士兵确实会把俘虏带到城里,那是为了震慑非人种族居民。等他们看过松鼠党在城镇广场被拷打,就不会再有兴趣加入了。如果精灵在战斗中被杀,尸体就会被带到十字路口,像这样挂到木杆上。有时他们被捕的地方非常远,到这儿就已经散发出……”

“想想吧,”叶妮芙厉声道,“出于对死者尊严和遗体的尊重,他们禁止我们练习死灵法术。他们理应得到尊重与安宁,还有约定俗成、符合礼仪的葬礼……”

“女士,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希瑞,离开这儿。呸,这臭味都要黏到我身上了。”

“咿——我也是。”希瑞驱马快步绕过行商的马车,“让马跑快点儿吧!”

“好吧……希瑞!跑归跑,可别摔断脖子!”

*******

她们很快看到了城市——高墙环绕,尖塔危耸,塔顶闪闪发光。城市另一边是大海,灰绿色的海面反射着上午的阳光,点点白帆散落其中。希瑞在砂土覆盖的悬崖边勒住马,站到马镫上,贪婪地呼吸着微风及其裹挟的气息。

“苟斯·维伦。”叶妮芙在她身边停下马,“终于到了。好了,该回路上去了。”

她们让马沿路慢跑,将几辆牛车和背着沉重柴捆的路人甩到身后。等她们远离所有人,在路上独自行进时,女术士却放慢了速度,招呼希瑞停下。

“过来。”她说,“再近点儿。牵好缰绳,拉住我的马。我得松开双手。”

“为什么?”

“我说了,牵好缰绳,希瑞。”

叶妮芙从鞍囊里取出一只小银镜,擦拭几下,低声念出一句咒语。镜子飘离她的手心,浮在空中,停留在马颈上方、女术士面前。

希瑞敬畏地呼出一口气,舔了舔嘴唇。

女术士又从鞍囊里掏出梳子,摘下软帽,精神十足地梳起头发。接下来几分钟,希瑞保持沉默。她知道叶妮芙梳头时不许别人打扰。她那一头看似凌乱却迷人的浓密卷发,需要相当多的精力和时间打理。

女术士再次把手伸进鞍囊。她戴上一副钻石耳环,双手各套了一只手镯。她取下披巾,解开衬衫的几粒纽扣,露出脖子和饰有黑曜石星星的黑色缎带。

“哈!”希瑞终于忍不住了,“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在进城前好好打扮一下!我说得对吗?”

“嗯,说得对。”

“那我呢?”

“你什么?”

“我也想打扮一下!我要梳头……”

“戴上帽子。”叶妮芙厉声喝道,目光不离马儿头顶的镜子,“像之前一样。把头发塞进去。”

希瑞愤愤地哼了一声,但还是照做了。她早就学会分辨女术士说话的语调。她能听出什么时候可以抗议,什么时候不可以。

叶妮芙终于梳理完额前的发丝,又从鞍囊里取出个小巧的绿色玻璃罐。

“希瑞,”她换上较和缓的语气,“我们是在乔装旅行,而且旅途尚未结束,所以你必须用软帽藏住头发。每道城门都有人仔细盘查来往行人。你明白吗?”

“不明白!”希瑞拉住女术士的黑色骟马,壮着胆子反驳道,“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城门守卫的眼珠子都会掉出来!这种乔装还真少见!”

“我们要去的城市是苟斯·维伦。”叶妮芙笑道,“我在苟斯·维伦不需要乔装——应该说,恰恰相反。但你不一样。你不能给人留下任何印象。”

“盯着你的人也会看到我!”

女术士拔出玻璃罐的塞子,丁香和醋栗的味道立刻飘散出来。她把食指伸进去,将罐里的少许东西涂到眼睛下面。

“只怕,”她脸上依然带着神秘的笑容,“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你。”

*******

骑手与马车在吊桥前排起长龙,旅人们聚在门房周围,等待卫兵搜身。一想到可能要等上很久,希瑞不禁抱怨起来。叶妮芙却在马鞍上坐得笔直,让马小跑前进,目光高高越过旅人们的头顶——他们迅速为她让道,还纷纷鞠躬行礼。身穿锁甲的卫兵注意到女术士,立刻为她放行,还用矛杆敲打那些执拗地不肯让开,或者动作太迟缓的家伙。

“这边,这边,尊贵的女士。”一名卫兵叫喊起来。他看看叶妮芙,脸泛红晕。“请走这边。让开,让开,你们这些乡巴佬!”

卫兵队长匆匆走出门房,脸色阴沉而愤怒,但一看到叶妮芙,他立刻涨红了脸,瞪大眼睛,张开嘴巴,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尊贵的女士,我谦卑地欢迎您造访苟斯·维伦。”他含混不清地说着,挺直了背脊,目不转睛地盯着女术士,“在下听凭您的差遣……我该如何为您效劳?您是否需要护送?或者向导?需要我为您找什么人吗?”

“这些就不必了。”叶妮芙在马鞍上挺直身子,低头看着他,“我不会在这座城市停留太久。我要去仙尼德岛。”

“当然,女士。”刚才的卫兵一边嘀咕,一边左脚倒右脚,目光始终无法从女术士脸上移开。其他卫兵也盯着她看。希瑞自豪地挺胸抬头,却发现没人看她,好像她压根不存在。

“好的,女士。”卫兵队长也重复一遍,“去仙尼德岛,是啊……参加集会。好的,我明白。那我祝您……”

“谢谢。”女术士驱马前进,显然对卫兵队长的祝愿毫无兴趣。希瑞跟在她身后。叶妮芙经过时,卫兵纷纷鞠躬致意,却连看都不看希瑞一眼。

“他们甚至没问你的名字。”希瑞赶上叶妮芙,一边嘟囔,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满是车辙的泥地上打马前进,“你给他们施了法术?”

“不是他们,是给我自己。”

女术士转过脸,希瑞不由惊呼一声。叶妮芙的双眼闪着紫罗兰色的光,面容明艳照人,美到令人目眩——那是充满挑逗、危险而不自然的美。

“那个小绿罐,”希瑞明白了,“里面是什么?”

“魅力灵膏,一种炼金药,或者说是在特殊场合使用的乳霜。希瑞,你非要让马踩进路上的每个水坑吗?”

“我想把马蹄后面的距毛洗干净。”

“已经一个月没下雨了。坑里只有泔水和马尿,没有雨水。”

“啊啊……告诉我,你干吗要用灵药?外表对你来说就这么……”

“这里是苟斯·维伦,”叶妮芙打断他,“这座城市的繁荣多亏了巫师和女术士。说实话,大部分功劳应该归于女术士。你也看到这儿的人如何对待我们了。但我不想自报家门,也不想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宁愿让他们第一眼就认出我。过了那栋红房子往左转。希瑞,让马放慢速度,别踩到路边的孩子。”

“可我们为什么来这儿?”

“我刚才告诉你了。”

希瑞哼了一声,奋力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她抿着嘴唇,靴跟狠狠踢进马腹。她的母马突然加快脚步,差点撞上一辆从旁经过的马车。车夫站起身子,正准备报以一长串极其专业的谩骂,但一看到叶妮芙,便立刻坐了回去,专心研究起自己的木鞋。

“再这么搞一次,”叶妮芙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就要惹上麻烦了。你就像只没长大的山羊。真让我丢脸。”

“明白了。你想送我去某间学院或孤儿院,对吧?我不去!”

“闭嘴。有人在看着呢。”

“他们看的是你,不是我!我不去学院!你答应一直陪我的,现在又打算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独自一人!”

“你不会一个人的。学院里有很多跟你同龄的女孩,你会交到许多朋友。”

“我不要朋友。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再说……我以为我们……”

叶妮芙突然转头看着她。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我们是去见杰洛特。”希瑞挑衅地仰起头,“我很清楚你这一路都在想啥,还有你每晚为什么叹气……”

“够了!”女术士嘶声道,愤怒的眼神令希瑞把脸埋进了马鬃,“别太过分了。需要我提醒你吗?你还没到可以违抗我的时候!有脾气就冲自己发。现在你只要服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没?”

希瑞点点头。

“我说这些是为你好,一直都是。所以你必须服从我,认真听我教诲。这么说够清楚吗?好了,停马。我们到了。”

“这就是你说的学院?”希瑞抬头看着建筑物雄伟的正面,嘟囔道,“这是……”

“别多嘴。下马,注意你的言行。这不是学院。学院在艾瑞图萨,不在苟斯·维伦。这是一家银行。”

“我们来银行干吗?”

“自己想。快听我的话下马,别踩进水坑!别管马了,那是仆人的活儿。摘下手套,没人会戴着骑马手套进银行。看着我,希瑞。把帽子摆正,理好衣领,后背挺直。还有,如果不知道你的手该干吗,那就什么也别干!”

希瑞唉声叹气。

跑出大门、前来协助的仆人都是矮人,他们争先恐后地鞠躬行礼。希瑞好奇地打量着对方。虽然他们矮小敦实,留着大胡子,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她的朋友亚尔潘·齐格林和他的“小伙子们”。这些仆人看上去灰扑扑的,着装统一,毫无特色,而且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一点在亚尔潘和他的“小伙子们”身上根本看不到。

她们走进银行。魔法灵药的效力仍未褪去,因此叶妮芙的外貌立刻引起了轰动。又一群矮人匆忙赶来,向她鞠躬致敬,奉承地表示欢迎,表示自己乐意效劳。直到一个衣着奢华的白胡子胖矮人出现,骚动才算平息下去。

“我亲爱的叶妮芙!”矮人用洪亮的嗓音吼道。他肌肉发达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叮当作响的金链子,比白胡须还要长上许多。“真是个惊喜!真让我荣幸!请到我办公室来。你们这群家伙都别傻站着,回去干活儿,算你们的账去。威弗里,送瓶‘纽夫堡’去我的办公室。哪一年的?……你知道我要哪一年的。快点儿,现在就去!这边,这边,叶妮芙,能见到你真让我高兴。你看上去……哦,该死,简直美到令人窒息!”

“你也一样,”女术士笑道,“你保养得很好,吉安卡迪。”

“那是自然。这是我的办公室,请进。不,不,你先请。这是规矩,你明白的,叶妮芙。”

办公室有些昏暗,但凉爽宜人,气味跟希瑞记忆里抄写员雅尔的塔楼一般无二——墨水和羊皮纸的味道,还有覆盖在橡木家具、织锦和旧书上的灰尘气息。

“请坐吧。”银行家为叶妮芙拉开桌边那张沉重的扶手椅,好奇地瞥了眼希瑞。

“唔……”

“给她拿本书,莫尔纳。”女术士察觉到他的目光,满不在乎地说,“她很喜欢书。她会坐在桌子那头,绝不打扰我们。是不是啊,希瑞?”

希瑞懒得回答。

“唔唔,书。”矮人热切地说着,走向一个满是抽屉的储物箱,“看看我们都有什么?哦,账簿……不,这不行。关税和港务费……也不行。贷款与赔偿金?不行。咦,这书怎么在这儿?天知道……不过应该可以。给你,小姐。”

这本书叫《生物论》<a id="ch1-back" href="#ch1"><sup>(1)</sup></a>,十分古旧且破破烂烂。希瑞小心翼翼地打开封面,翻了几页,很快就有了兴趣,因为其中提到许多不可思议的怪物和野兽,还有各式各样的插图。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努力一心二用,在看书的同时偷听女术士和矮人的谈话。

“莫尔纳,有我的信吗?”

“没有。”银行家给叶妮芙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没有新到的信。一个月前,我把最后那几封用老办法送出去了。”

“我收到了,谢谢。有没有别人对我的信感兴趣?”

“这儿倒没有。”吉安卡迪·莫尔纳笑道,“不过亲爱的,你的怀疑并非毫无依据。维瓦尔第银行那边私下告诉我说,有人数次企图追踪那些信的去向。他们在温格堡的支行也有报告,说有人想追踪你所有私人账户的资金流动。他们发现有个员工行为不轨。”

矮人停下话头,浓眉下的双眼看向女术士。希瑞竖起耳朵。叶妮芙一言不发,手里把玩着那颗星形黑曜石。

“维瓦尔第银行没能深入调查。”银行家压低声音说道,“也许是不能,也许是不愿。那个被收买的职员醉酒掉进水沟淹死了。一场不幸的意外。真可惜。太快了,也太草率……”

“现在惋惜也没用了。”女术士撇撇嘴,“我知道谁对我的信和账户感兴趣。至于维瓦尔第那边,就算他们调查也发现不了什么。”

“既然你也这么说……”吉安卡迪拨弄自己的大胡子,“你要去仙尼德岛吗,叶妮芙?参加巫师集会?”

“没错。”

“为了决定世界的命运?”

“别这么夸张。”

“现在可是谣言四起啊。”矮人冷冷地说,“而且事态横生。”

“说说看,只要不是什么秘密。”

“从去年开始,”吉安卡迪摸着胡子说,“税收政策就出现了怪异的波动……我知道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继续。”

“人头税、冬营税<a id="ch2-back" href="#ch2"><sup>(2)</sup></a>,这些由军方直接征收的税费都增加了一倍。每个商人和企业家还要向王家金库缴纳‘格罗特什一税’。这是全新的税种:每收入一枚诺布尔,就要上缴一枚格罗特<a id="ch3-back" href="#ch3"><sup>(3)</sup></a>。除此以外,矮人、侏儒、精灵、半身人的人头税和烟囱税进一步增加。如果他们从事贸易生产,还要强征‘非人种族捐税’,每一百格罗特的收入就要收取十枚。这一来,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收入要上缴给王家。我的银行,包括所有支行,每年要向四大王国缴税六百马克。这么说吧,这个数字相当于一位富有的公侯为其名下所有地产缴纳税款的三倍。”

“人类不用给军队多缴捐税吗?”

“不用。他们只缴冬营税和人头税。”

“也就是说,”女术士点点头,“军队与松鼠党开战的费用,全由矮人和其他非人种族买单。这事在我意料之中。但税收跟仙尼德岛集会有什么关系?”

“你们每次集会过后,总会有事发生。”银行家低声道,“每次都是。这次我希望情况能反过来。我希望你们的集会能阻止某些事。举例来说,如果物价上涨能停止的话,我会非常高兴。”

“说详细点。”

矮人靠向椅背,十指交扣在胡须遮盖的肚皮上。

“我在这行干了很多年,”他说,“足够让我把特定的物价波动和特定的事件联系起来。最近宝石价格在急速上涨,因为市场需求量变大了。”

“为了避免汇率和货币价值波动,你们平时不都用现金兑换宝石吗?”

“是这样没错。宝石还有一项优势。一袋钻石只有几盎司重,可以放进口袋,价值大概相当于五十马克。同等的钱币却重达二十五磅,要用中等大小的口袋才装得下。虽然价值相同,揣一小袋宝石可比扛一大袋金币容易得多,逃跑时也更快,还能空出两只手。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必要的话,你可以一手搂着老婆,另一只手打人。”

希瑞轻轻哼了一声。叶妮芙立刻狠狠瞪她一眼,叫她安静。

“也就是说,”叶妮芙抬起头,“某人正准备逃跑。我想知道他们要逃去哪儿?”

“最可能是去遥远的北方。亨佛斯、柯维尔和波维斯。首先因为远,其次因为那都是中立国家,而且跟尼弗迦德关系良好。”

“我懂了。”女术士的嘴角浮出一丝坏笑,“你把腰包里的钱换成宝石,打算带上老婆逃去北方……会不会早了点?哦,别介意。告诉我吧:还有什么涨价了?”

“船。”

“什么?”

“船。”矮人笑着重复道,“海岸地区所有船工都忙着造船,是弗尔泰斯特王的军需官下的订单。他们出手大方,新订单不断增加。如果你有闲钱的话,叶妮芙,拿去投资造船业吧。那可是座金矿。你完全可以用树皮和芦苇造船,再以上等松木帆船的价格卖给军方,获利跟军需官平分……”

“别开玩笑了,吉安卡迪。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船都被送往南方。”银行家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送去索登和布鲁格,送去雅鲁加河。但我听说,这可不是用来捕鱼的。船被藏进东岸的森林。听说军队正用大量时间操练登船与登陆,当然眼下还只是操练而已。”

“啊哈。”叶妮芙咬住嘴唇,“为什么选在那儿?雅鲁加河可是在南边。”

“军队的担心不无道理。”矮人瞥了眼希瑞,低声说道,“如果恩希尔·瓦·恩瑞斯皇帝听说战船下水,肯定不会大喜过望。有些人相信他会大发雷霆,因此试航最好尽可能远离尼弗迦德边境……见鬼,至少等到收获季结束嘛。要是庄稼收割完毕,我就能松口气了。可惜啊,如果真有事发生,肯定会在收获季之前。”

“谷物入仓之前。”叶妮芙缓缓地说。

“没错。光是残株可没法让马吃饱,粮草充足的要塞也能抵挡更长时间的围攻。今年气候宜人,收成会很好……没错,气候好得出奇。阳光炽热,雨水充沛……而雅鲁加河在多尔·安格拉部分的水位很浅,无论哪边都能轻松渡河。”

“为什么是多尔·安格拉?”

“我希望,”银行家捋捋胡须,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女术士,“我希望能信任你。”

“你永远都可以信任我,吉安卡迪。一如既往。”

“为什么是多尔·安格拉?”矮人缓缓说道,“因为莱里亚和亚甸啊,他们同泰莫利亚是军事同盟关系。弗尔泰斯特出钱造那么多船,总不可能全留给自己用,对吧?”

“嗯,”女术士缓缓说道,“我想也不是。多谢你提供的信息,莫尔纳。谁知道呢,也许你说得对。也许在集会中,我们能想出改变世界和人类命运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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