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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有点弄不清状况,“……你的首饰问我做啥?”
“放在我那里不安全,再说房子也要退了,早点把贵重东西拿出来。”
“等过这几天,凑你高兴,我们三个人喝一次酒,她就是家里人。”
“……介简单?”
柳如丝笑得爽朗,“简单,我家没别人,1931年父母被日本人飞机炸死了剩我一个,就是要把萍萍带过来,她能帮忙干点杂活,也能帮我伺候您。”
老铁懵懵地看着,铁林把老铁扶到椅子上,“总算还有喜事对?你说讨老婆重要,还是做巡捕重要?”
老铁还有些不甘心地嘟囔:“最好两样都齐全。”
铁林腾空家里一只大皮箱,“世上没有介便宜的事都叫我占到。”
“要做啥?首饰放里面也不用把东西都腾出来。”
“另外派用场。”
铁林指了指柳如丝,“她在这里。”
铁林提着皮箱出去,老铁看向柳如丝,“……拿只皮箱做啥去?”
柳如丝把方才铁林一股脑倒在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找天哥。”
“他不做巡捕是不是真的?”
“好像是。”
老铁又唉声叹气地说:“以前总捕房我还认识老料,现在啥人也说不上话了。”
“料啸林不是好人,到今天铁林做不成巡捕有一半因为他。”
“……柳姑娘,仙乐斯你还唱不唱?”
“不唱了。”
“到其他地方唱?”
柳如丝停下手中动作故作生气地说:“哪有做人家媳妇还出去唱歌的?铁伯,你是不是还有点嫌弃我。”
“一点也没有,我儿子天上掉下来的福气。”
柳如丝开心了,“……这话你不要跟铁林说,不然他觉得没面子。”
“啥话?”
“我攒了点钱,虽然不多,但够家里用够你们爷俩儿喝酒过一阵子的,他做不做巡捕无所谓。”
老铁愣了,柳如丝笑着把围裙摘下来系上,“吃啥?我去做。”
与此同时,徐天也在同福里的油烟里炒菜做饭,他端着菜出去放到堂屋桌上。徐妈妈还在收拾行李,东西摊了一地。
这是徐天在家的最后一餐,因果在一年前那个冬天与田丹相遇时就注定好了。徐天心里乱糟糟,但一点也不后悔,他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多年前所学基本没有实践机会,没想到最后一搏却是为爱人学以致用,这岂不是更早注定的因果。就是对不起母亲,要连累她也颠沛流离。不过还好,有田丹在左右照顾,徐天相信田丹会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
徐天从门缝里看出去,便衣在里弄溜达,邻人或躲避,或侧目。在同福里弄堂田丹说要和刘唐结婚的时候,徐天知道她心如刀绞,因为徐天也在做和她一样的事情:让对方远离危险,把自己置身险境,然后再图脱身。所不同的是田丹认为要让徐天死心。
明明违心的话,她竟然傻到认为徐天会相信?这么做的后果,反让徐天更明白爱上这个女人有多么幸运,眼前的困难不过是该来的劫数,渡过劫波便有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好吧,尽管往后每件事都没有十足把握,现在也要一件一件把它们理清。先是田先生的药,向老师那边不知是否顺利,药运出去剩下就相对单纯了,已经有了一些安排,关键要让影佐放田丹回同福里,只要人到租界就相对好办,然后靠铁林了。幸亏还有铁林,否则孤掌难鸣,天黑之后祈求一切顺利……
铁林的自行车后面夹着大皮箱骑向徐家,他与便衣怒目相向。铁林下车,敲响徐家家门。
仙乐斯的办公室里,金爷正在布置取货,“我到沪西等货,你们两个再带几个兄弟,准备家伙,路上千万不能出差错。”
“谁敢动我们的东西!”
金爷盯着金刚,金刚缩了缩脖子,“……出啥差错?”
“我全部家当换一车货,还背白老板一笔阎王债,话说在前头,出岔子就杀人了。通路证日本人发的,碰到检查给他们看证。”
小白相给金爷出着主意,“金爷,要不要从铁公子捕房里叫几个兄弟?平时我们混得还不错。”
“铁林不做巡捕了,再说货也是在租界外面走。”
山本领着八个便衣在装备枪械,影佐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语气森森,“……没有见到接药的人,不许行动。”
“明白。”
“共产党很灵敏,和目标保持距离,稍有惊动,鱼儿不咬钩。”
“徐天那边要怎么办?”
“有多少人在同福里?”
“五个,但是租界照会不许用枪。”
影佐点了点头,山本又问,“明天天亮带徐先生过来?”
“不用,他应该自己会来。”
山本颔首领命,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各个角落。
铁林在徐家吃了晚饭,徐天将碗碟拿到天井洗涮,铁林就坐在徐家堂屋里眉飞色舞地跟徐妈妈讲他执勤时遇到的事情:“……明明有十几个,骗我只有两三个,我管他那么多,一脚头踢进去,呆掉了,以为这次要让他们打死。”
徐妈妈被他的描述惊得大气都不敢喘,“还敢打巡捕?”
“人急了天皇老子也要打。”
“那怎么办?赶紧跑。”
“哪有巡捕跑的道理,你猜怎么样?我喊一声抓赌,一眨眼工夫全部从窗子跳出去。”
徐妈妈抚掌乐起来,铁林也笑眯眯的,“好笑?再讲一个。”
徐妈妈赶紧摆手,“不要讲了,本来心里七上八下,让你讲得更加七上八下。”
“这两只碗拿到后天井,你不要动。”
铁林笑着站起来,把碗拿到天井给徐天。
徐天正挂着围裙洗碗刷碟,铁林看着他,方才昂扬的声调也低落了,“还要出门?”
“运那批药。”
“介大的事情?我跟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就好,你陪姆妈再讲讲笑话。”
“我去帮你。”
“我做事为姆妈和田丹,把她们托给你了。”
铁林不吭声,徐天放下碗盘正色道,“拜托了!你跟我走谁接田丹,谁送她们上船?”
“……送到哪里上船?”
“曹家码头,找一条前头漆成红色的货轮,船是英国公司的,编号78,管码头泊位的姓王,只要说向老师家里人带点东西,就带人上船了。船停三天,明天是最后一天。”
“明天要是田丹回不来怎么办?”
“肯定回来……如果你想帮忙也有事做,就怕你不愿意。”
“你说。”
“我房间靠里右床脚有个炸弹,拔掉销子五秒爆炸。明天去宪兵司令部接田丹稍微绕点路,一点钟之前扔到王擎汉家里去。”
铁林咧着嘴笑了,这样的事情正中他下怀,“以为要在租界里面炸,日本人汉奸的地方我肯定炸。”
“一点钟以前炸弹在王擎汉家里炸,从那里骑车到司令部差不多正好下午一点左右。炸弹盒子里有一张纸条,地址都写清楚了,地方我也去看过,从后面弄堂隔墙头把炸弹丢进去就好。”
铁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同他们开战,晓得了!你出去几点回来?”
“估计回不了家。如果都顺利,药运走,日本人也正好把我带走。”
“徐姆妈不晓得你等下走不回来了?”
“……会回来的。”
徐天不再说话,铁林注视着他的动作也不敢说话,只缄默地帮他添了些热水。徐天将所有碗碟都洗净擦干码在一起,转身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