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兵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金爷转过身来急急地说:“顺带手的钱不赚是傻瓜。下面的兄弟都打点好了,你介认真做啥?本来一举两得的事情……要是早告诉货到你手里就不放,我懒得管这件事。”
“你不管谁管?”
“我管了,料总那里要交代?起码五六条黄鱼,不逼一逼土宝再把货截下来,这笔钱到哪里去弄?”
“这笔钱就该我们帮徐先生出。”
“帮徐先生出?你有钱吗?”
“……金哥,我没钱。”
铁林一下子没了底气。
“介么就好了,还说啥。”
“你有,你是混黑路的,哪里找不到钱?仙乐斯都是你的了。退一万步说,徐先生的事和你关系不太大,但你晓得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是事,我没钱,就是你出钱,我没命,就要你拼命。”
金爷愣着,他被铁林的这套江湖义气兄弟情谊弄蒙了。铁林看金爷不说话,推心置腹地跟他说:“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兄弟,碰到事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好像想错了。”
金爷坐下来,“没想错,但我要知道一件事,你同我讲实话。”
“啥事?”
“徐先生是不是共产党?”
“……徐先生是啥人,关你和我啥事体?”
服务生推开包房的门,徐天到了,铁林和金爷一起站起来,“天哥。”
徐天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三个人坐着,半晌没话。
“……货到总捕房仓库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谢谢。”
铁林感觉徐天的话是在打自己的脸,心里像梗着东西一样难受,“天哥……”
徐天打住他的话头,“我是说真心话。”
“放在别的地方提心吊胆,还要付仓库钱,我怕是连租金都付不起。”
“货到总捕房,料总难免又要知道。”
金爷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铁林反问他:“你不是给钱了吗?”
“可总捕房赃货也归他管,到时候弄不好……”
徐天温和地说:“金哥,我的朋友他们自己有办法的。”
“啥办法?”
“刚才进来前你问铁林的话我听到了,我的朋友是什么人不代表我是什么人,听明白了金哥?”
金爷瞠目结舌,“那就是说你朋友是……”
徐天温吞地说:“我什么也没说,这批货金哥帮忙了我记在心里的,顺便从中赚点钱没关系。”
“……是铁林要把货拉走。”
“换作我在那样一个场合,于公于私也不可能把货拉到别的地方,现在只求金哥一件事。”
金爷端正了坐姿,郑重地说:“徐先生请讲。”
“这批货到此为止,不要再向别人提起,平平常常就是你卖给土宝一批货,土宝被缉了。”
“徐先生不记恨我?”
徐天合上眼摇了摇头,笑容依旧,“一点也不,你和铁林是我最好的朋友。”
金爷咧嘴乐了,“那我就放心了。”
铁林腾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出去,金爷看了徐天一眼,“……那天晚上他和我动手了。”
“金哥不要放在心上,他那个人就是这种狗毛脾气。”
“他听你的,徐先生帮我和他好好说。”
“你不要计较就是了。”
“我不计较,就怕他计较。”
“过几天我叫他同你说对不起。”
“那就靠徐先生了。”
徐天点点头离开包房,金刚伸头进来,“哥,人都走了,一桌席可是退不掉了。”
金爷也舒坦了些,“叫小白相带几个人上来吃,算是我请兄弟了。”
金刚喜笑颜开地说:“晓得了!”
“金刚。”
金爷叫住他。
金刚一脸紧张地问:“改主意了?”
“就晓得吃!我问你,那天晚上铁公子和你动手你生不生气?”
金刚摸了摸后脑勺,“不生气。”
“不生气?”
“当时生气,打过了就不生气,反正我也打不过他。”
金爷短促地笑了一声,睨他一眼,“傻子!”
金刚见金爷笑了,自己也笑了,“我们有今天一大半都是铁公子帮忙咯。”
“谁告诉你的,是你哥哥我自己靠脑子和胆子拼出来的。”
金刚又听不懂了,胡乱地答应一声,下楼去喊小白相。
铁林扶着自行车,依然是满脸愧意,“天哥……”
“我知道你也不想把货缉走,但不缉又对不起这身衣服。”
徐天慢悠悠地随着铁林走着。
“也不是。”
“金哥弄得捕房里的人都知道,不缉走你怕传上去,货拉走也不安全。”
“……是。”
“现在安全了,放在法租界总捕房仓库里真的蛮好,天天有安南警看守,还不用交租金。”
“以后怎么办?”
“到时候再想办法,你还不相信我?”
“相信。”
走到分岔路口,徐天笑了笑,同铁林告别,“我走了。”
铁林艰涩地说:“天哥……”
“以后和我有关的事要少插手,最好和我也不要经常来往。”
铁林急了,眉毛一扬,“你啥意思!”
“和我太接近,危险。你是这些年我在上海生活碰到最干净的一个朋友,你这样本来就是非多,现在我的是非可能比你还要多,我不想把你拖累了。”
“你是因为药的事情才这样说的吧?”
徐天摇着头。
“不就是影佐长谷那两个王八蛋吗!”
铁林眼睛里燃起怒火。
“相信我,和我疏远一些有好处,万一有啥事,田丹还要托给你照顾。”
铁林听见徐天交代后事一般,心里酸涩难当,“我不要好处,你有啥坏处都交给我才好。”
“总之不要主动惹事,答应我。”
“……答应你。”
徐天又向铁林笑了笑,转身走了,铁林靠着自行车,扭头看金刚、小白相等一伙混混勾肩搭背进入大三元酒楼。铁林心中郁郁憋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可发,只能翻身上车,疯了一样骑着。
方嫂从后库过来,看见田丹在前柜怔怔地发愣,方嫂轻咳了一声,“哎,想徐先生?”
田丹赶紧回过神来,小声说:“……没有,刚晓得一件不高兴的事。”
“什么事?”
“我自己的事,以后再同你说。”
“教你织毛线。”
“现在?”
“又没有人配药。”
田丹将毛线和针都从柜子底下拿出来,过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昨天徐先生给我寄了一封信,又收回去了。”
方嫂在一边指点她,“啥叫寄给你信又拿回去?”
“我也奇怪。”
“就是这件事不高兴?”
田丹神情有点落寞,“也不是,信他收回去迟早还要给我。”
“心里这么有底?”
方嫂笑着同她挤眼睛,田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
“那信你看了?”
“没有,拆开来再放回去会被他看出来的。”
“根本就不该放回去,寄给你就是要让你看的。”
“可是他在楼下急得那个样子……”
田丹有些委屈,长睫微垂。
“可能又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