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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侍从做的!”希瑞尖叫道,“那个侍从!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告诉你,如果你敢告发我,我就把你变成……变成……变成可怕的东西!我懂法术!我会把你变成……”

“停!”有人在他们身后喊道,“你说得够多了!”

说话的女人有着柔顺整齐的黑发、明亮的双眸和纤薄的嘴唇,肩头披着一条淡紫色短披肩,用榛睡鼠的毛皮镶边。

“这位学生,你怎么不在学院里?”她用冰冷洪亮的声音发问,尖锐的目光打量着希瑞。

“等等,蒂莎娅。”另一个女人说道。她较为年轻,个子高大,一头金发,身穿低胸领口的绿色衣裙。“我没见过她。我觉得她不是……”

“不,她是。”黑发女人打断她,“我敢肯定她就是你的学生,丽塔。你不可能认识所有学生。她是趁宿舍搬迁的混乱时溜出洛夏宫的学生之一。她很快就会承认。好了,学生,我在等着呢。”

“什么?”希瑞皱起眉头。

女人抿紧双唇,拉平袖口。

“你的隐身护身符是从哪儿偷来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什么?”

“别考验我的耐心。姓名,班级,还有你导师的名字。快说!”

“什么?”

“你在装傻吗,学生?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希瑞咬紧牙关,双眼闪现出绿光。

“安娜·英格博佳·克罗普斯托克。”她厚着脸皮低声道。

女人扬起一只手,希瑞突然知道自己为何恐惧了。曾有一次,叶妮芙受够了希瑞无休无止的抱怨,向她演示了麻痹咒语的运作方式。那次的感受令她极度不快。这次也一样。

法比奥无力地喊了一声,朝她冲去,金发女子却飞快地抓住他的领口。男孩挣扎起来,但那女人的手就像铁钳。希瑞也动弹不得,身体像在地上生了根。黑发女人弯下腰,明亮的双眸紧盯她的眼睛。

“我不赞成体罚,”她冷冰冰地说着,再次抚平袖口,“但我会好好鞭打你一顿,学生。不是因为你违反命令、偷东西和旷课,不是因为你没穿统一制服,不是因为你跟男孩在一起,更不是因为你对他讲了禁止提及的话题。你被鞭打,因为你没能认出一位高阶女术士。”

“不!”法比奥尖叫起来,“别伤害她,尊贵的女士!我是吉安卡迪·莫尔纳银行里的职员,这位年轻女士是……”

“闭嘴!”希瑞大喊,“闭……”但对方的封口咒施放得既迅速又粗鲁。她的嘴里尝到了血味。

“哦?”金发女人放开法比奥,温柔地抚平他弄皱的领子,催促道,“说吧,这位自大的年轻女士是谁?”

*******

哗啦一声,水花飞溅,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钻出浴池。希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不止一次见过叶妮芙的裸体,还以为不会再有人比叶妮芙的身材更凹凸有致。但她错了。面对不着寸缕的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就连女神和宁芙的大理石雕像也会自叹不如。

女术士提起一桶冷水,浇在自己双乳之上。她甩甩身上的水,骂了句下流话。

“小姑娘,”她招呼希瑞,“拜托递我条毛巾。还有,别再生我的气了。”

希瑞余怒未消地哼了一声。法比奥说出她的身份之后,两个女术士拖着她穿过大半个城市,一路都在嘲笑她。当然了,到了吉安卡迪银行,事实很快得到澄清。女术士向叶妮芙道了歉,请求对方的原谅。她们解释说,为了给巫师集会的参加者提供住宿,艾瑞图萨的学生暂时搬到洛夏,有些学生便趁搬迁混乱时溜出仙尼德岛,跑到城里游玩。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和蒂莎娅·德·维瑞斯察觉到希瑞护身符的魔力,错把她当成了旷课的学生。

女术士向叶妮芙再三道歉,却没对希瑞讲过一句对不起。叶妮芙听着她们的致歉,双眼始终看着希瑞,让她羞愧得双耳发烫。法比奥更惨,吉安卡迪·莫尔纳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令男孩双眼含泪。希瑞很同情他,同时又为他骄傲:法比奥遵守了诺言,对翼龙的事只字未提。

原来,叶妮芙跟蒂莎娅和玛格丽塔是老相识,两位女术士邀她去银鹭旅店一聚——那是苟斯·维伦城内最上等、最奢华的旅店,蒂莎娅·德·维瑞斯就下榻于此。出于个人原因,她还没动身登岛。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则是艾瑞图萨学院的院长,她接受蒂莎娅的邀请,暂时与之同住。旅店真的超级豪华,地下室甚至有自用的公共浴室,被玛格丽塔和蒂莎娅整个包下,她们为此也付出了昂贵到令人发指的费用。她们还邀请叶妮芙和希瑞共同入浴。随后几个钟头,四人一起泡了浴池,又轮流去蒸汽间里流了汗,并且自始至终都在聊天。

希瑞递给女术士一块毛巾。玛格丽塔轻轻捏捏她的脸颊。希瑞又哼了一声,哗啦一声跳进洋溢着迷迭香气味的浴池。

“她游泳的样子像只小海豹,”玛格丽塔坐在木制躺椅上,在叶妮芙身边伸了个懒腰,笑着说,“身材则像水泽仙女。叶娜,你打算把她交给我?”

“不然我干吗带她来这儿?”

“我该让她去哪个班?她有基础吗?”

“有。但她可以从头学起,像其他人那样。对她没坏处。”

“这很明智。”蒂莎娅·德·维瑞斯说。她正忙着重新摆放大理石桌面上的杯子,那些杯子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真的很明智,叶妮芙。她会发现,跟其他学生从头学起会更轻松。”

希瑞钻出浴池,坐在池边,拧干头发,双脚踢水。叶妮芙和玛格丽塔懒洋洋地聊天,不时用浸过冷水的毛巾擦脸。蒂莎娅体面地裹着一块浴巾,没加入对话,似乎正在专心致志地整理桌子上的物件。

“尊贵的女士们,鄙人致以最谦卑的歉意。”旅店老板的声音突然从天花板传来,“原谅我冒昧地打扰,但……有位军官有要事想与德·维瑞斯女士商谈。看来这事刻不容缓!”

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咯咯大笑,朝叶妮芙眨眨眼。她俩同时扯下腰间的浴巾,做了个异常醒目的挑逗姿势。

“请那位军官进来。”玛格丽塔忍住笑意大喊,“随时欢迎,我们准备好了。”

“孩子气。”蒂莎娅·德·维瑞斯摇摇头,叹了口气,“遮住身子,希瑞。”

军官走了进来,可惜女术士的恶作剧落了空。军官看着她们时既不尴尬,也没面红耳赤或目瞪口呆,因为对方也是个女人——高大,苗条,留着一条黑色长辫,腰间悬着一把剑。

“女士,”女军官语气生硬,朝蒂莎娅·德·维瑞斯微微鞠躬,身上的锁甲叮当作响,“我来向您汇报。您的指示已经完成,请允许我返回驻防部队。”

“可以。”蒂莎娅简短地回答,“感谢你的护送与帮助。祝你一路平安。”

叶妮芙在躺椅上坐直身子,看着女军官肩上黑、金、红三色相间的花饰。

“我认识你吗?”

女军官僵硬地鞠躬,抹了抹满是汗水的脸。浴室里很热,而她还穿着锁甲和皮制束腰外衣。

“我以前常去温格堡,叶妮芙女士。”她说,“我叫蕾拉。”

“看那花饰,你隶属于德马维王的特殊部队。”

“是的,女士。”

“你的军衔是?”

“上尉。”

“不错。”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大笑,“德马维的部队终于开始提拔有胆量的士兵了,真令人欣慰。”

“我可以告退了吗?”女军官挺直背脊,手按剑柄。

“可以了。”

“我在你的语气里听到了敌意,叶娜。”片刻之后,玛格丽塔说,“你跟那位上尉有旧怨?”

叶妮芙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两只高脚杯。

“你没看到十字路口那些木杆?”她问道,“你肯定看到了,也肯定闻到了尸体腐烂的恶臭。是他们的主意,他们的杰作。她和她在特殊部队的属下干的。一群虐待狂!”

“现在在打仗,叶妮芙。蕾拉肯定多次见到她的战友倒下,或是活生生地落入松鼠党的魔爪。他们会捆住俘虏的手臂,把他们吊在树上,当成练箭的靶子。他们会戳瞎俘虏的眼睛,阉割他们,用营火烧灼他们的双脚。法尔嘉自己肯定不会为松鼠党的暴行感到羞愧。”

“特殊部队的手段跟法尔嘉是很相似,但这不是重点,丽塔。我并不同情那些精灵的命运,也清楚打仗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如何赢得战争的胜利。战争是由心怀信念与牺牲的决心、为祖国和家园奋斗的士兵赢来的。但不是她那样的士兵,不是为了金钱、不能也不愿牺牲自己的雇佣兵。他们甚至不懂何谓牺牲,就算懂得也不屑一顾。”

“叫她跟她的热忱与不屑见鬼去。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希瑞,穿上得体的衣服,到楼上再给我们拿瓶酒。今天我想一醉方休。”

蒂莎娅·德·维瑞斯叹口气,摇摇头。这个动作没能逃过玛格丽塔的双眼。

“幸好我们已经毕业了,”她吃吃地笑道,“亲爱的女士。我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着未来学生的面吗?”蒂莎娅语气严厉,“我还在艾瑞图萨当校长时……”

“我们记得,记得。”叶妮芙笑着打断她,“想忘也忘不掉。拿酒去,希瑞。”

在楼上等酒时,希瑞目送女军官带着四名士兵离开。她羡慕又神往地看着他们的站姿、表情、穿着和武器。就在这时,留着黑辫子的上尉蕾拉跟旅店老板争吵起来。

“我没法等到天亮!我也不在乎大门锁没锁。我现在就要离开。我知道旅店马厩有个后门,我命令你立刻打开!”

“可有规定……”

“我不管什么狗屁规定!我奉了高阶女术士德·维瑞斯的命令!”

“好吧好吧,长官。别喊了,我去开……”

所谓后门,其实是条狭窄封闭、装有门板的通道,直通城墙外。希瑞看到老板打开后门,蕾拉及其部下纵马奔入夜色。然后,她从仆人手中接过酒瓶。

希瑞陷入深思。

*******

“哦,终于。”玛格丽塔欢快地说。但没人知道她是指希瑞终于回来了,还是希瑞终于拿来了酒。希瑞把玻璃瓶放到桌上——明显放错了位置,蒂莎娅·德·维瑞斯立刻挪动了一下。叶妮芙倒酒时,又一次打乱了桌上的布局,蒂莎娅又重新整理。想想蒂莎娅当校长时的样子,希瑞就不寒而栗。

叶妮芙和玛格丽塔继续聊天,毫不吝惜地痛饮瓶中之酒。希瑞知道,等会儿自己又该去拿酒了。她一边听着女术士的交谈,一边思考。

“不,叶娜,”玛格丽塔摇摇头,“看来你的消息不大灵通。我把拉尔斯甩了。他已经是过去式了,用精灵语说就是‘Elaine deireadh’。”

“所以你想喝醉?”

“那是理由之一。”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承认,“我很伤心。我没法隐瞒这事。毕竟我跟他在一起有四年了。可我必须甩掉他,我们之间已毫无希望……”

“尤其是,”蒂莎娅·德·维瑞斯哼了一声,盯着酒杯里晃动的金色葡萄酒,“拉尔斯结婚以后。”

“在我看来,这不算什么。”玛格丽塔耸耸肩,“所有年纪够大、有魅力又让我感兴趣的男人都结了婚。我没法阻止自己。拉尔斯爱过我,我得说,时间还相当长……喔,我能说什么呢?他太不知足,限制了我的自由,而我光想到一夫一妻就想吐。但话说回来,我是在效仿你,叶娜。还记得在温格堡的谈话吗?你决定跟那个猎魔人分手,我建议你三思。我当时跟你说,爱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但你说得对:爱情是爱情,生活是生活。爱情会过去……”

“别听她的,叶妮芙。”蒂莎娅冷冷地说,“其实她又哀怨又悔恨。你知道她为什么没去参加艾瑞图萨的宴会吗?因为她羞于独自出席,因为相伴她四年的男人没法陪着她。那个让别人嫉妒的男人。那个因为她的忽视而离开的男人。”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叶妮芙用不经意的语气建议道,只是语调不太自然,“希瑞,再给我们倒点酒。哦见鬼,这酒瓶真小。麻烦你帮我们再拿一瓶。”

“拿两瓶。”玛格丽塔大笑道,“作为奖励,你也可以喝点儿。你可以坐到我们身边,省得离那么远抻着耳朵听。去艾瑞图萨之前,你可以在这儿提前上课。”

“上课?”蒂莎娅翻了个白眼,“看在诸神的分上!”

“嘿,安静,亲爱的女士。”玛格丽塔拍拍自己湿乎乎的大腿,装出生气的样子,“现在我才是院长!谁叫毕业考试时你让我及格的?”

“我很后悔。”

“我也是!想想吧,不然我就能当个自由女术士,像叶娜一样,用不着累死累活教那些学生,用不着给哭闹的小鬼擦鼻子,也不用跟无礼的学生斗嘴。希瑞,听我说,记在心里。女术士永远都要采取行动,至于是对是错,以后自然知道。但你必须行动,必须勇敢地捏住人生的后脖颈。相信我,小家伙,懒散和犹豫不决只会让你后悔。你不该为自己的行为或决定后悔,即便它们偶尔会导致悲伤与遗憾。看看你面前这位拉长面孔、迂腐地纠正一切的严肃女士吧。她是高阶女术士蒂莎娅·德·维瑞斯,曾是几十位女术士的导师。她教导她们如何行动,教导她们优柔寡断会……”

“够了,丽塔。”

“蒂莎娅说得对,”叶妮芙的眼睛仍看向浴室一角,“够了。我知道你因为拉尔斯的事而心情低落,但还是别再说教了。希瑞有的是时间学习大道理,但她现在不在学院。希瑞,再去拿瓶酒。”

希瑞站起身。她的衣服很整齐。

她也彻底下定了决心。

*******

“什么?”叶妮芙尖叫起来,“你说她走了是什么意思?”

“她命令我……”旅店老板背抵墙壁,脸色苍白地嘟囔道,“她命令我给马上鞍……”

“你怎么这么听话?甚至不来问问我们?”

“女士!我怎么知道?我以为是您下的命令……我完全没想到……”

“你这该死的蠢货!”

“冷静,叶妮芙。”蒂莎娅伸手扶额,“别被愤怒冲昏了头。现在是晚上,他们不会让她出城门的。”

“她叫我开了后门……”旅店老板小声说道。

“然后你就开了?”

“因为集会嘛,女士。”旅店老板垂下目光,“城里全是巫师……大家都很害怕,没人敢挡他们的道……我怎么敢拒绝她?她说话跟您一样,女士,语气分毫不差。而且她的样子……没人敢打量她的双眼,更别提问问题了……她跟您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还管我要笔墨,写了封信。”

“拿来!”

蒂莎娅·德·维瑞斯抢过信,大声念道:

叶妮芙女士:

请原谅。因为想见杰洛特,我去了希伦顿。去学院前,我想再见他一面。请原谅我没听您的话,但我非去不可。我知道您会惩罚我,但我不想因犹豫不决而后悔。如果一定要悔恨,也该是因为我的行为与决定。我是个女术士。我会捏住人生的后脖颈。等条件允许,我会回来的。

希瑞

“就这些?”

“还有条附言。”

请转告丽塔女士,她不用在学院帮我擦鼻子了。

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叶妮芙咒骂起来。旅店老板脸色通红,嘴巴大张。骂人的话他听得多了,这一次却是前所未闻。

*******

风从陆地吹向海洋。一团团云朵飘过月亮,悬停在森林上空。通往希伦顿的道路笼罩在黑暗中,为策马奔驰平添了许多危险。希瑞让马转为小跑,但还不至于让它慢步前进。她在赶时间。

风暴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地平线不时被闪电照亮,显露出锯齿状的树梢线。

她勒马停下。前面是个岔路口——道路分成两条,看上去一般无二。

法比奥怎么没提岔路的事?但话说回来,我从没迷过路。我总是知道该走哪条路……

可我现在为什么毫无头绪?

一片硕大的阴影悄然滑过头顶,希瑞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马儿嘶叫一声,朝右边的岔路飞奔而去。片刻过后,她打马停住。

“只是猫头鹰而已。”她喘着粗气,让自己和马儿都平静下来,“只是普通的鸟儿……没什么可怕的……”

风更猛了,乌云彻底遮蔽了月亮。但在她面前,在狭长的路上,在这敞开的林木间,仍有亮光闪耀。她让马跑得更快,马蹄下沙土飞扬。

没过多久,她被迫再次停步。前面是悬崖和海洋,熟悉的圆锥形岛屿耸立在海面之上。从她所站之处,看不到加斯唐、洛夏和艾瑞图萨的灯火。她只能看到仙尼德岛最高处那座孤零零的高塔。

托尔·劳拉。

一道炫目的闪电将阴暗天空与塔尖连接在一起,片刻后,雷声响起。托尔·劳拉怒视着她,塔上的窗口仿佛红色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塔里仿佛燃起大火。

托尔·劳拉……海鸥之塔……它的名字为什么叫我这么害怕?

狂风摇曳周围的树木,树枝飒飒作响。希瑞抬起头,灰尘和树叶拍打她的脸颊。她让喷着鼻子、烦躁不安的马转过身,自己的方向感也渐渐恢复。仙尼德岛上的建筑面朝北方,因此她正朝西前进。昏暗中,沙土道路像条明亮的白色缎带。她让马儿再度飞奔。

借着一道闪电,希瑞突然看到几个骑手。黑暗、模糊的身影正从道路两侧接近。又一声雷鸣过后,她听到一声呼喊。

“Gar'ean!”

她不假思索地勒紧缰绳,驱使马儿再次转身,疾驰而去。身后传来呼喊、口哨、马嘶和沉重的蹄声。

“Gar'ean!Dh'oine!”

马儿飞奔,狂风扑面,蹄声嘚嘚。黑暗中,白色树干在路边飞快掠过。闪电。雷鸣。闪电光芒一闪,两个骑手试图挡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个伸出手,想抓住她的缰绳。对方的帽子上钉着一条松鼠尾巴。希瑞用脚跟狠踢马腹,抱住马颈,冲力让她几乎落下马背。闪电。身后响起呼喊和口哨声,然后是隆隆的雷声。

“Spar'le,亚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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