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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我受尽了委屈,你跟俞秀莲、刘泰保那样的胡闹,吓得他不敢在家里住,请来打手,招来官人给他护院。他无法捉拿你们,他可天天骂我,说你们都是我的贼伙;天天晚上把我藏在下房的套间里,我又不敢不听他的话。他并说你们若是再去搅闹他的家宅,他可就要把字据拿出来,把案子闹起来,所以我还哭求过他。我跟俞秀莲翻脸,叫她不要管;我受刘泰保的欺负,我都得忍!现在我还得求你,让我在此把伤养一养……唉!我想我还是不能在此养伤,我还得赶紧回去。不然鲁君佩他以为我是跑了,他明天就许翻案,我父兄一定被拿,我母亲一定死……”

玉娇龙悲哀地哭着,往下再也说不下去了;罗小虎这半天都沉闷着,也没再说一句话。沙漠鼠在窗外扭着头听了半天,把脖子都扭酸了。这时屋中只有哭泣,再无语声。他转回脖子来,忽然见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他刚要喊叫,这人的宝剑就挨住了他的脖子,他浑身颤抖,连气也不敢喘。

待了一会儿,又听屋里的玉娇龙低声哭泣着说:“小虎!你明天也走吧!无论如何我不能忘你,我不再恨你了,可是咱们是没有姻缘之分了!你离开北京可以到柳河村,我的丫鬟绣香现在那里。她是很美的一个女子,性情比我好得多;你可以见着她,跟她详细说明了原委,她就能嫁你。可是你以后也务些正业吧!还有,你告诉她,那炕洞里藏的首饰匣,叫她打开,把那里面的东西烧了吧!千万连一点灰也别叫它留!雪虎要是找回来,你们就养着吧……”

此时,窗外这青衣青须、身材挺拔的人,突然将宝剑离开了沙漠虎的脖颈。一霎眼之间,那人已然无有了踪影。四下无声,只有雨点仍像眼泪般滴着。沙漠鼠这才喘了一口气,轻轻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慢慢爬了几步,就往后院去了。

原来这里是西城隐仙观,庙中的老道士早年是在武当山修行。罗小虎十几岁时在武当山当过些日的小道士,因此这里的老道士认识罗小虎,在山上时就听他时常唱那首歌。人世相违已十余载,最近,有一日罗小虎酒肆买醉,醉后悲歌,老道士正走在街上听见,才知他即是那天以箭射鲁府丞眷属车辆之人。因感觉他的处境太危险,胆子太大,所以才把他叫来,劝他往五回岭幽谷中隐仙观的下院,这老道士的师弟慎修道人那里,劝罗小虎去捐情弃俗,修真养性。但罗小虎这时候哪能去念经打坐?他就索性把这庙做了他的旅舍,依然整天出去向玉、鲁两家去打主意。

一天,在街上就遇见了沙漠鼠跟花脸獾这两个喽啰,原来他们自从罗小虎撞轿惹祸逃走之后,就没离开北京。有那箱子金银,他们就打了一辆新车,买了一匹骡子,在顺治门租了一个小院住下了。白天花脸獾在街上赶车,用个帽子或贴块膏药遮住他脸上的刀疤;沙漠鼠是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个鼻烟壶,假充闲散人,天天到茶馆去坐,专为访他们老爷的下落,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这天便会着了罗小虎。罗小虎索性叫他们换上绿色车围,他弄了身新衣裳,坐在车里假充官员。他们这辆车很新,人也都相信不疑。

今天就是因为沙漠鼠探来了玉宅昨晚所发生的事,并听说,玉宅的姑奶奶回娘家来啦!所以白天罗小虎就坐着车,放下车帘,在玉宅门前转了两次。今晚先派沙漠鼠去探风,然后罗小虎坐着车也去了;沙漠鼠就看见玉娇龙短衣携剑而出,便招呼了他的老爷坐着车去追,可是没有追上。走来走去,离着刘泰保的家已是不远,沙漠鼠现在对于各地方很熟,就告诉了罗小虎。罗小虎遂命将车赶到这里,原是想要找刘泰保打听打听,不想却正赶上玉娇龙在那边与俞秀莲交手争斗,从城上坠了下来,罗小虎便乘机把她救到这里。

如今窗外一阵骤雨已然落过,夜风变得很寒。玉娇龙把身边的遭遇及心中的哀曲,都已哭泣着婉转地对情人说尽;罗小虎却默默不语,只凝滞着一对发光的大眼睛。地下放着的那只灯笼,里面的蜡也将烧尽了。这炕上只有一个枕头、一张席,连被褥也没有。玉娇龙擦擦眼泪,就斜躺在炕上,腿疼得她不住地呻吟,她又很关心地问说:“这就是你睡觉的地方吗?”罗小虎点头说:“就是!”玉娇龙说:“唉!你也真受得了!怎么连床被褥也没有啊?莫非你现在很穷吗?”

罗小虎说:“我不穷,刚才你坐的那辆车就是我自己的。我有许多银两珠宝,都在我的伙计家里存着了。我在这住着,也无心预备什么被褥。我心里永远像烧着一把烈火,半夜里吹来风,觉得炕上又湿又凉,我都睡不着,身上永远发烧。你也知道,我在沙漠草原里混过多年,睡觉还挑过地方吗?”

玉娇龙听他说到沙漠与草原,又愈发清楚地回忆起了旧事,心里就更难受,紧紧拉住罗小虎那粗大的胳臂,哭泣着说:“你是太不幸了!你幼年时就家门不幸,长大了遇见我,你更是不幸!我很后悔,我既是个官宦之家的女儿,可怎应该结识你呢?”

罗小虎说:“我看现在你也别再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你在北京闹的这些事可也够大的了!虽说你们有势力,瞒着人,别人不敢明说,但是外边谁不知道?你又跑了趟江湖,跟我也差不多啦!我想咱俩没有什么不该相识。现在鲁君佩虽把你挟制住了,可是你别怕,你要不愿回去再受他的气,咱们明天就一同走!”

玉娇龙冷笑着说:“那,这儿的事可怎么办呀?”

罗小虎愤愤地说:“这儿的事?也有我呢!只要他娘的鲁君佩敢跟你家作难,我就杀了他!什么顺天府尹、南城御史,还有他狗娘养的‘诸葛亮’,我都把他们杀了!”说着,拍着他腰带上插的宝刀,铜环子哗啦哗啦响。

玉娇龙急躁地说:“你这是强盗的话!在外省,做什么都行,但在京城却凭你多大的本领也使不开。我劝你千万听我的话,千万离开此地,不然你被他们捉拿住,我可干看着焦心也不能救你!并且要因为你闹出事,给我们家中惹出大祸,那我不但以后不能认识你,还得把你当仇人!你可听明白了,我这人是好的,但若太叫我难堪,我可是翻脸无情!”罗小虎狂笑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天已微明,罗小虎出屋去了。才一出屋,一滴檐水正打在他的头上,吓了一跳,这雨水很凉,倒使他的头脑清醒了。他站立了半晌,屋里的玉娇龙发急了,又娇媚地说:“你在外面干吗啦?为什么不进来呀?院子里多凉啊!”

罗小虎敞着胸怀,摸着胸上的伤疤,紧皱着眉隔窗说:“天亮了,你不是要回家吗?我给你去找车!”玉娇龙在屋里说:“就让你那辆车送我回去好了,别到外边另雇去!”罗小虎说:“我的车也没在这儿。”玉娇龙就说:“那就快一点儿!”

罗小虎没有言语,忧郁中挟着愤怒,就冒着雾气,踏着庭中湿润的草往后庭走去。这座庙虽然年久失修,可是很大。第一层殿供的是灵官,殿里很黑,四个泥塑的手持钢鞭、面貌狰狞的神像,都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嘴脸。地下却有个人正躺着在打呼,正是沙漠鼠,罗小虎用脚把他踹醒,他就说:“喂喂!别踹呀!什么事儿呀?”

罗小虎揪起来他,对他说:“你快去叫花脸獾把车套来!趁着天没亮,把玉娇龙送回鼓楼!”沙漠鼠一边揉眼睛,一边说:“别送去不好吗送去了以后又得天天去找。”罗小虎就推着他说:“快去!少说话!”沙漠鼠赶紧走了。

罗小虎拿拳头往空中擂了一下,就又走回那屋里。玉娇龙此时柔情缠绵,露出十分恋恋不舍的样子,罗小虎却不住地叹息。过了不多时,就听外面有车轮响,罗小虎就说:“车来了!”又扶住玉娇龙问说:“你现在身上受着伤,若回去,被人知晓了怎么好?”玉娇龙叹气说:“唉!我还瞒谁呢?家里的人谁不知道?连下人们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们不敢说罢了!”罗小虎说:“你回去务要放心……”往下的话他又不说了。

玉娇龙说:“我倒没有什么不放心,我怕谁呢?谁还能吃了我?我不过是为我的娘家,有许多顾忌就是了。”罗小虎一听她说出娘家这两个字,脑筋儿就迸起来,但因为屋子黑,玉娇龙没有看出来他脸上的怒色。

此时就听沙漠鼠在窗外说:“车来啦!”罗小虎遂又抱起来玉娇龙走到外边。花脸獾把车停在这门首,罗小虎把玉娇龙抱到车上,玉娇龙还紧紧抱着他的胳臂说:“你可千万照着我说的那些话去办!别叫我又不放心!”罗小虎并没言语,只向花脸獾说:“趁着天还没亮,赶紧送到玉宅把人送进去你可赶紧就走!”花脸獾点头说:“我都知道!”玉娇龙这才将罗小虎放开,又流下泪水,骡子把车拉定了,她几乎哭出声儿来。

车走得很快,路上又没有人,及至到了玉宅大门前,车就一直赶上高坡,停住了。这时天色还没大亮,花脸獾上前紧紧敲门,却暗捏着一把汗。门环响了半天,门才开了,里边出来四五个人,问说:“你是由哪儿来的?”花脸獾答不出话来,他想赶着车再跑,车里的玉娇龙却急声说:“是我,我回来啦!快叫钱妈她们出来搀我!”那几个仆人一听,这才赶紧慌忙地进去叫老妈子。

一个人留在外面,悄声问花脸獾说:“你是哪儿的车?”花脸獾说:“我这是买卖车,是这位小姐雇来的。”仆人还要再问,车里的玉娇龙却呵斥说:“你们就不必多问啦!人家把我送回来了,就完啦!”

此时里边有仆妇跟丫鬟出来,就把玉娇龙搀下车去,他们都惊讶着,因为此时天光已亮,玉娇龙的打扮很能看得出来。就见她是全身的又瘦又短的黑绸子衣裤,头上包着青绸手巾;脑门子上浸出来一大片血迹,全身都是泥土,并且很湿,胳臂上像是叫什么荆棘之类刺得有许多伤处。她脸色极为凄惨,眼角挂着泪迹,怒气却很大,一句话也不说,就被仆妇搀着往里走去。

这门前有个仆人惊疑稍定,又向花脸獾说:“你在这儿歇会儿,我到里边去给你讨几个赏钱。”花脸獾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大哥你别麻烦啦!我们老爷不叫我要赏钱!”仆人惊诧着说:“你们老爷是谁?你到底是哪个宅里的?” 渐升起的阳光照着新骡车的绿色围子,看上去至少也是个道台家里的车,花脸獾却一声不语,拉着骡子下了坡。他跳上车辕,紧抡鞭子就赶着车走去,还恐怕有人在后跟着,故意绕了点远路,才回到隐仙观。

此时罗小虎正在等着他的回话,他来回禀了,说:“玉娇龙已安然抵家。”罗小虎才放下心,却又像丢失了什么,做了件后悔的事似的,紧皱眉头站着发呆。沙漠鼠跟花脸獾两个人在他的眼前站了半天,罗小虎又侧着脸寻思了一会儿,这才吩咐花脸獾说:“你专到鲁家门首,看那鲁家都有什么闲杂的人出入,最要紧的是打听出来那鲁君佩天天往哪儿去。”花脸獾答应了,罗小虎又嘱咐沙漠鼠说:“玉家那边的事,是由你打听。探探玉娇龙今天一早那样的回去了,他们两家是打算怎么办?探出来就去找我。”沙漠鼠也答应了。这两个人就像是小卒得到了将官的命令,一齐转身走开。

罗小虎躺在炕上歇了一会儿,此时他已很困倦,但心中又十分不宁也睡不着觉。他摸了摸身上还有几块银子,在短衣裳上套了一件绸大褂就也走出庙去。庙外的阳光刺着他困倦的眼睛,觉着发酸。他在西城有两个去处,一是澡堂子里,他常到那里的官盆去洗澡;另一处就是个酒馆这酒馆在一条小胡同里,生意很不好,可是罗小虎一来到这儿就大吃大喝,花钱毫不计较,所以掌柜的就把他当作财神爷;并且也知道这位财神爷有点来头不正,外边有了什么事便也来告诉他。当下罗小虎又来到这儿,喝了几盅酒,叫掌柜的给他叫来一些饭菜吃过了,他就躺在柜房的一张小铺上睡觉。掌柜的在外面一半应酬着买卖,一半是给他巡风他就放心大睡。

睡了也不知有多少时候,忽然有人把他唤醒,在他的耳边悄声叫着“老爷!老爷!”他睁开眼睛一看,见是花脸獾,就赶紧悄声问说:“外面有什么事没有?”

花脸獾也悄声说:“鲁宅把他家的少奶奶由玉宅接回来了!听说下车时是有四个丫鬟搀着,看今天那样子,鲁宅上下的人,没有一个不胆战心寒。又听说今天五点钟,鲁君佩在西四牌楼福海堂饭庄请客,请的是邱小侯爷和铁府的两位,侍卫全都请上,据说是向邱小侯爷赔不是。我看那样子,鲁君佩是怕了!”

罗小虎坐起身来,愤愤地不住冷笑。忽然又抠着脑袋思索了半天,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立时喜欢着下了铺板,揪住花脸獾又悄声说了半天花脸獾像傻子似的不住地点头。罗小虎对他说完了,就把他一推,说“快去!”花脸獾走了,罗小虎自己仍嘿嘿冷笑,又到柜前去喝了几盅酒便先回到隐仙观。

这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罗小虎就在隐仙观的院中绕着松树徘徊思索,时而狂笑,时而又摸摸自己的宝刀。少时沙漠鼠又跑回来了,也说了鲁君佩今天请客的事情。罗小虎忽然派他出去买一大张桑皮纸,买一支笔,买墨,并买一块小砚台,沙漠鼠吐着舌头,说:“老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呀?您是要作文章吗?”罗小虎说:“你少问!你买去就是了!”又推了一下,把沙漠鼠也推出去了。他看看松树外的太阳,心里很急躁。

过了不多时,沙漠鼠就把纸笔墨砚全都买来了,罗小虎都揣在怀里,沙漠鼠翻眼瞧着他的老爷也不敢问。罗小虎又悄声嘱咐了他许多话,叫他去找花脸獾,先到那福海堂饭庄的门前去相机行事。沙漠鼠一听,又吐吐舌头,便说:“好啦,我们这就去!”他前脚走了,罗小虎也随后又走出庙门。

此时,天色就已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天空满铺着灿烂的云霞,晚风吹起,扫去了这一天的酷热。各衙门里的人都散了值,纷纷到饭庄酒楼去赴宴会。西四牌楼的福海堂,是西城最大的饭庄,向来做官的人请客都在这里,这门前永远是车马云集。今天因为有三四起大请客,所以门前更是加倍的热闹,门前的六根石头桩子,每根桩子上全都系着五六匹马;骡车排成了两行,统共有五十多辆,都是簇新的大鞍车,以绿色围子的居多。

赶车的把小板凳都聚在一块,许多人相聚着谈天、赌钱,地下放着的茶壶、茶碗能有一百多个。这些人刨出他们自己,谁也不能分辨出哪辆车是他们谁赶着的。他们有的相识,都是同行,有的彼此是亲友,到了一块,当然就免不掉谈谈这个御史家、那个府丞宅,或是哪一个侯爷府的闲话;他们悄着声儿,秘密地谈着,甚至谈到他们主人的闺阁之事。即使彼此不认识的,只要是打扮得像个赶车的,或像是个跟班的,走过来就能随便地听谈讲,随便地插言说话,打听闲事供献新闻,并且还随便地喝茶。

这里边就挤进来一个人,此人拿一个比脑袋还大一半的红缨纬帽遮着半个脸,穿着是夏布的很干净的衣裳,看这样子可是个大府的赶车;手里拿着个挺漂亮的鼻烟壶,另外有一个珊瑚的小碟,他把鼻烟放在碟里,一撮一撮捏着往鼻子里去闻。他坐在自己的一个红漆小板凳上,倾耳听别人说闲话,帽子却永远不摘,仿佛怕露出他脸上的什么记号似的。

人群里有一名叫常子的赶车的人,唉声叹气,探着头压着嗓音说:“我看你们宅里的事全都好办,老爷有点脾气,那都不要紧。就是我们难办!整天得提心吊胆,一到夜里,就像勾魂鬼已到了眼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谁家的宅里能够闹完了神鬼又闹贼?整天刀儿枪儿梆儿锣儿的?”

旁边有个人笑着说:“这还不好?请你们天天看武戏,听‘龙虎斗’!”

这常子就叹了一声,说:“大哥您就别开我的心了!这个‘龙虎斗’可是谁也不愿听。龙还好办,真的,我到现在还不信我们那一阵风儿就能吹倒的少奶奶,她会有什么本事?可是那虎可真够凶的!那家伙,宝刀飞箭,全份的武功……”更压下点声儿来说:“宅里那天受伤的那几个,直到现在还没好呢!张三受的那一箭,不偏不斜正射中在尾巴骨,好了他也得撅着屁股才能走路儿!”

旁边的人又说:“可是,这些日你们也都挣足了!”

常子歪着脸说:“足什么?拿一两串钱就堵住我们的嘴,嘴叫钱堵住了,可是保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喂老虎。这个差事,谁要是有一碗饭吃,谁肯干?”

正在说着,忽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喊着:“常子!快套车!这就得上邱府!”常子答应一声,皱着眉。旁边的人又问说:“是怎么回事?邱小侯爷还没来吗?哪位是邱府来的?”大家彼此看着,常子却摆手说:“干脆是邱府里的小侯爷拿架子;自己的媳妇到了人家宅里丢了面子,现在无论怎么请,怎么道歉,他也是不来!请德五爷的都去了半天啦,也是请不到现在大概我们少爷要亲自出马!”

旁边有人悄声说:“都是你们的少爷不好,怎能得罪他呢?银枪将军邱广超,他认识多少江湖人?那天到你们那儿打架的那个小老妈,不定是谁扮的呢?还许就是刘泰保的媳妇呢!”

旁边有个玉宅的赶车的摆手说:“不是不是!刘泰保的媳妇我认识早先常到我们宅前踏软绳。她不踏软绳,以后还出不了这些事呢!她现在不大爱出头了,前几天我在街上看见她,肚子大得跟个葫芦似的。”

常子也摇头说:“不是,那天邱少奶奶带去的那个小老妈很漂亮,可是脸上没好气儿,说不定是为打架才去的。可也绝不是刘泰保的老婆,刘泰保他还巴结不上邱府呢!”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去套车。

拿纬帽遮着脸的那个人却追过去拉了他一把,说:“喂!常爷!您带我到邱府去一趟好不好?叫我也看看他家的那个老妈儿!”常子斜着眼说:“喂!老哥!你怎么真入了迷了?你是哪个宅里的呀?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贵姓呀?”这个人说:“我姓獾。”常子说:“姓獾?明儿还许有姓刺猬的呢!你是什么意思吧?”

这人就是花脸獾,他耸着鼻子笑说:“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我听说邱家那个老妈挺俏,我想去瞧瞧。”常子说:“我们是送鲁府丞去请邱小侯爷,不是去接人家的老婆,人家的老妈又未必出院子,哪能一去就见得着?你就别色迷了!”他急匆匆地套车,气哼哼地直向花脸獾撇嘴。花脸獾却咪咪地笑着,认准了他那套骡子车。

这时忽觉旁边有人揪了他一下,也是个赶车的,问说:“你是哪个宅里的?”并仔细打量花脸獾的面目,说:“我怎么瞧着你很眼熟呢?”花脸獾吃了一惊,赶紧说:“我是李侍郎宅里的。”这个赶车的问说:“李侍郎今天也来了吗?”花脸獾点头说:“来了,已经进去了,您是哪宅里的?”这人说:“我是玉宅的,送我们二少爷来的。”花脸獾又吃了一惊,心说:怪不得他认识我,我常在他们宅门口转嘛!遂就赶紧把鼻烟碟递给这赶车的,笑着说:“您闻点儿!”玉宅这赶车的就捏了一撮鼻烟闻着,于是两人就谈起来了。

此时常子已将车套好,鲁君佩就由里面走出来了,他上了车,有两人骑马在后面跟随保护,就走了。花脸獾以目相送,同时看见他的伙伴沙漠鼠也来了,提着个破筐子装作捡马粪的,在许多车辆之间来回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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