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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儿手摆手说:“不跟她斗!不跟娘儿们斗,你看德家的少奶奶,我就绝不见她!”

刘泰保却冷笑说:“你得敢见她呀!我虽不知详情,可也听说过大概;当年要不是你,杨小姑娘的爷爷能会被人杀死?”

猴儿手似是很惭愧的样子,说:“可是我也救了她,前些日罗小虎到她家里要调戏她,幸亏我暗中相助。”

刘泰保说:“你别胡说!人家两方都不计较那天的事啦!罗小虎当称杨小虎,他是杨豹的哥哥,杨丽芳是人家的亲妹妹!”

猴儿手诧异着问说:“是真的吗?杨豹可是我的仇人。当年他若不杀我爸爸,我们兄弟还不能杀死他爷爷呢!”

刘泰保说:“你们那笔债,早就糊糊涂涂地勾销了。你既做了李慕白的徒弟,咱们就算是一家人,我劝你就别跟我们这帮人作对!”

猴儿手摇头说:“我不跟你们作对,我上次图的就是罗小虎的那口宝刀。可是,杨豹姓杨,他是他的哥哥,怎么他又姓罗呢?我不明白。”

刘泰保说:“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不过这真不是瞎话,是真的。现在我就问你,你到玉宅里去,是打算干吗?”

猴儿手却笑了笑,说:“那是为一件别的事。我认识一个娘儿们,我离开了西珠市口那个店,我就住在她家。那娘儿们长得不错,像个小鸟儿似的,一点儿也不叫人害怕。我跟她过得很好,所以我不愿意我师父来,我也不愿意再管人家的闲事。可是我的钱又不够花的,我想玉宅的钱多一半都是他们小姐当贼挣来的,偷他一点儿不算什么。”

刘泰保说:“好!你倒真会想主意!”

猴儿手说:“我就去偷了他一下子!后来我又想着不对,钱也许是玉大人挣来的;要真是他做官挣来的,那我可还得是贼,我就要想法子还他。今天我在西城街上遇见罗小虎,他还同着一个人,他们到钱铺里去兑了一大封银子。我想罗小虎是个贼,由他手中取来,不算我做坏事……”

刘泰保摆手说:“你别说啦!我明白啦,刚才你是抢了银子又到玉宅去还账,表示你是侠义,不是贼。到底你是侠义还是贼,我不便批评你,反正你是猴儿手,真正的侠客不能有这外号,你看我一朵莲花!”

猴儿手说:“你也别吹,我知道你也斗不过玉娇龙!”

刘泰保微笑着说:“可是一回斗不过她,二回再斗,早晚我要叫她在我的手下服输!”

说时又来到德胜门白眼老六的那个酒铺前,这里门板虽已上了,可是由板缝还漏出灯光。刘泰保就拉了猴儿手一下,说:“这地方有玩意儿,你进去看看好不好?”猴儿手发着怔说:“有什么玩意儿?”刘泰保笑着说:“进去一瞧就知道了。”遂把门敲了几下,又叫了一声:“老六!”里面有人答应,把门开开。

此时屋里和柜房全都挤满了人,牌九、摇摊、黑红宝,一共三份。人足有二三十,多是短打扮,以流氓地痞占多数。只有几个穿绸裤褂摇折扇的,却是买卖人和大宅门里管事的,都拿着整串的钱,整个的元宝来这儿赌,这个赌局也吃的就是这种人。

刘泰保一进来,许多人都叫着“刘二爷”,刘泰保面带微笑,向几个人努努嘴。那几个流氓的眼睛就全都瞪在了猴儿手的身上,只见猴儿手头上梳着一条小辫,身上可穿着短道袍,样子很怪,腰间系着一条粗麻绳,绳上插着一口发亮的刀把儿上有个铜环子的短刀。刘泰保的嘴向下一撇,几个流氓就会意了。

猴儿手可全不觉得,他的身材又不高,扒着人的肩膀往里看玩意儿也看不见,他就一句话也不说,拿肩膀往人身上愣顶,就被他顶开了两个人。有个人翻了脸,开口就骂道:“什么东西?鸟孙子,你他妈的愣顶什么?”刘泰保在旁说:“得!别生气!这是我的朋友,谭老兄弟,自家人!又使了个眼色,那人当时就不言语了。

猴儿手这时高兴极了,伸手向怀中去掏,原来他还带着十来两银子他把银子分作两份,先压上一份,宝盒子一开,立刻就输了。他又把余下的一份分成两半,先下半份,可是也被吃了去。他急得直抓脑袋,把那半份又压上,压的是红,不料宝盒一开又是黑。他的两手精光,急得翻了翻眼睛,回身说:“刘泰保呢?”

立时有人向他胸上一拳,说:“小子!你瞎啦?凭什么踩我的脚?”猴儿手惊说:“没瞧见!”他回头急急叫着:“刘泰保!借我几两银子,我把钱捞回来就还你!”喊了两声,不知刘泰保哪儿去了,旁边有人就说:“穷吵什么?没有钱就快点滚蛋!”

眼看着开宝的又直往外赔钱、赔银子,有许多压中的人,都摇头晃脑的,表示得意。猴儿手真急了,把拳头咚的一声向案子上一捶,说:“我这只拳头当五十两!”开宝的人把眼睛一翻,说:“行!可是你输了应当怎样?”猴儿手说:“输了这只手,我再赌那只手!”开宝的人说:“两只手都输了怎么样?”猴儿手生气地说:“我再拿脚下注!”

开宝的人却把眼一瞪,说:“他妈的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倒不如咱们赌脑袋,你输了把脑袋割下来给我,你要赢了我也割给你头!”猴儿手说:“干!”把脖子一伸,说:“我压红的!”开宝的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当众把宝盒一开,原来却是个黑。

猴儿手真着急了,把眼睛瞪起,向腰上一摸,不料那口带环子的宝刀却不见了。他大吃一惊,叫道:“啊呀!我的刀哪儿去啦?哪个小子大胆,敢偷我猴儿手的宝刀?快拿出来!”旁边的人有的斜楞着眼睛撇嘴嘲笑,有的装作没事人儿似的,没有一个人言语。

猴儿手气极了,要打那开宝的人,突然有人说:“小猴崽子你别逞强!刀在二太爷的手里啦!二太爷是心疼你,怕你真拿这口刀抹了脖子!”猴儿手一看,只见是一朵莲花刘泰保推开了半扇门,站在门槛上,一手摸着小胡子微笑,一手摇晃着宝刀,刀上的环子哗啦哗啦的响。猴儿手分开众人扑向前去,刘泰保转身向外就跑,猴儿手大嚷说:“小子你别跑!我还拿你当好人,不想你是个骗子!”一个跃步闯出门去,就见刘泰保向北跑去了。

猴儿手急追,刘泰保穿越着小巷又往东,一边跑一边摇晃着刀环,故意逗他。猴儿手追得很快,可是刘泰保跑得更快,所幸此时已夜深无人,小巷长街就由着他们跑。跑得猴儿手气喘吁吁,大骂:“小子,反正你跑不上天去!谭爷爷追上你,非点你死穴不可!”刘泰保笑着说:“二太爷生平是不怕点穴,你不追老子你就是孙子!”谭飞听了这话越是努力紧追。

眼看到了一块旷敞的地方,此地人家稀稀,多半是些小门小户,刘泰保就跳进了一家院墙,猴儿手也随之跳进去。这人家是分内外院,外院又是对面的房子,房内全没有灯光,刘泰保就到北房前拿手去捶窗户。猴儿手赶上去抡拳要打,却不料房门忽开,出来一人手抡双刀向他就砍,猴儿手疾忙躲开;不料使双刀的人又一脚,脚像个钩子,把猴儿手踹得哎哟一声。刚骂了声:“贼……”突然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支钢镖;猴儿手疾忙将身向地上一趴,镖从他身上飞了过去,原来是屋中又出来一人。这使双刀的人却将鞋尖向猴儿手的身上一点,猴儿手就觉得全身又麻又疼,知道是遭了点穴。

这时刘泰保早已跑到房上蹲着去了,就听他说:“俞大姐别伤他!他是猴儿手,我特意把他诓来,为请您教训教训!”随手将火折子抖起,跳下房来,迷嘻地笑着,向猴儿手说:“你睁眼看看吧!这位是谁?”

猴儿手把眼睛都瞪圆了,他一看,那拿双刀的正是全身青衣、蛾眉秀目的俞秀莲。另一个提枪拿镖的也是个女子,青衣红裤,黑黑的脸,娇小的身材,肚子可有点鼓。猴儿手就哀求着说:“俞师姑!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俞秀莲却不正眼看他,把解救点穴的方法告诉了刘泰保,就跟蔡湘妹进屋了。刘泰保把火折扔在地上,叫它自行燃烧,他就遵法摇动着猴儿手的身子,摇动得差不多了,他就疾忙往旁一跳。猴儿手坐起身来,悄声向他狠狠地骂了几句,刘泰保却直笑着作揖。

此时屋里已点上灯,把猴儿手叫到窗外,俞秀莲在窗里向他询问他近年来所做的事。俞秀莲是严厉地问,猴儿手站在窗外,低头站立,嚅嚅地、糊里糊涂地回答。刘泰保在旁边笑着,又揪揪他的胳膊,在他耳边悄声说:“这口刀是人家罗小虎的,我替你还了他好了。今天是我跟你第一回开玩笑,好显着咱们亲热,你可别生气!”猴儿手伸腿去踹他,他却又跳出远远的。

此时,俞秀莲就说李慕白已经来到此地,嘱咐猴儿手不准胡作非为并命猴儿手即刻到西城阜城门内一家油盐店里,找在那里匿居的爬山蛇史健,以后一切事都须听史健的吩咐。猴儿手唯唯地答应着,连声大气儿也不敢出,然后转身跳过了墙,垂头丧气地走去。刘泰保站在墙上还向他拍巴掌,猴儿手由地下拣起一块砖头向他飞去;刘泰保将身向墙里一跳不料脖子上早啪的挨了一砖,非常疼。蔡湘妹在屋里说:“你干什么啦俞大姐叫你进来,有事要分派你啦!”他便摸着脖子进了屋。

当夜,刘泰保仍然回到积水潭,花牛儿李成跟罗小虎都在炕上熟睡什么事也没有。次日罗小虎仍然不出门,照常耐心地坐在炕上削竹子,他时常发着怔,凝着眼神,仿佛连话都不爱说,外面的事他更不闻不问。天气很热,蝉在门外的柳树上高唱,声音都传到屋内。

京城中表面是依然平静,鲁宅的新媳妇玉三小姐病了这许多日,至今还没有见亲友,这件事仿佛也陈旧了,没有人再上茶馆酒肆去谈说了可是现在有许多人正在暗中活跃,第一是德啸峰,与京城闻名的侠公子银枪将军邱广超。二人除了托人在各衙门探听玉娇龙的下落之外,并都亲身去见新回京的玉知府宝恩。他们也不能说闻说三小姐被官人捉去了,只能问:“姑奶奶近日的病势如何?”

宝恩便像是很发愁的样子,说:“还是不见好嘛!在房里还是不见人,一听见人的足声,她就惊喊,终日昏昏沉沉的,只有一个仆妇和两个丫鬟伺候她。内人昨天还去看了她一次,可是她大睁着眼睛,竟不认识嫂嫂了;因此家母也因忧得病,家严更是十分灰心!”显然是有一种隐情,他家里的人讳莫如深。

邱少奶奶以至近的姐姐的资格要到鲁宅去看看,可也被玉家的两位奶奶拦阻,说是:“别去看她啦!她不像早先那样子啦!我去看她,都挨了她一顿骂;您若去,要是得罪了您,我们可真担不起!”旁边,玉大奶奶膝下的那个七岁的女孩蕙子,一听人谈说到她的龙姑姑,脸色就立刻显露出来惊疑,仿佛是自己在心里说:不是那么回事呀?总之,玉、鲁两宅无论上下,对此事全都保守得极为秘密,事情是可疑得很,然而无人能设法把它揭穿。

同时,又出了一件事,是有人在提督衙门控告了大盗虎某,原呈是:

具状人贺绍绅,河南人,在刑部衙门当差。前闻西城某巷中有娼妇大萝卜、小虾米,其家中去一游客,自称姓虎,身携银两无数,举动凶悍,动辄殴人。有人知彼即系在玉宅喜事时,箭射彩轿,刀伤官人之人。想系江湖大盗潜居京师,若不严加捕拿,难免再出巨案……谨此告密。

并附有这贺绍绅的家世履历。

提督衙门的人抄下来一份给了德啸峰。原意是听人传说,德啸峰对那撞喜轿的莽汉的来历,有些知晓;刘泰保救走了那人,德啸峰有主使的嫌疑。所以想索性把这状子给德啸峰看看,送个人情,给德啸峰容个时间,好叫那“虎某”快跑。

不料德啸峰一看那贺绍绅的家世履历,却是:

父讳颂,曾任河南汝南及江西吉安知府……现告老居京,绅在刑部当差,所言是实,绝无谎报……

官人走后,德啸峰就拍桌子说:“这真是冤家狭路!这贺家正是多少年前害死我儿媳妇父母,三年来遍访无着的仇人!”

因儿媳妇杨丽芳现在闹着要往河南去报仇,假若她知道仇人就在京师,她又会武艺,立刻就能闯出来大祸,所以德啸峰把这事并不宣露;只把新从延庆回来的杨健堂请来,悄悄告知他此事,叫他去设法探出这贺家的情况、平日的行为,及那告老的贺知府在汝南任上时,是怎样害过一姓杨的夫妇,并嘱他不要向外人说知。

杨健堂为自己义女的家门奇冤,自然十分义愤,便慨然应允了。这件事倒不难办,知晓了贺家的住处,杨健堂费了一天的工夫,就已探出来大概。德啸峰记在心里,秘不发表,现在只是专搜寻玉娇龙的下落。

先几日来京的爬山蛇胖子史健,他对这回事最热心,曾带着猴儿手趁夜到鲁宅去了两次,可是竟没有寻着那不见人的新娘住的屋子。他是在山西与李慕白会面后一同北来,走到保定迤南遇见了玉娇龙,李慕白去追玉娇龙,往南去了;他就一个人来到北京,秘密见了德啸峰一次,现住在同乡开的一个小铺里。

刘泰保手底下的耳目众多,除了每天有人向他报告消息之外,他自己天天晚上要到玉宅门前去溜达;探出来的却只是玉宅的奶奶少爷们,天天坐车往鲁宅去看那位病姑奶奶。但玉娇龙到底是在哪里?到底是死是生谁信鲁宅的新房里真有人?谁信他们为双方遮羞耍的这套假玩意儿?

连俞秀莲也每夜潜入玉、鲁两家的宅中去探查,各衙门的监狱中她也都设法进内查过了;蔡湘妹又托街坊李二嫂,向她那个在鲁宅做厨役的娘家哥哥去打听,结果全是像海底寻针似的茫茫渺渺,一点也探不出玉娇龙的踪影。

至于李慕白,此次是与俞秀莲、孙正礼一同来京,现住在铁贝勒府内,如上宾一般,受到优待。他过去的官司经铁小贝勒打点,已无人肯再追究了,他可以随便在街上闲游了。每天他只是访访德啸峰、刘起云、孙正礼,京华景象一如从前,但已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了。六载前逗留的西河沿旅舍,打磨厂比武之处,韩家潭销魂之乡,在在都掀起他的记忆。他又到南半截胡同去拜见了表叔,表叔祁家是越来越穷,以为他早先的案子还没销,也不大敢招待他。出了南半截胡同不远,就是他旧日卧病,与孟思昭结成生死之交的法明寺;再往南,即是纤娘的埋香之所,李慕白并没去看,心头滋出些悲思,也旋即消逝。

他鞭丝帽影,骏马英姿,走遍了长街,登遍了酒楼茶肆,但听不见关于玉娇龙的风声,也看不见形迹可疑的人。他的意思倒不是必须寻获玉娇龙,他认为玉娇龙若果真被官人捉去,那倒是为江湖除去一个强霸;他只是立誓要寻回青冥剑,那口剑在玉娇龙手中还不至于滥杀无辜,但要到了什么红脸魏三的手里,那可就更贻害无穷了!同时他还希望能从玉娇龙的口中问出哑侠及《九华拳剑全书》的下落。但作难的是,他不愿像史胖子、猴儿手那样,深夜往人家宅第去寻人家的闺房,所以他并没到鲁家去过;只会过史胖子、猴儿手,在德家见过刘泰保,刘泰保又引他去看了看罗小虎。

现在罗小虎已将他那些支弩箭做好了,刘泰保并将宝刀还了他,天黑以后,若有人跟着他,也准许他出门。罗小虎是这件事里的主要人物,他的心比谁都急,但他又不得不随在这许多人的脚后头,寻他的茫无下落的情人。

这古城中,龙藏虎卧,鹭走猿飞,闪闪的刀剑光,轻轻的游侠迹;每夜更深,群侠齐施身手,但是一连五日,竟毫无线索。

到了第六天忽然发生巨案,说是西直门关厢的第一家小店里,昨夜突去暴客,杀死了两个在那里已投宿了七八天的旅客,是一男一女。有人认识,是在镖店做伙计的红脸魏三跟他的老婆,死得极惨!有人还看见昨夜行凶的暴客是从房上来的,是个细腰的少年。

这件事一出,使得邱广超、德啸峰、李慕白、俞秀莲、刘泰保等人无不惊诧,连史胖子与猴儿手都有点害怕了,都说:“先歇两天吧!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玉娇龙不定是藏在哪儿啦!咱们在这儿找她,她还许正在暗处笑咱们呢?”罗小虎却大乐,拍着巴掌。李、俞二人却既惊且愤,要再斗斗玉娇龙;但过了两天,玉娇龙还无踪迹。

忽然一天又出了一件惊人之事,就是玉、鲁两宅同时传出来消息,说是鲁少奶奶玉小姐的病已好啦!由今天起就出来拜客!这个消息可把这些日的谣言完全扫净。德大奶奶信以为真,又惊又喜,可巧俞秀莲正在她家,她就拍手笑着说:“叫我跟着你们当了这些日子疯子!天天疑神疑鬼的,瞎说人家,原来全不是那回事!人家玉娇龙明明是一娶过去就病了就没出新房。这都是刘泰保那小子造的谣,现在看刘泰保的脸还往哪里搁?好在那小子本来就没脸。”

俞秀莲生着气说:“这跟刘泰保有什么相干?她这些日若在鲁家害病,那到巨鹿县去吃了我的一顿面,抢了我一匹马逃走的不是她吗?李大哥、孙师哥跟我,我们三个人把她追跑了的,难道那也是我们瞎说?”

德大奶奶说:“你们看见的,那一定是她的魂灵!书上常记着这样的事儿,说是一个人在这儿得了病,卧床不起了,可是她的魂灵已然出千里之外了;在那地方她也照常吃饭,照常能见人说话,跟真人没有什么分别,绝看不出来。后来,她回来了,跟病床躺着的那个她,一见了面,两人又合而为一,变成一个好好的人!”俞秀莲说:“我不信!魂灵还有那些事儿?”杨丽芳也在旁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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