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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子上,小心啊,快得很。”
“多少钱?卖我一把好不好?”
“你买去做啥用……多少钞票?”
田丹掏出两块钱给老马,用油纸包包好剃刀握在手里,脚步轻快地回到徐家。徐妈妈见她同刚才分明是两个人,忍不住问她:“手里啥东西?”
田丹抿嘴一笑,“没啥,我上去了。”
“天儿刚才出门说话怪里怪气的。”
徐妈妈看起来愁绪满腹。
“说啥?”
“说你过几天说不定不租房走了。”
田丹低头笑着没说话,“你们两个吵架了?”
徐妈妈关切地问。
“这两天都没看见他。”
“真的没事?”
“没有。”
“真的?”
“我和他啥事也没有。”
田丹一边说话一边上楼关门。
徐妈妈这下更忧愁了,“……一年多,变得啥事也没了?”
仙乐斯又到了歌舞升平的时候,大厅里如往日般熙熙攘攘觥筹交错,梵婀玲的声音细细缠绕在立柱之上。老料进来,随行手下散开,老料到角落坐入他的专用位置,位置后面的鱼缸里几条鱼在游荡,鱼缸后面墙角电缆一切如常,舞厅灯光闪烁,柳如丝登场。
金爷斜在大班桌后面,一支雪茄无声无息地白白燃着,小白相推门进来,“金爷,料总来了。”
“柳小姐来了吗?”
下面音乐顿停,柳如丝的歌声响起,音乐附和再起。
“……下去。”
金爷冷冷道。
一直弓着身子的小白相抬头看了金爷一下,“金爷心情不好?”
金爷瞟了小白相一眼,小白相赶紧又躬身站好,“要不要这两支曲子唱好,我把柳小姐请上来?”
“不用,等下影佐先生到了,来叫我。”
“晓得。”
侍者举着威士忌酒和一只装好冰块的水晶杯,穿过舞场来到老料的位置,酒入杯,老料烦心地端杯入唇。
老料烦闷地喝着酒,然后看到了影佐,侍者将影佐引过来,老料起身迎接。
“喝什么?”
影佐换了一身竖斜条黑白色西服,如果忽视他时常闪过精光的眼睛,大家都只当他是普通生意人。老料举了举杯子,“威士忌。”
“长谷君关在你的捕房里,你倒有闲心喝酒听歌跳舞。”
老料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影佐先生不要开玩笑,这不是你约我过来的吗,我没有这个心思。”
影佐唤来侍者,打着响指,“我也来一杯威士忌。”
侍者很快把酒端来,影佐饮了一口,“今天徐先生到我那里给铁林说情了。”
“……他和铁林是朋友。”
“徐先生和我也是朋友。”
“就是说长谷我不用管了。”
“料总和日本国不做朋友了?”
“……当然做,日本国用得上我料啸林的地方,什么时候含糊过,我把日本国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情一样。”
“那长谷关在你属下,我要人怎么这么费劲?”
老料被难住了,不知怎么应对,影佐悠悠说道:“听说铁林拿出枪,你就把钥匙收起来走了。如果总华捕还镇不住一个分捕房的巡长,我们还怎么合作?你的能力太差,以后还不如找铁林这样的人做事,把你和三井商社的买卖转给他,把新政府的位置给他坐,料总你看行不行?”
老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影佐先生找我到底是要长谷,还是保铁林?”
“铁林是你的人,你都拿他没办法,还用我保吗?”
老料被影佐几句话激得羞愤难当,“他离死不远了,我找人做掉他!”
影佐笑了,“法租界总华捕杀分捕房巡长,这事你能做?”
“影佐先生说能做就能做。”
“我管不到法租界的事。”
“徐先生和你是朋友,他今天跑到你那里说情了。”
“我不是来和你商量了吗?你要觉得反正拿铁林没办法,那我也只能顺手给徐先生一个面子。”
“……那就做了铁林!”
“做得了,料总就还是法租界的料总。”
“早就想弄死他了,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千万不要让铁林先做掉你。”
老料涨红了脸还要说什么,影佐向他身侧招招手,“金先生过来坐。”
金爷赶紧摆手欲离,“不坐不坐,我……”
老料喝住他,“站住!你站多久了?我专门挑了只后面没人的位置,你也能跟个鬼似的在旁边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刚刚过来影佐先生就打招呼了,啥话也没听见,你们谈大事,我叫他们来倒酒。”
“站住!……还叫他们来倒酒,架子大了,我到仙乐斯坐坐,你给我倒酒都不行?”
老料刚在影佐那里吃了个瘪,只能朝金爷发火。
金爷不明就里,只见老料面色不善,只能上前倒酒,讪笑着,“我就是专门给料总倒酒的。”
老料将杯子划到地上,酒洒了半桌子。金爷忙不迭地起身,“我叫他们来收拾。”
老料斜着眼睛看他,“叫谁来收拾?”
金爷赶紧蹲下去收碎杯子,“我收拾……”
影佐一声不吭地看着。
老料俯下身子到金爷耳边,“昨天你兄弟铁林朝我动枪了晓得不?”
金爷茫然地说:“不晓得,真的?”
“他威风得很。”
“他脑子有毛病。”
“你们是兄弟,他威风你也要威风一些。”
“在料总面前绝对不敢,我有今天都是料总抬举,没料总我屁都不是,今天做仙乐斯老板,明天就在马路上混了。”
老料拍了拍金爷,牵牵嘴角,“算你懂事。”
金爷见老料出了笑脸,心稍稍放下,“别的不敢说,就是懂事,我给你拿只新杯子去。”
金爷跑开去,影佐不咸不淡地说:“何必对下面兄弟这么大火气。”
老料站起来,“影佐先生有兴趣再坐一会儿。”
“不要只会发火,忘了刚才你跟我吹的牛皮。”
老料面色阴郁,“老虎不发威当我病猫,让影佐先生看看老料是什么人。”
言罢老料带着手下离开,影佐一动不动坐着,拿起酒杯饮酒,金爷拿着一瓶酒一只杯子回来,发现料总已经不见踪影。
影佐示意他坐到身边来,金爷赶紧摇头,“这是料总的位置。”
“反正他也不在,坐。”
金爷从旁边拖了张椅子过来,欠身坐下。
影佐看着舞台上,是一个没见过的女歌手,侧过头来问:“柳小姐不唱了?”
金爷心里正犯嘀咕,不知道影佐要怎么为难他,没想到影佐跟他说这件事情,赶紧说:“影佐先生要听,我叫她回来再唱两支。”
“不用了,刚才料总和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几句,没听明白。”
“料总要杀铁林。”
金爷心里一紧,咧了咧嘴,“……料总气头上说说,铁林的爸爸和料总是结义兄弟,等气头过去就没事了。”
“你看得出料总怕我吗?”
“看得出。”
“为什么?”
金爷不知该怎么说,影佐看着他为难的样子笑了,“因为他要为自己的未来想,租界过不了几年也是大日本帝国的,他的未来要靠我,所以怕我。”
“料总想事情长远。”
“知道铁林为什么不怕我?”
“他……他那个人从来不往长远想事情。”
“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料啸林想要的东西多,他的鞋子就多,铁林是光脚的,所以什么都不怕。”
“影佐先生看得明白。”
“金先生是光脚的还是穿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