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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啥?红宝石就算了,西餐吃不惯还贵。”
“……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了,刚才的话再问一遍。”
“哪句?”
“最后那句。”
“如果小姐愿意,请和我一起吃晚饭。”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田丹笑得狡黠,偏了偏脑袋,转了身就要走。
徐天傻眼了,讷讷地问:“生气了?”
田丹牵起徐天的手,笑眯眯的,“生啥气,今天我心情最好了。”
徐天又晕了,整个人呆傻在那儿,感觉自己的脸上火烧火燎的,他只盼着现在不至于被田丹发现。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心跳最快的一刻,徐天想说话,但是全都哽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田丹看徐天还站在那里,催促道:“走啊?”
徐天晕在那里没动,田丹松开手,“下回有心请客,提早跟徐姆妈说一声,我要去取西服,你先回同福里吧。”
田丹前面走起来,徐天这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回到同福里,正巧遇见了金刚和金爷在派送请帖,徐天说:“我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金爷劝他,“以前不喜欢,以后仙乐斯就是我们自己的,你不去我心里慌。”
“有啥好慌的。”
“铁林也要去,租界里面大头称小大称都要去,都是朋友。”
徐妈妈拿着一张请柬进来,“天儿,太有面子了,同福里邻居一人一张,大家都没去过仙乐斯,这次要开洋荤了!”
徐天无奈地看着欢喜的姆妈。
“说好了天哥,谁不来你都不好不来,我有今天全靠你,哪怕来坐一下下就走我也舒服。”
徐天只能答应。
“田丹这张怎么给她?”
“给我好了,我给她。”
“那我走了。”
徐妈妈跟在后边念叨,“走好啊走好!”
金爷客套地跟徐妈妈道别,徐妈妈回到家里,拉着徐天问:“……你这位姓金的朋友啥辰光变成上海滩大亨了?也没听你说过,你看看人家多少有面子,弄得我在同福里面子也大得很。”
徐天反握住姆妈的手,“姆妈,你在同福里本来面子就很大。”
“他刚才说有今天全靠你,怎么靠的?”
“场面上人说话客气客气你也当真,他靠铁林差不多,铁林和我要好。”
“噢,这么一回事,晓得了。”
金爷被众人夹道簇拥着走出里弄,小白相在弄堂口为他拉开车门。金刚将车启动得一波三折,把围观的人都吓走了,鼓捣了半天终于开走。
老马转身对身后的邻居说:“听我说!到时候大家不要出同福里的洋相,仙乐斯我是去过的,弹簧地板晓得?踩上去有弹性咯,跳起舞来一弹一弹又轻松又有节奏,先告诉你们,到时候不要吓到自己,这几天再有啥勿清楚的事体来问我……”
小翠一脸鄙夷的样子,转身看见陆宝荣火辣辣的双眼。小翠睨他一眼,“看我做啥?”
陆宝荣总感觉小翠是在同他眉目传情,“你好看嘛!”
“你也晓得好看。”
陆宝荣觍着脸说:“一开始就晓得。”
小翠腰肢一摆,摆回同福里,“以后慢慢看,辰光还长。”
田丹从门口那块大灯箱底下经过,进入店里,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小心地问:“有人吗?”
老板从一堆衣架后冒出脑袋,“小姐好,做衣服?”
“我有一套西服在这里做的。”
“哦!……刘小姐。”
“不是的。”
“噢,胡小姐,钞票都付过了,想起来了。”
“钞票是付过了,不过不姓胡。”
“查簿子查簿子,我记性是不大好,姓啥?”
“田。”
“给先生做的是?先生姓啥。”
“徐。”
老板开始查簿子,田丹貌似无意地问:“老板,最近店里没啥事?”
“有啥事!”
“有没有人到店里来问过啥事?”
“有咯,问价钱问布料,问的人多真正钞票拿出来的人少。查到了田小姐徐先生,做好了,帮你拿衣服去啊!”
田丹起先进店的小心松弛开来,老板拿来衣服,“喏喏,毕毕挺,路上小心,不要弄龌龊……”
田丹抢前一步接过来,她推开玻璃大门,抱着西服在街上碎步小跑,像一只雀跃的小鸟。
老料看着大红烫金请柬,“……还给我专门送一份请柬。”
“门面总要装一装,仙乐斯是你的,我给你看家。”
金爷跷着腿坐在他对面。
老料笑着说:“实话跟你说,仙乐斯这点生意我也看不上。”
“多少也是生意,其他有用得着的地方,料总也好吩咐我的。”
“什么地方?”
“比如说烟土生意?”
金爷试探地问。
“法租界不许做烟土,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不管什么生意,只要有料总的份,我就往前冲。”
“以后慢慢来,开张我先去喝酒,顺便再给你介绍些朋友。”
金爷颔首称是,“是是是,慢慢来。”
老料的手下开门进来,“料总,总长过来了。”
“你到里面去。”
金爷进入办公室里间,老料立正迎接。金爷在里间转,忍不住拉料总的抽屉柜子,在抽屉里看到料总和武藤的合影,边上是一份武藤倒在公布会上的报纸。
金爷关了抽屉,到里屋的门边小心地偷听。法总的声音传来,“……麦兰捕房的破案率最高,并且百分之九十的案子都是铁林一个人破获的,我已经决定把麦兰捕房交给他管理,之前很少有华捕管理一个捕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金爷乐了,他听见老料说:“总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今天晚上我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铁林,以资勉励。”
“任命仪式我要亲自去。”
“我代表全体华捕感谢总长!”
法总离开,金爷推门从里间出来,“料总,我都听到了,今天晚上正好双喜临门,给我兄弟庆祝!”
老料笑得有些不自然,“算他走运。”
“铁林脾气是有些杠头,但总归一条线上的。”
“以后他要不听话……”
金爷赶紧说:“我说他,他听我的。”
“你去吧,晚上我过来。”
“料总,刚刚说到烟土的事,帮我想想。”
“同你说了法租界烟土不好做。”
“公共租界和沪西那边好做。”
“那里是日本人说了算。”
“料总不是说过和日本人做事,以后带我一起。”
老料上下打量他,“……刚刚上位,就吃碗里看锅里的了?”
“料总听我说,七哥有多长时间没有给你分红利了?前几天我看他的账,根本没挣多少钱,分不出红利。”
“你想替他说话。”
老料眯起眼睛。
金爷赶紧解释,“我替自己说话。七哥手下那么多卖命的兄弟现在都听我的,料总不妨把卖命的事交给我一些,我和七哥不一样,他杠头不晓得挣钞票我晓得。日本人那边料总说句话,烟土的利料总坐在办公室里分大头我小头就好了。”
“……日本人现在一心要扶植新政府,前一阵子武藤死了,马上要来新特使重新筹备,等日本人气顺了我自然会同他们商量。”
“新特使熟不熟?”
“来了就熟,日本人办事也离不开地头蛇。”
“介么我就放心了。”
“哎!那批药快弄清爽,不要以为我事情过去就忘记了。”
“放心,料总忘掉我都不会忘。”
田丹到了家里就笑眯眯地把西服塞到了徐天手里,徐天的房门紧闭。
徐妈妈在敲门,“衣裳穿好了?走出来叫姆妈和田丹看一看。”
徐天的声音从屋里面传出来,“没有。”
“有啥好难为情咯?”
田丹看着桌上的请柬,“正好今天晚上穿新衣服去。”
“你们俩啥辰光去做了套西装穿穿,贵不贵?”
“不贵的。”
“天儿,穿好没有?”
田丹笑着上楼去了,等田丹的脚步一直到了楼上,关上了门,徐天的卧室门才打开。
穿着西服的徐天身材挺拔,长身玉立,整个人看着锐意明朗起来,偏偏还是一副温润润的气质,完全看不出他是整日里裹着灰黑棉袍的那个菜场会计,看得徐妈妈都是一怔,“真是要命了,活脱脱一个洋行里大老板。”
徐天让姆妈说得很不好意思,“看好了我就脱了。”
“田丹叫你穿这套晚上去仙乐斯。”
“她也去?”
“不相信你自己上去问。”
徐天笑着,徐妈妈小声地问:“她付的钞票?”
“你就晓得钞票。”
“话要挑明说了,这样的女人晓得心疼男人。”
“你不要操心。”
徐天感觉自己又要脸红了。
“我不操心不操心,蛮好。”
徐妈妈笑眯眯地走开。
老铁正在家里颤巍巍地收拾屋子,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来了来了,门开在这里。”
老铁打开门,看见柳如丝。“……柳小姐?”
“铁林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