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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丝字字真挚,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白老板抚掌笑了,“谁啊!不会是金老板吧?”
“不是老板,他就是一个小巡捕。”
“傻啊妹妹,哥说话算数,真把仙乐斯百分之五十股份给你,比唱歌强多了。”
柳如丝身体一抖,泪如雨下,“我不唱了……”
“……哭了?”
柳如丝泪如泉涌,眼神涣散,“我他妈傻透了,这世上本来就没啥是我的,上辈子积德好容易捞着个小巡捕,还想要那些虚的……”
“啥是虚的?”
“除了我的男人啥都是虚的。”
白老板完全意兴阑珊了,“姓金的把仙乐斯全部押给我了,我不在乎这点家当。”
“知道。”
“明天晚上拉走二百包叫人抢了才好呢!我弄死他,仙乐斯你当家。”
柳如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白老板讶异地看着她,“在自己的夜总会唱歌多好。”
柳如丝下巴微抬,虽然泪珠还挂在脸上,仍旧是平时的坚定果决,字字掷地有声:“我不唱了。”
白老板笑起来,“……还真有骨气,连磕碰都不打,我要不让你走呢?”
柳如丝没说话,她又慌了,白老板拍拍柳如丝的脸,“走吧妹,别让我再看见。九一八,大家都是亡国奴。”
白老板离开,屋里剩下柳如丝一人,半晌,她才迈开步子。
铁林不紧不慢蹬着车,大头麻杆虚得很,“铁公子这片不是我们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宪兵司令部了。”
一辆小车掠过他们三人,铁林看见车里坐着影佐,影佐也看见了铁林,铁林加快车速跟上去。
大头暗道不好,“要出大事,麻杆回去告诉总捕房。”
影佐的车在门口停下来,他看着后视镜里铁林骑上来,铁林将车停在车边,用手指敲车玻璃窗,影佐降下车窗,铁林的语气很不耐烦,“我嫂子田丹在里面?”
“在。”
“我来带她走。”
影佐阴鸷目光在他周身绕了一圈,向卫兵摆摆手,铁林支好自行车,跟在小车后面进去,大头一个人骑过来,停在马路对面,抻着脖子往这边看。
铁林晃进宪兵司令部,被带进了一个道场似的地方,周围是一些值勤闲聊的日本兵和浪人,看着这个奇怪的人,三三两两围过来。影佐随后推门进来,同那些日本浪人道:“这个人抓过两次长谷川雄,长谷的拳脚不是他对手。”
铁林听不懂日语,大声喝道:“说什么呢!田丹呢?”
从道场的大窗户就能看到田丹住的那个房间,影佐指了指田丹的窗户,铁林浓眉一挑,“我上去,还是你带她下来。”
“我为什么要让你带走田丹?”
“我怀疑一个叫刘唐的人,非法绑架我辖下居民藏匿于此。”
“不算藏匿,我让刘唐把田小姐弄来的。”
铁林没想到他会这样冠冕堂皇的无耻,咬牙切齿恨恨道:“……影佐,有种把我也关起来不放,要么把人带下来。”
“人不会给你,这里不是法租界,把你关起来,公董局也不管。”
影佐摇着头笑着,越来越多的日本人围过来。
“我是租界巡长,到这里带人!你们在中国的地盘上随便抓人,没有道理王法了?”
铁林被他这句话激得已经失去理智,犹如困兽般嘶吼。
“在中国的地盘上,现在我们是道理王法。”
影佐轻描淡写地说,铁林走近他,马上就被山本隔开,“……听清爽,你逼得我天哥都快没活路了,他那脾气还是想前想后,我进来就啥也不想,今天大不了拼命,能活着回去大不了这身制服不要了。”
影佐喉中发出呵呵的笑声,“很好,从这里到那间房不太远,自己过去。”
铁林迈步,有日本宪兵拔刀掏枪,被影佐制止,“正好可以教训你。”
铁林脱了外衣,往地上一掷,活动着着肩背手指。还未等铁林准备好,已经有一个浪人率先扑上来,铁林抬腿猛然踢向他的上腹,那人已是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其余人见状,反应过来,一起冲到铁林面前。
徐天气喘吁吁地赶到宪兵司令部,大头赶紧跑过来,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徐先生来了,铁公子一个人进去了!”
“快回去通知公董局。”
“麻杆已经去了。”
徐天神色无比焦灼,说话间就要往里闯,被宪兵挡住,他朝宪兵飞速地用日语说:“我找影佐。”
宪兵进入亭子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宪兵从亭子出来,示意不许他进,徐天索性推开宪兵往里闯,宪兵再次阻挡,徐天简单果断地击倒宪兵,站在一边的大头看呆了。宪兵掏枪上栓对着徐天,“再走就开枪!”
徐天丝毫不惧,凛凛然一步一步朝大门里走,宪兵朝天开了一枪。
道场里已经是一片哀鸿遍野,众多浪人倒在地上,皆在哀嚎。影佐懒懒地双臂环胸看着热闹,铁林已是脸上青红相加,衣衫破乱,眼睛血红,仍在勉力支撑。一名被打急的宪兵掏出枪对准铁林,枪声一响,大家都愣了片刻,有一半日本人往门口过去,打红眼的铁林愣了愣,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并未中枪,他又怒吼着扑过去,日本兵节节后退,再次要举枪。
徐天冲到门口,见道场里已成了千钧一发之势,大声喊着铁林,铁林身子顿住转身看,是徐天,大骇。门卫宪兵追着徐天过来,举枪便要射,影佐用日语喝止,宪兵退下。
徐天眼中淡然早已不见,压抑着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影佐,你交代的事,我正在办,快有眉目了。”
“是吗?”
“你了解我办这种事的能力,三天一定把人交出来。”
“哪方面的人?”
“共产党。”
“一个人?”
“一个支部。”
“……很好。”
“铁林是我的好朋友,希望再看一次我的面子,不计较,让他走。”
铁林勃然大怒,“我以为你说什么,他不计较我还计较呢!”
“铁林!”
徐天看着铁林的模样,心中一揪,眼中痛意赫然,沉声大喝道,“在人屋檐下要低头。”
自从因为长谷和料啸林拔枪相见之后,这是徐天第二次这样斥铁林。铁林愤愤然,白净的脸被怒意憋得通红,扯着嗓子掷地有声,眼中似有泪光闪烁,“谁家的屋檐?这个院子从我爷爷那时候就有了,怎么成日本人的屋檐了!”
徐天让他说得微微一怔,一切的安慰都是徒劳无功,徐天亲手打破铁林一直以来的坚持,心中更是痛如刀绞,嘴唇微颤,过了好半晌才缓了语气,似是在央求他一样,“……低一低头,不会吃亏。”
“我心里一股火从1937年他们打进来憋到今天,刚撒一半憋回去更加难受!”
铁林又扑回去,好几个打急的日本人都将子弹上了膛。
“影佐!我切掉这根手指,为保我的女人也为了保我朋友,女人你已经绑走了,铁林如果死在这里,你还想从我身上要到什么?”
徐天见着铁林不要命的样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稳重内敛,朝影佐咆哮着。铁林怔愣了,他心中一震,停下动作,难以置信地瞧着徐天的断指。
影佐仍旧一副阴鸷样子,“……也许同时让你也死在这里。”
“迟早的事,再等一天,我保证你得到惊喜。”
有宪兵跑过来向影佐报告:“法租界公董局电话,请我们放走麦兰捕房巡长,法国人的车已经在司令部门口了。”
铁林仍然看着徐天的手指,眼中愤怒褪去,只留沉痛,“……天哥,手指什么时候断的?”
“大三元金爷要杀你的第二天。”
铁林颓然了,“我欠你的……”
徐天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有难言的酸涩,“你欠我的,现在还,走,就还上,我没你不行,今天上午说的忘了?”
影佐指着铁林示意让他离开,日本人围着铁林的圈子闪开一个口子,影佐死死盯着铁林,“我会再找你。”
铁林捡起自己的制服搭在肩膀上,往大门外走,路过影佐时怒瞪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的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