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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德纲说:“你不用看,那封信是用香火头儿写的,笔迹极为模糊不清。耿六娘真是个惯贼,她办事处处细密,不露痕迹,就是那送信的小叫花子,也只是在街上花几个钱买来给她办事的,那小叫花子也不知她的来历和住处。”

刘泰保发了一会儿呆,又说:“蔡班头,不瞒你说,咱们是同行,我现在是正在寻访那铁府盗剑的贼人。刚才听你这么一说,咱们两人办的案,就许是一案。好了,今天我们彼此帮助,只要碧眼狐狸来到,咱们就设法把她捉住,然后,我把宝剑追回,你把犯人解走。等她来了,大家都要卖点儿力气才行!”

他们二人说话之时,蔡湘妹也下了土城,就站在她父亲的身后。蔡德纲这时见有了帮手,也甚为高兴,就从他女儿的手中要过一杆枪来,交给刘泰保,说:“刘兄,你也没带来兵刃,把这杆枪交给你使用吧!那碧眼狐狸确是凶悍异常,到时你千万要小心应付,并提防着她的点穴法!”

刘泰保笑着说:“点穴我倒不怕,因为我的身上无穴可点。只是我跟你姑娘每人用一杆枪,到时你老哥可使用什么呀?正差事还是要你去当,我们不过是帮手,难道到时候你空着手拿贼吗?”

蔡德纲却由腰间解下了流星锤,说:“我有这家伙,足可以敌她。我和我女儿每人身边还带着五支飞镖。”

刘泰保说:“飞镖我不会打,扎枪我又嫌它太笨,不如把流星锤给我使用。不瞒你说,咱们真是同行,不但现在同办一案,早先我也卖过艺,也耍过流星锤。”蔡湘妹跟在后面不禁一笑。刘泰保就接过来流星锤。蔡德纲父女每人使用一杆枪,并把怀中的飞镖都预备好了,以便到时说掏就能掏出,说打就能打出。

三个人的精神全都十分紧张,一同上了土城向南瞭望。这时天已薄暮,郊外的大道上已没有了行人。瞭望一会儿,刘泰保就跑下土城,迎着往南走了几步。忽然他看见对面来了一个人,这人是弯着腰,拄着一根拐杖,蹒跚着,走得很慢,好像是个老妇人。刘泰保赶紧伏身趴在地下,手中紧握着了流星锤。少时对面的人来到近前,虽然因为天色黑了,面目看不大清楚,可是那龙钟老态,未免令刘泰保的心中生疑,心说:别弄错了!倘若一锤误把人家乡下的老太婆打死,那可真糟糕!所以这拄拐杖的老妇人从他身旁经过之时,他就没敢下手。

此时蔡德纲、蔡湘妹也都由土城上跑了下来,每人一杆双头儿的扎枪就把大道拦住。蔡德纲大喝一声,说:“碧眼狐狸,你今天还想逃走吗?趁早过来就捕!”蔡湘妹也恨恨地说:“今天我非得替我娘报仇不可!”

只见那老妇人忽然把腰直起,身材原来很高。她把手中的拐杖一举,此时刘泰保也从后面慢慢地爬过来,“铛”地向地下一击,原来她这根拐杖是铁的。只听她发出一种怪厉的声音,说:“蔡九,你真太欺负我了!当初我是行侠仗义,才杀了几个人,你就逼得我无处容身。我投到玉宅已有五年,我安分守己。不再与人争气,你何必要从甘肃到此来逼我?昨天你的女儿几乎就要混进玉宅,要揭穿了我的底,你好狠毒!现在没有别的话说了,我就是要你们父女的性命!”

她的话才说到这里,蔡湘妹早已一枪刺来,铛的一声,就被碧眼狐狸的铁拐杖架开。蔡德纲的枪也同时刺到,碧眼狐狸也用杖相迎。那父女的两杆枪如飞蛇似的嗖嗖紧刺,忽上忽下,向前进逼。碧眼狐狸的铁杖飞舞,如同一朵黑云护身,使对面的双枪无法得手。就听嗖嗖嗖,呼呼呼,双枪单杖交战了十余回合,不相上下。

此时碧眼狐狸只顾了眼前,却不料嘣的一声,不知是谁,一流星锤正打在了她的后腰上,碧眼狐狸赶紧忍痛蹿身跳到了路旁。刘泰保就像个猴子,舞着流星锤又奔上来打。碧眼狐狸一进步,铁拐杖正戳在刘泰保的左肋,刘泰保觉着上身一发麻,赶紧躺在地下,就地一滚,骨碌碌像个球似的滚出了很远,这手武艺名叫“就地十八滚”,专破点穴。

此时嗖嗖蔡湘妹连打了两只飞镖,全被碧眼狐狸躲开。父女又双枪齐上,紧扎急搠。可是碧眼狐狸的身躯躲闪得太灵活了,同时她的铁拐杖真是神出鬼没,使蔡家父女无法得手。碧眼狐狸一边舞杖,一边警告道:“小心些!我要点穴了!”正在说着,就听嘣的一声,后边又是一流星锤,正打在她的脖子上,差一点儿就是后脑。她大怒,翻身抡杖,刘泰保却又滚跑了。

此时,碧眼狐狸暴跳如雷,波口大骂,一面舞杖护身,一面回身就走,因为她觉着后腰与脖子全都十分疼痛。她自知对方的人多,不易取胜,只好设法脱身。此时嗖嗖两只飞镖又打来,虽然都被她躲开,但蔡家父女的双枪又紧紧逼上,同时刘泰保忽出忽没的,总在她的身后以流星锤搅乱她的棍法。

碧眼狐狸愤怒极了,忍着锤伤,前敌后护,舞杖如飞,并时时以点穴的招数,想要点倒一两个人。但蔡家父女早已提防着她点穴,所以处处躲开,两杆枪联络在一起左右应合,使碧眼狐狸的铁杖无隙可乘。那刘泰保又会“就地十八滚”,即或铁杖点在他的穴道上,至多了他疼一下,在地下一滚,便能够穴道自开,所以碧眼狐狸是毫无办法,被三个人包围住了,纵使武艺高强,也难以取胜,难以逃脱。

蔡德纲一面把枪法变新,一面高兴地喊道:“女儿!刘大哥!快卖点儿力气,今天非把她捉住不可!”

碧眼狐狸也波口大骂,杖舞如飞。如此战了四五十回合,碧眼狐狸趁空就往土城上跑。蔡德纲当前,湘妹和刘泰保在后,一步也不放松地向上去追。

这时,忽听嘚嘚的一阵蹄声,从南边飞驰而来一匹马。碧眼狐狸从城上往下就跳,一直迎着马跑去,口中喊道:“徒弟,徒弟,快来帮我!”

刘泰保不由得惊讶说:“哎呀!这贼婆原来还有个徒弟!”蔡德纲说:“管他是谁,一齐捉来!”于是三个人又跑下了城坡,各持兵刃追了过去。

此时马已来到,借着星月的微光,可以略略看出,是一匹青马,马上的人也穿着青衣。蔡湘妹一镖打去,却被马上的人接住了,嗖地又打了回来,正从刘泰保的耳边飞过去,把刘泰保吓得哎哟了一声。马上的青衣人抽剑跳下,飞奔过来迎敌。

蔡德纲说:“快给我流星锤!”便与刘泰保换了兵器。刘泰保就挺枪上前,骂声:“小子你是什么人,快通名姓!”那青衣人却不还言。刘泰保拧枪就刺,青衣人以剑轻轻一拨,就听咔嚓一声,刘泰保手中的枪便被削成两截。他这一惊真非同小可,回身便跑,说道:“哎呀!宝剑原来是被你盗去了?”

青衣人纵步向前去追,蔡湘妹拧枪向前,喀的一声,枪又两段。蔡湘妹赶紧一镖打去,却又被青衣人接住。宝剑在蔡湘妹的头上一晃,湘妹赶紧伏身,青衣人趁势一脚,就将湘妹踢到一旁。蔡德纲舞动着流星锤奔了过来,那青衣人躲开了锤,将剑斜斫。蔡德纲赶紧闪身躲开,紧跑几步,嗖嗖嗖嗖四只钢镖一连串打来,全都被青衣人以剑磕落在地。

蔡德纲大惊,问了声:“你是谁?”一言未了,青衣人却将手中接到的一只镖打回,蔡德纲哎哟一声就仰卧在地。

此时刘泰保已跑到高处,把一些砖头土块向下乱打,但全都被青衣人避开。蔡湘妹由地上捡起断枪,又扑过来与青衣人拼命,青衣人只把宝剑向湘妹的头上一晃,一脚又将湘妹踹倒。此时那碧眼狐狸耿六娘在一旁喘过了气,抡着铁杖又跑过来,说:“非得把他们全都打死才能除根!”却被青衣人拦住了。青衣人拉着她走开,并把她抱上马去,从容地收了宝剑,就挥鞭纵马向南飞驰而去。

刘泰保在后紧追,眼看着快将马追上来,他便喊了一声:“小子,趁早将剑送回贝勒府!不然,一朵莲花早晚要你的命!”马上的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就一直向南驰去。刘泰保还想再追,但脚下已然没有了力气。他站住身,喘了喘气,只好往回走,心中挂念着:老蔡的伤大概受得不轻!不知湘妹可有什么闪失没有?

他一步一步走回到土城下,却听得一阵哀啼,是蔡湘妹声音哭喊着:“爸爸呀!爸爸呀!……”刘泰保大吃一惊,赶紧跑到近前,就见湘妹伏在她父亲的身上,放声号哭。

刘泰保惊讶着问道:“怎么样啦?”上前蹲下身,摸住了蔡德纲的手,觉得已然冰凉;又按了按脉,脉已停了。刘泰保就愤愤地说:“这也很好!他玉正堂府里的人把外县来此办案的捕役杀死,这场官司咱们可是非打不可了!”

蔡湘妹止住了哭声,哽咽着说:“打什么官司?就是衙门来问贼人的真情,咱们也是不敢说呀!说出来,宛平县的知县也不敢据实禀报。贼人捉不着,玉正堂一生气,倒许办咱们一个诬赖的罪名!”

刘泰保咬着牙发了一会儿呆,便点头说:“你想得也很周到,不愧是班头之女。现在你爸爸既已死了,你哭也是无用,以后咱们再设法替他报仇,缉凶捕盗就是了。你们现在带着公文没有?”

蔡湘妹说:“公文在我的身边带着了。”

刘泰保说:“好啦!那么咱们就赶快把你爸爸的尸体送到关厢,报官检验。到时你不要多说话,谁要向你问我是什么人,你就说我是你的舅舅。”

蔡湘妹说:“舅舅不好,就说你是我们的朋友好了!”

刘泰保点头说:“怎么说全行,你就把地下的破枪拾起来吧!那也算是个证据。”

蔡湘妹凄惨地答应了一声,从地下摸着了两根断枪。当下刘泰保就把蔡德纲的尸体背起来,他在前,湘妹在后,一同离了土城往南去走。刘泰保随走随说话,劝解湘妹,湘妹却一路上不住地啼哭。

这时天色已然昏黑,郊外的风又吹得很猛很寒,四下全是黑茫茫的,连一盏灯光也看不见。及至来到德胜门关厢里,就听已经敲到二更,两旁的铺户多半已关上了门。来到一所官厅的前面,刘泰保把蔡德纲的尸体放在地下,就走进去,喊着说:“老爷们,快来看看!现在出了人命案啦!”

官厅里只有一位值班的老爷,带着两个官兵,一听说出了人命案,全都吓了一跳。

刘泰保向那哭哭啼啼的蔡湘妹要过来会宁县的公文,说:“死的是甘肃会宁县派到京城来捉拿大盗碧眼狐狸耿六娘的班头蔡德纲,这是他的女儿蔡湘妹,我是他的朋友一朵莲花刘泰保。我是在铁小贝勒府做教拳的师傅,前门外全兴镖店的大掌柜神枪杨健堂是我的表兄,东城铁掌德五爷他是我的好友。因为蔡班头知道大盗碧眼狐狸藏匿在某巨宅之内——到底是什么宅门,我可也弄不清楚——今天我和他恰巧在街头相遇,蔡班头知道碧眼狐狸出了德胜门,他就请我帮忙,于是带着他女儿,我们一共三人,出了城直追到土城,就追上了碧眼狐狸。我们刚要下手逮捕,不料那女贼竟敢拒抗官差。我们与她交手,堪堪就要把她拿住,不料就又来了一个骑着黑马的强盗。这人是碧眼狐狸的徒弟,因为天色黑了,他的模样儿我们可没看清,不过大概他年纪不大,也是在那某巨宅内匿藏着的贼人。他手使一口宝剑,……老爷你可记住了!他那口宝剑正是前几天我们贝勒府中所失,提督玉正堂正在督人寻查的那口斩铜截铁的宝剑,所以我们的刀枪全都被削折啦!”说着,叫湘妹把手中的断枪扔在地下。

刘泰保就又说:“我们手里没有家伙儿啦,只好用飞镖打他。不想那个人手中也有镖,他啪的一镖,蔡班头就受伤倒地了。及至两贼骑马逃走之后,我们再看蔡班头,他就已然断了气,我们才把尸体背了来,请老爷们检验。至于那两个贼人,此时大概还未混进城去,请老爷们就快些搜索。还有,验毕之后,赶紧请老爷替我们禀报提督衙门,请玉大人替我们缉凶。那个贼人藏匿在贵人的宅门里,那宅门是哪家我虽说不清,可是一定在鼓楼附近。”

刘泰保的话如同连珠一般的说了出来,那位老爷听了,脸色都吓白了,因为这案情实在不小,随就命人打着灯笼出去看了看死尸。只见致命的伤是在前胸,血流得很多,那只镖还深深地插在肉里。蔡湘妹又趴在她父亲的身上啼哭了一阵。

此时又来了十几位巡街的官人,其中有的认识刘泰保,就说:“刘二爷,您怎么在这儿啦?”刘泰保又指手画脚地把案情说了半天。官人就请他跟蔡湘妹先找家店房歇息,等到明天天亮了,再验尸办案。

于是刘泰保就在官厅的对面找了一家店房,与湘妹分屋住下。那蔡湘妹悲痛她父亲的惨死,直直哭泣了一夜。刘泰保也一夜未得安眠,因为事到现在,宝剑虽已有了下落,可是那两个贼人仍难捉获;碧眼狐狸既是凶悍异常,她那个徒弟尤为厉害,说不定趁夜就能来杀害自己和湘妹,于是刘泰保一夜提防着,直到天明,方才睡了一会儿觉。

次日,这德胜门关厢就比往日特别热闹,有许多人赶来看验尸。刘泰保代表蔡湘妹到宛平县和提督衙门去回话,这一天他是大出风头。各城的人都晓得了那卖艺的父女原是拿贼的捕头,贼人是藏在什么府里,于是就有些人在私下乱猜,并有些好事的人各处去找刘泰保,打算询问详情。刘泰保这一天真是忙极了,在衙门里回过话,又同着蔡湘妹领尸备棺,将蔡德纲暂厝在甘肃义地里。

晚间,刘泰保觉着湘妹独自在积水潭居住有些不妥,便送湘妹到前门外煤市街找了一所店房去住,他却在全兴镖店里。一更之后,刘泰保就向杨健堂说:“天不早了!我有点儿心跳,蔡湘妹一个人住在那儿真有点儿不妥!”

杨健堂说:“你也是太爱过虑,那店房就在咱们斜对门,又是一座大店,还能有什么人到那儿去杀害她吗?”

刘泰保却摇了摇头,说:“那可说不定!越是大店房,人才越杂呢!总而言之,我想那碧眼狐狸跟她的徒弟,绝不肯善罢甘休,因为今天已然闹得满城风雨,她们在那大宅门里,必定心神不安。倘若一朝事情败露,她们便全是死罪。我想她们纵不能立时逃命,可也一定要设法把湘妹剪除。现在连我一朵莲花刘泰保都有性命之虞,你是我的表兄,你也得当心些!”

杨健堂说:“我倒不怕她什么碧眼狐狸,不过京城中竟有此等的大盗,真是可恨!我想明天去见德五,叫他去见铁贝勒、邱广超、玉正堂,由我们帮助官人,总要急速把犯人捉住才行!只是,你们说那两个贼人都藏在某大宅门中,你们这话可有什么根据?”

刘泰保便说:“根据全有。事情也是千真万确,可是此时我不敢说。因为听说这两个贼都是武当派,武艺与江南鹤、李慕白原是一家,说不定他们还彼此相识呢。”

杨健堂却说:“岂有此理!我知道江南鹤并无徒弟,李慕白也没有什么师兄弟,这一定是贼人拿江南鹤、李慕白二人的名气来吓人!”

刘泰保说:“真假不说,不过我昨天与她们一交手,就看出她们的武艺全是武当派。武当派的剑法我不怕,我顶怕的是……”说话时用手向窗外一指,说:“咱们此时在屋中说话,她们就许正在窗外窃听,假若我对你说出了她们的底细,立时就许一口剑飞进来要了我的小命!”

杨健堂也面色立变,从身后抄起了扎枪,站起身来,目瞪着窗外,就像窗外真有什么人似的。他愤愤地说:“泰保,你自管说,说出来那贼人藏匿的地点,明天我自然就有办法!”

刘泰保却笑着说:“大哥,你就别管闲事儿了!你一个人开着两家镖店,是有身份的人,同不得我。我刘泰保却是光蛋流氓,毫无顾虑。如今虽然死了蔡德纲,可是我已探出了宝剑的下落。现在无论是谁都已知宝剑不是被我所盗,虽然贼人没拿住,可是我成功了。我要和贼人斗到底!非得五花大绑把两个贼人捆上交官,我姓刘的才算罢休!”说时,刘泰保傲气十足,请杨健堂去放心休息。

他等到三更,就提了一口单刀出外巡查。此时夜静无人,各铺户和各客栈住的人全都熟睡了。刘泰保跳墙进了蔡湘妹住的那家店房,站在湘妹的窗前,偷听了一会儿,听窗里湘妹虽在梦中,可仍有抽噎哭泣之声。刘泰保觉得很可怜,心里有点难受,便蹿上房去,趴在房上保护下面房里的人。长夜沉沉,直到五更,天上的黑色渐渐淡了,刘泰保才跳出墙去,偷偷回到全兴镖店里,略略睡了一会儿,天光就已大亮。起床匆匆漱洗毕,他便到对门店房里去看湘妹。

此时湘妹已然起床,双抓髻改了一条长辫,并且换上了白头绳。红衣服已然脱下,换了青布短袄青布裤,鞋上也钉了白布。脸上的脂粉也没搽,越显得黑,可越显得俏。

一见刘泰保进屋来,她就惊慌慌地说:“你知道吗?昨天半夜里,这店房里进来了人!”

刘泰保笑着悄声说:“那是我。因为我不放心你,所以我保护了你一夜。”

湘妹却仍纳闷,说:“你在我枕旁留下那些银子,是什么意思呢?”说时有点儿脸红。

刘泰保惊讶得不禁失声,说:“什么?银子?”

蔡湘妹就由她那木箱里拿出一封银子来,说:“这不是!昨天晚上我把屋门关得很严,可是今天早晨我睁眼一看,屋门叫人托开了,我的枕旁却发现了这一封银子!”

刘泰保惊讶得脸色发白,心说:这还了得!昨晚我在房上趴了半夜,两眼时时往下看着,居然还有人能从容进屋,是我的眼睛瞎了?还是屋里进了鬼呢?遂就勉强笑了笑,说:“吓了你一跳吧?是我跟你闹着玩呢!因为我的银子没有地方放,才送来叫你替我收着,……可是,这儿住着还是不大妥,今天咱们还得搬家!”

蔡湘妹的脸上此时虽无胭脂,可是显出一些桃红色。她忸怩着,斜眼瞧着刘泰保,含情说道:“以后你别再弄这事,再想拿银子来买我,我可就要恼了!反正我的爹妈是全都死了,我无依无靠,你又对我这样帮忙,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只好就跟着你吧!可是我爸爸才死,就是孝服成亲吧,也得过了这个月。这些银子先留在我这里,等到时候好请客人吃喜酒!”

刘泰保喜欢得笑了,连连点头,可是心里还不禁打冷战,暗想:那位半夜里来送银子的先生,绝不是为叫我们办喜事吧?多半这是碧眼狐狸的徒弟所为。他昨夜拦阻了他的师傅,不叫斩尽杀绝,可见他还有点儿慈心,镖杀蔡德纲也一定非他所愿。昨天见我们没揭穿他的底,他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所以才送银两,叫湘妹给她爸爸办丧事倒许是真的!

当下刘泰保发了半天呆,只好将错就错,又劝慰了湘妹一会儿,方回到全兴镖店。见了杨健堂,没提说昨晚有人到湘妹的枕旁去送银两之事,只说湘妹要嫁他。

杨健堂却说:“你跟人家的姑娘混得这么熟,只好娶人家了,我只盼你以后务些正业。”

刘泰保就说:“不久我必把两个贼人全都捉获,提督衙门至少也得派我个差使,叫我管辖几十名马步班头。”

镖店里的几名镖头,一听说刘泰保快要娶媳妇了,都说:“你得请我们喝酒!还得立时就带我们见见新嫂子去!”

刘泰保说:“我还没娶过来呢!姑娘害羞,你们还是不要去见她才好,反正早晚准叫你们都见得着。现在我先请你们去喝酒去!”

众人齐说:“好!好!现在咱们就走!”

当下刘泰保就从柜上拿了几两银子,带着众人喝酒去了。这几个镖头是瞪眼薛八、歪头彭九、花牛儿李成、铁骆驼梁七、跛腿金刚高勇,都是些久走江湖的镖头,常在街头生事的无赖汉。他们到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顿,便由刘泰保付了钱,各自下楼分手。

那些人都带着些醉意,跑往花街柳巷胡闹去了。刘泰保却闷闷地在街上行走,心里想着今晚怎样应付贼人,怎样才能进玉宅破案;可是他越想越烦,简直没有一点儿办法。

正在低头走着,忽听面前有人问道:“上哪里去?”这声音真跟霹雳一样,把刘泰保吓了一大跳,赶紧抬头一看,只见此人年纪四十上下,身高体大,面色紫黑,穿着大皮袄,上套皮马褂,头戴皮帽子,好像是个由口外来的喇嘛僧。刘泰保赶紧作揖,笑着说:“孙大哥,多日没见哪!”

这位大汉原是现在京城最有名的镖头,侠女俞秀莲的师兄,人称五爪鹰孙正礼。他跟刘泰保也很相熟,当下就问说:“刘泰保,我听说你前天做了一案?”

刘泰保却笑着说:“大哥,你弄错了!我没做案,我是办了一案。可是到现在还没办出头绪来!”

孙正礼气愤愤地说:“你快去探听,只要探出那碧眼狐狸的下落,无论她是藏在谁的府里,你告诉我,我就去捉她。北京城有五爪鹰在此,不能容这等贼人横行!”

刘泰保笑着说:“这倒很对路,你老哥是只神鹰,专能捉拿妖狐!”

孙正礼笑了,说:“真的!你快探去,到时我替你捉贼!”

刘泰保点头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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