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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特,起来!”吟游诗人吼道,“见鬼,赶紧起来!”

“我起不来。”猎魔人呻吟着说。贵重的面粉遮蔽了他的双眼,而他正用双手抱着传来锥心剧痛的膝盖。“你自己快逃吧,丹德里恩……”

“我不会丢下你的!”

骇人的尖叫声从营地西侧传来,混合着马蹄和马嘶声。哀号声和马蹄践踏声突然变得响亮,同时伴随着一阵阵金铁交鸣。

“开战了!”诗人喊道,“打仗了!”

“谁跟谁打?”杰洛特拼命擦拭着眼睛里的面粉和谷糠。不远处有东西着了火,热浪和气味刺鼻的烟雾吞没了他们。马蹄声越来越响,大地也在跟着颤抖。他在尘云里看到的头一样东西是不断抬起又落下的马蹄距毛。他被包围了。他强行压下剧痛。

“到马车底下!藏到马车底下,丹德里恩,不然我们会被踩死的!”

“还是别动为好……”诗人趴在地上,呜咽着说,“就这么躺着……我听说,马不会踩躺着的人……”

“我才不信每匹马都懂这规矩。”杰洛特喘着气说,“到马车下面!快!”

就在这一刻,一匹战马飞奔而过,全然不顾丹德里恩的说法,重重踢中了他的侧脑。在猎魔人眼中,天上所有星体顿时闪烁起金光和红光。片刻后,大地和天空都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

* * * * * * *

长长的尖叫声在洞穴墙壁间回荡,惊醒了耗子帮的所有成员。埃瑟和瑞夫抄起长剑。伊思克菈大声咒骂,因为她的脑袋撞到了石壁上的凸起。

“怎么回事?”凯雷喊道,“怎么了?”

尽管洞外阳光明媚,洞内却昏暗无光——为了甩掉追兵,耗子帮昨晚骑马赶了一整夜的路,眼下正在补觉。吉赛尔赫将一根木柴伸进尚未熄灭的余烬,点燃后举在手中,走向希瑞和米希尔睡觉的地方——她们照例与其他成员隔得很远。希瑞坐在地上,垂着头,米希尔用胳膊搂着她。

吉赛尔赫将点燃的木柴举得更高些。其他人也走了过来。米希尔用一块毛皮盖住希瑞赤裸的双肩。

“听着,米希尔,”耗子帮的领袖严肃地说,“我从没干涉过你俩在同一张床上做什么,也从没说过讽刺或恶毒的话。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你俩的私事,跟别人无关,只要你们能保持体面和安静就好。但这一次,你俩玩得太过火了。”

“说什么傻话?”米希尔大吼,“你什么意思……她是睡着以后尖叫的!她做噩梦了!”

“别嚷。法尔嘉?”

希瑞点点头。

“你的梦真这么可怕?你梦到了什么?”

“别刺激她了!”

“你闭嘴,米希尔。法尔嘉?”

“有个人,我认识的人,”希瑞结结巴巴地说,“被马踩到了。我能感觉到……马蹄的重量……我能感觉到他的疼痛……我的头和膝盖……到现在还能感觉到。抱歉,吵醒你们了。”

“用不着道歉。”吉赛尔赫看了眼一脸严肃的米希尔,“是我该向你俩道歉。请原谅。至于那个梦——哦,谁都会做这种梦的。谁都会。”

希瑞闭上双眼。她没法确认吉赛尔赫说的是不是真话。

* * * * * * *

他被人踢醒过来。

他躺在地上,头靠一辆倾覆的马车的轮子。丹德里恩在他身边蜷成一团。踢他的人是个身穿衬垫外套、戴着圆头盔的士兵。士兵身边还站着一个士兵。他们手里都攥着缰绳,马鞍旁挂着弩弓和盾牌。

“这俩家伙是磨坊主吗?”

另一个士兵耸耸肩。杰洛特看到丹德里恩正紧盯着那几块盾牌,他自己也注意到了上面的百合花图案。那是泰莫利亚王国的纹章。周围骑马的弩手也有同样的纹章。他们大多正忙着捕捉马匹和搜刮死人,而死人大都穿着尼弗迦德军的黑斗篷。

遇袭后的营地已成一片冒烟的废墟,幸存的没逃太远的农夫正在陆续返回。佩戴泰莫利亚纹章的弩骑兵们大吼着将他们聚拢成群。

米尔瓦、卓尔坦、珀西瓦尔和雷吉斯踪影全无。

那只黑色的公猫——方才那场女巫审判中的英雄——坐在马车旁边,用金绿色的双眼平静地看着杰洛特。猎魔人有点儿惊讶,因为普通的猫根本无法忍受他的存在。但他没时间再思索这反常的现象了,因为一个士兵用矛柄戳了戳他。

“你们两个,起来!嘿,这个灰发的家伙带着剑!”

“放下武器!”另一个士兵大叫,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把你的武器放到地上。快点儿,不然我一剑捅死你。”

杰洛特照办。他依旧耳鸣不止。

“你们是什么人?”

“旅人而已。”丹德里恩说。

“哦是啊,”士兵不屑地说,“你们要回家去?你们脱掉军服,逃离部队,为的不就是回家嘛?营地里有好多像你们这样的‘旅人’。你们害怕尼弗迦德人,也吃腻了军队的面包!其中有几个还是我们的老朋友,是跟我们同进一个兵团的战友!”

“这些旅人又要开始旅行了。”他的同伴咯咯笑道,“一次短途旅行!从这里到绞架!”

“我们不是逃兵!”诗人大喊。

“我们会弄清你们是谁的。等你们跟长官坦白之后。”

一支轻骑兵队正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是几个身穿铠甲、头盔饰有鲜艳羽毛的骑士。

丹德里恩仔细打量那几个骑士,他拍掉身上的面粉,整理好衣物,又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抚平凌乱的头发。

“杰洛特,你别说话。”他提醒道,“我跟他们谈。他们是泰莫利亚的骑士。他们打败了尼弗迦德人,但不会伤害我们。我知道怎么跟骑士讲话。你得让他们明白,我们不是平民,而是跟他们同等地位的人。”

“丹德里恩,看在诸神……”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跟很多骑士和贵族讲过话:半个泰莫利亚王国的人都认识我。嘿,喽啰们,别挡道!我要跟你们的上司对话!”

士兵们看看他,犹豫片刻,然后抬起长枪,让出一条路。丹德里恩和杰洛特朝那些骑士走去。诗人骄傲地大踏步,脸上挂着傲慢的神色。但考虑到他外衣上的面粉和破洞,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搭调。

“停!”一名骑士朝他喊道,“一步也不许走了!你是谁?”

“你又是谁?”丹德里恩双手叉腰,“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几位出身高贵却在欺压无辜旅人的大人又是谁呢?”

“你这贱民,轮不着你来问问题!快回答!”

吟游诗人歪过头,看着那些骑士的盾牌和短外套上的纹章。

“金色田野上的三颗红心,”他评论道,“说明你是奥布里家的人。盾牌中央有个三角形标记,所以你肯定是安泽姆·奥布里的长子。我跟你父亲很熟,骑士阁下。还有你,这位咄咄逼人的骑士阁下,你的银盾牌上是什么?两颗狮鹫脑袋中间有道黑条纹?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佩普布罗克家族的纹章,而我在这种事上很少弄错。据说这道条纹代表了佩普布罗克家族成员的机敏才智。”

“该死的,你快闭嘴吧。”杰洛特呻吟道。

“我是大名鼎鼎的诗人丹德里恩!”吟游诗人高傲地说道,对猎魔人的话充耳不闻,“你们肯定听说过我吧?那就带我去见你们的指挥官,因为我更习惯跟同等地位的人谈话!”

骑士们一动不动,但他们的面部表情却越来越吓人,铁手套也在华丽的缰绳上越攥越紧。丹德里恩显然没注意到。

“嘿,你们怎么回事?”他傲慢地问,“你们在看什么?没错,我是在跟你说话,黑条纹阁下!你挤什么眼睛?莫非有人告诉你,如果眯起眼睛,再探出下巴,就会显得强悍、庄严、凶恶,外加更有男子气概?哦,他们是骗你的。你看起来就像便秘了整整一个星期!”

“抓住他们!”安泽姆·奥布里之子——盾牌上有三颗红心的骑士——对士兵们说。来自佩普布罗克家族的黑条纹骑士也踢了踢马腹。

“抓住他们!把这两个恶棍绑起来!”

* * * * * * *

他们跟在马后,手腕上绑着绳子,绳索另一头则系在马鞍桥上。他们时不时还得跑上几步,因为这些骑手既不同情俘虏,也不顾惜自己的坐骑。丹德里恩摔倒了两次,战马就势把趴在地上、痛呼连连的他往前拖。等他爬起身,士兵们又用矛柄戳他,粗鲁地催促他前行。灰尘让他们难以视物、无法呼吸,让他们双眼含泪、鼻子刺痛。他们的喉咙干得要命。

只有一件事令人鼓舞:他们走的这条路通向南边。杰洛特终于走上了正确的方向,前进的速度还相当快。但他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能想象到这段旅程可能的结局。

抵达目的地时,丹德里恩已因夹杂求饶的咒骂而喊哑了嗓子,杰洛特手肘和膝盖的痛楚更是不堪忍受——以致猎魔人开始考虑要不要使用更加激烈,甚至是不顾后果的应对手段。

他们来到了这支部队的军营。营地中央是座焦黑荒废的要塞。

他们的目光越过成群的守卫、拴马桩和冒烟的营火,看到了挂着三角旗的骑士营帐。帐篷中间有片人来人往的宽敞空地,周围是一圈焦黑破损的围栏。空地就是这段旅程的终点。

看到马匹的饮水槽,杰洛特和丹德里恩拉住绳子。骑手们起先不愿意让他们靠近水边,但安泽姆·奥布里之子显然想起丹德里恩声称跟他父亲有交情,于是决定发发善心。他们被允许从马匹中间挤过,喝了几口水,又用被绑的双手洗了把脸。但士兵很快扯了扯绳子,将他们拉回到现实。

“这回你们给我带来了什么人?”一个身形高大修长、身穿镀金涂釉铠甲的骑士说道。他用钉头锤有节奏地敲打装饰华丽的腿甲。“别告诉我又是密探。”

“不是密探就是逃兵,”安泽姆·奥布里之子回答,“我们在楚特拉河边的营地抓到他们,就在刚刚消灭尼弗迦德的突袭部队之后。这点显然非常可疑!”

身穿镀金铠甲的骑士哼了一声,专注地看着丹德里恩,然后,他那年轻却不失庄重的面孔突然容光焕发。

“胡说八道。给他们松绑。”

“他们是尼弗迦德人的密探!”佩普布罗克家族的黑条纹骑士气愤地说,“尤其这家伙,就像乡下的野狗一样猖狂。这个无赖还敢说自己是个诗人!”

“他说的是实话。”身穿镀金铠甲的骑士笑道,“他确实是诗人丹德里恩。我认识他。给他松绑。另一位也松开。”

“大人,您确定吗?”

“这是命令,佩普布罗克骑士。”

“没想到我能派上用场,是吧?”丹德里恩一边对杰洛特说,一边揉搓发麻的手腕,“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声名远扬,无论什么地方都有人认识我、敬重我。”

杰洛特什么也没说。他正忙着揉搓自己酸痛的手腕、手肘和膝盖。

“请原谅这些年轻人,他们只是热心过头了。”被称为“大人”的骑士说,“他们总觉得尼弗迦德密探到处都是,每次出去都会带回几个形迹可疑之人。我是指看起来跟逃难者不一样的人。而您,丹德里恩先生,本来就是引人注目的人物。您是怎么来到楚特拉河这边、与这些难民为伍的呢?”

“我本想从迪林根去马里波,”诗人老练地编着谎话,“结果我跟我的……同行就被卷进了这些破事。你肯定认识他。他叫……杰拉尔德斯。”

“我当然认识。我读过他的诗。”骑士夸口道,“很荣幸认识您,杰拉尔德斯先生。我是加拉莫尼的伯爵,丹尼尔·埃切维里。丹德里恩先生,自从您上次在弗尔泰斯特王的宫廷献唱之后,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的确。”

“谁能想到,”伯爵的脸色阴沉下来,“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维登向恩希尔称臣,布鲁格一败涂地,索登化为火海……而我们在撤退,不断地撤退……抱歉,我是说,我们在实施‘战略性转移’。尼弗迦德人在四处放火和抢掠。他们几乎推进到艾娜河边,又几乎攻陷了玛伊纳和拉兹瓦的要塞,而泰莫利亚军队却还在‘战略性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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