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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萍怯怯地说:“我害怕……”
柳如丝用冷口冷心掩住乱跳的心神,“平时一个人在家都不害怕,两个倒怕了,神经病。”
柳如丝逃也似的奔出家门,直到坐上黄包车,才发觉自己心跳如擂鼓。
小翠神神秘秘地把徐妈妈叫到自己房间,手里拿着一张借条给徐妈妈,徐妈妈看得头都大了,“小翠啊,你晓得我不认得字咯。”
“我念给你听,胡翠花向徐姆妈借三十块钱,两年还清,利息三块。”
“两年利息才三块,不要不要,利息是不要的,借钱做啥?”
“我正好钱不趁手。”
小翠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她。
“你们都没有趁手的时候。”
小翠脸上红了红,小声说:“钱借来给陆宝荣,叫他还给老马,他话都说出去了要替我还,这个面子给他。”
“那也不够啊!我记得你花了老马不是六十块就是五十多块。”
“剩下的陆宝荣出,钱还给老马两清,我一个星期三天到陆宝荣铺子帮忙学徒,算对得起他帮我出的那些钱。”
徐妈妈促狭地笑了,“帮忙学徒?说得好听,明明是找借口两个人好在一起。”
“他说再挣三年钱,把铺子关掉跟我回乡下。”
小翠脸红欲滴,偏偏语气笃定,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
“他跟你回乡下,倒插门?”
“那也是要处起来看,说不定我还不同意。”
“三十块借给你,算做好事帮两个人成一桩姻缘。”
徐妈妈爽气地应下。
“有没有姻缘看他表现。”
“不要装……先说好借一年啊,利息就不要了,要不然哪天早上起来,你和陆宝荣都逃回乡下去了。”
“徐姆妈借条拿好。”
小翠欢天喜地地把借条塞给徐妈妈,徐妈妈又推回去,“回去给你拿钱,再收借条。”
徐妈妈推开家门,看见徐天一个人在吃饭,“回来了?不是说晚上还要去麦兰捕房?”
“不去了。”
徐天吃起饭来迅速而斯文。
“铁林呢?”
“回家了,日本人也放了。”
“哎哟事情了掉就好,不然弄得我们家也不安生。”
徐妈妈嘀咕着。
徐天冷不丁地说:“姆妈,下个月不要收田丹房租了。”
徐妈妈愣住了,旋即喜笑颜开,“谈开了?怎么谈的说来听听,早就好谈开,两个人心里都有意思,窗户纸捅破办了事就是一家人,也省得我每天不尴不尬,不晓得怎么说话。”
徐妈妈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围巾,又大呼小叫起来,“围巾哪里来的?打了一半……田丹给你打的?”
徐天垂着头,喝了一口汤,淡淡地说:“下个月叫田丹搬出去。”
徐妈妈骤然提高了声线,“啥?……我不同意,我愿意把房子给田丹住,下个月是不收房租了,以后都让她白住。”
“妈,你不晓得外头的事。”
徐天看起来憔悴又疲惫。
“外头我不用晓得,晓得你就够,肯定又吵架了,话说出去等于泼出去水,叫田丹搬,过两天你们又好了怎么办?”
徐天叹了口气,不再吱声。
“她回来了?”
徐天抬头看了看楼上,“不晓得。”
徐妈妈关切地问:“真吵架了?”
徐天起身回屋,站在门口正色道:“我真的没和她吵架。”
徐天“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徐妈妈待儿子回房,自己跑到柜子底下翻出一只铁盒,里面有些零碎钞票,又转了一圈到儿子门口敲门,“天儿,天儿!”
徐天打开门,徐妈妈站在门口,“你那里有钞票?”
“多少?”
“三十块。”
“没有这么多,每个月钱不是都给你了。”
“我要借给小翠用……哎,给你朋友买债券到底挣了还是赔了?”
“挣了。”
徐天犹豫道。
“真的?那啥辰光给现钞?”
“过一阵子。”
徐天敷衍地说道。
“存银行啊,好好好。”
徐妈妈无奈转身往楼上去。
田丹在一张纸上画着仙乐斯的布局图,听到楼梯有脚步声,她把纸扣到桌子上。她有些紧张,以为是徐天又找上来同她说些戳心的话,打开门,见是徐妈妈,偷偷松了口气。
“田丹你身上有现钞?我有点急用,明天银行开门取出来还给你。”
“有,要多少?”
“三十块有?”
田丹回身去取钱,那张纸从桌上飘下来,落在徐妈妈跟前,她歪着头看,“画的啥?又是椅子又是楼梯、杯子,还有一只鱼缸……”
田丹拾起纸,将钱递给徐妈妈。
“田丹你数一数。”
田丹笑了笑,“我数好了。”
“还是当面数清比较好,你身边经常放这么多钞票?”
田丹敛眉垂眸,“爸爸妈妈不在以后我就没有去过银行。”
徐妈妈怜爱地看着她,“这么多钱放在身边要注意安全的呀,明朝下午给你啊!”
田丹笑着说:“不着急的。”
徐妈妈转身走了两步,突然站住又转回来,“……徐姆妈就多说一句话,你千万不要想歪,你说我那个儿子,他就是脑子有点问题,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了还没讨老婆,他说有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要看他对你好不好。好勿好?从小到大除了我,没看他对女人这么好过,你对他也好……我是不是说多了?”
田丹抿着嘴不说话,半晌才说:“我心里都晓得,徐妈妈。”
“那就好,明天还你钱啊!哎,围巾我看见了,头一次织?”
田丹点了点头,徐妈妈笑着说,“头一次织成这样算是手巧了。”
“围巾呢?”
“在下面堂屋凳子上。”
田丹心头一松,应了一声。
待徐妈妈从楼上下来,看见凳子上那条围巾已经不见了,她怔了怔,开门往小翠家去。
徐天来回看那条织了一半的围巾,一不小心针掉出来一半,他懊恼得不行,赶紧从地上拾起来钩起线,挨针孔一个个穿回去。他的动作缓慢而谨慎,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这个夜晚,徐天将围巾放在枕边,睁着眼睛一夜未眠。田丹虽然有超乎常人的天赋,然而对危险的感知仍旧不敏感,徐天不知道田丹会不会把他说的话记牢在心,他当初在心里默默发下的保护她的愿,现如今看上去格外艰难。如果他现在孑然一身,恨不得立刻就去杀掉影佐,可是他不得不瞻前顾后,因为有爱牵绊住他。还有铁林,那个热血勇敢的朋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棱角分明的人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帮助他,他希望这样的铁林能在这个乱世里存得更久。
一大早,金刚跟金爷就在总捕房外面等着,金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哥要不要我一起上去?我还没进过总华捕办公室呢!”
“料总都还没来,我们上去做啥?”
“那来这么早做啥。”
“来得晚我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