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卷八:风暴季节 第七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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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术士胯部有块色彩鲜艳、细节翔实而复杂的刺青,画的是条有彩色斑纹的鱼。
处变不惊,猎魔人在心中默念。处变不惊。
“真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丽塔·尼德说。
他——也只有他——要为发生过的事,以及将要发生的事负责。来女术士家途中,他路过一间花园,忍不住从花圃里摘了一朵小苍兰。他记得那是她香水里最明显的味道之一。
“真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丽塔·尼德说道。她亲自出来迎接杰洛特。那个魁梧的看门人不在,也许他今天休息。
“我猜,你是为玛赛珂的手来兴师问罪的。但你给我带了花。一朵白色小苍兰。进来吧,免得有人大做文章,搞得城里流言四起。一个男人,拿着花站在我家门前!这种事以前从没有过。”
她穿着宽松的黑裙,面料是丝绸搭配雪纺绸,质地透明,伴着空气的每一次流动而泛起涟漪。猎魔人站在那里,目不转睛,伸出的手里依然握着小苍兰。他想微笑,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处变不惊,他在脑海里重复着这句格言。这是他在牛堡大学哲学院入口上方的装饰嵌板上看到的。前往丽塔家宅途中,他一直在重复这四个字。
“别冲我大吼大叫哦。”她夺过他手里的小苍兰,“等那女孩回来,我立刻治好她的手。保证不疼。我甚至会向她道歉。同时向你道歉。只要别冲我大吼大叫就行。”
他摇摇头,再次试图微笑。但仍是徒劳。
“我很好奇……”她把小苍兰举到面前,用翠绿的眼睛盯着它,“你知道这花的象征含义吗?你可知道它代表了什么?你是否清楚它的花语,然后故意向我表白?还是说,你选中这朵花只是凑巧,而你传达的信息……完全出于下意识?”
处变不惊。
“无所谓了。”她走过来,与他贴得特别近,“不管你是设计好的,公然无误向我表达你的渴望……还是故意掩饰,结果却在无意间暴露了你的欲望。不管怎样,我都该谢谢你。谢谢你的花。谢谢它的花语。谢谢,我会回报这份人情的。我也要送你一样东西。看着这条带子。拉吧。别客气。”
我到底在干什么?他一边想,一边拉动带子。织带顺利穿过围绕刺绣的带孔,畅通无阻。丝绸搭配雪纺绸的连衣裙从丽塔身上滑落,仿佛流水一般,无比轻柔地汇聚在她脚踝周围。他短暂地闭上眼睛,她的裸体仿佛骤然亮起一阵强光,令他头晕目眩。我在干什么?他搂住她的脖子。我在干什么?他尝到女术士唇间珊瑚红色唇膏的味道。真是愚蠢透顶。他牵着她,慢慢穿过中庭,把她托到孔雀石打造的桌面上。
她散发着小苍兰与杏花的味道。还有些气息,也许是柑橘,也许是香茅。
半晌过后,二人行将结束,那张桌子震得格外激烈。珊瑚始终紧紧抱着他,但一刻也没放开那朵小苍兰。花儿的芬芳没能掩盖她的香气。
“我喜欢你的狂野。”她睁开眼睛,嘴巴离开他的嘴唇,“我的赞美发自真心。但你知道的,我家里有床。”
没错,她家有床。一张大床。足有三帆舰的甲板那么大。她领着杰洛特走过去,他跟在她身后,目光始终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女术士没回头。她毫不怀疑他会跟随在后。他会毫不犹豫跟着她去往任何地方,目光始终不离她的身体。
那张床很大,挂着幔帐。被单是丝绸的,床单则是缎子。
毫不夸张地说,他俩充分利用了整张床铺,连一寸都没有放过——每一寸床面、每一寸床单,甚至床单的每一寸褶皱。
“丽塔……”
“你可以叫我珊瑚。不过现在,什么都别说。”
处变不惊。小苍兰与杏花的味道。她的红发散开在枕头上。
“丽塔……”
“你可以叫我珊瑚。刚才的事,再跟我做一遍。”
女术士胯部有块色彩鲜艳、细节翔实而复杂的刺青,画的是条有彩色斑纹的鱼,硕大的鳍让鱼身像个三角形。这叫“天使鱼”,富人和暴发户会将它们养在水族箱或鱼缸里,所以杰洛特经常将其与势利和自负联系在一起——这么想的人,其实不止他一个——所以珊瑚选择这种刺青让他特别惊讶。不过惊讶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他就想到了答案。丽塔·尼德的外貌和举止都很年轻,而这块刺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她真正年轻的日子。当时,从海外带来的天使鱼确实是珍奇之物。那时富人寥寥无几,暴发户仍在赚取财富,买得起水族箱的更是屈指可数。所以这刺青就像她的出生证明,杰洛特一边想,一边用指尖爱抚那条天使鱼。奇怪的是,丽塔依然留着它,没用魔法擦除。为什么?他转而爱抚离天使鱼稍远的位置。的确,有人会将年轻时的记忆视若珍宝。抛弃这样的纪念品并不容易,哪怕它早已过时,而且平庸得要命。
他用手肘撑起身子,凑上前去,在她身上寻找其他令人怀念的纪念品,可惜一无所获。他也没指望找到,只是单纯想试试而已。珊瑚叹了口气,显然对他那只肆意游走却缺乏目的性的手十分不满。她抓过他的手,果断地将其引到目的地——在她看来唯一合理的位置。好吧,杰洛特心想。他把女术士拉向自己,脸埋进她的红发。让那条纹鱼见鬼去。有些事比鱼更值得思考与关注。
也许是帆船模型,珊瑚努力控制住急促的呼吸,心里胡思乱想。也许是兵士玩偶,或者是用假饵飞钓。但重要的是……真正重要的是……他抱我的方式。
杰洛特抱她的方式,仿佛她就意味着全世界。
他们头一晚就没怎么睡着。即使丽塔沉沉睡去,猎魔人也无法入眠。她用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让他难以呼吸,她的双腿还缠在他的大腿上。
第二天晚上,她的占有欲没那么强了,搂抱他的力道也减轻了。显然,她已经不担心他会在黎明前跑掉了。
“干吗愁眉苦脸的?你表情阴郁,倒挺有男人味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在考虑……呃……我们这段关系的自然性。”
“什么意思?”
“就像我说的。自然性。”
“你用了‘关系’这个词?这个词含义之广,令人心惊。另外,你语气里好像有种‘贤者时间’的空虚感。没错,这种状态会影响所有高等生物。我眼里也泛出了一滴奇怪的泪珠,猎魔人……开心点,开心点。我开玩笑的。”
“你诱惑我……就像诱惑一头雄鹿。”
“什么?”
“你诱惑我,就像诱惑一只昆虫。凭借小苍兰与杏花味道的魔法荷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