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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超过剂量,再注射会死亡。”
影佐亦是怒不可遏,“加量!”
针头再度插进徐天已经凸出的血管,蓝色的液体被推进徐天的身体,他当即开始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几个宪兵上前压制住他的手脚,军医看着他的样子,皱着眉头催促影佐:“快问,要不然来不及了。”
“田丹是谁?”
徐天的眼神空洞呆滞,“……田丹,我妻子,未婚妻……”
“你是共党的人吗?”
“是。”
“你的同伙叫什么?慢慢说。”
“胡劲松、谷建刚、费栋、费梁、张小芬、贾小七……”
“还有呢!”
徐天猛然开始抽搐起来,他痛苦万分,两眼充血。王擎汉向军医咆哮着:“现在别让他死!”
军医束手无策,王擎汉嘶声逼问,“下一个行动是什么!”
“刺杀……”
徐天的声音很微弱,王擎汉俯身靠近他,“刺杀谁?”
“……王擎汉,影佐。”
“什么时候?”
“很快。”
王擎汉急了,“有多快?”
“……很快……”
“在哪里行动,怎么行动!”
徐天又迷糊了,影佐将王擎汉推到一边,“你在组织里什么分工?”
“……会计。”
“有同志的联络方法吗?”
“有。”
徐天感觉一切声音离他忽远忽近,面前的影佐已经开始重影。
“有没有组织的联络名单?”
“……有。”
“放在什么地方?”
徐天又不说话了,只剩下轻微的喘息。王擎汉已经丧心病狂了,他不断催促军医再加剂量,军医又给徐天注射了一小管,徐天的症状反而平缓下来。
“共党的联络名单放在哪里?!”
“……同福里我家……”
说完,徐天彻底昏死过去,王擎汉转身便走,“我去搜!”
军医赶紧上前检查徐天的瞳孔和心跳,各项指标均已濒临下限,军医抬头示意影佐徐天已经快要不行,影佐下令抢救,牢房里的宪兵又开始忙乎起来。
影佐看着了无生气的徐天焦躁不安地在牢房里踱着步子,不断地喊着徐天的名字,徐天根本没有苏醒的征兆。军医已经无能为力,影佐劈手夺下蓄着强心剂的针管,猛然扎进徐天的身体。
王擎汉凶神恶煞般地带着一群便衣冲到同福里,两个安南巡捕看到了,赶紧跑回麦兰捕房汇报。便衣将徐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一张有用的纸片。
小白相领着一堆混混在巡捕房前等金爷,大头打开押房,“金爷,好走了。”
头上绑着绷带的金爷斜瞟着大头,大头赔着笑脸,“你看你拿枪对牢铁公子,怎么说他不当巡长也没几天,不铐你回来说不过去。关半天够意思?以后不要说我大头不讲道理。”
金爷站起走出去,大头不满地嘟囔:“谢谢也不说一声。”
两个安南巡捕匆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同福里,来很多日本,铁公子的朋友家里砸进去了……”
金爷停下步子听着,一把扯掉绷带,大头烦躁地说:“徐先生家里都没人了,日本人还去做啥!”
金爷抬步走出巡捕房,安南巡捕慌张地说:“很多日本人!”
“大晚上也没觉睡……报告总捕房!麻杆,去告诉铁公子。”
金爷带着一帮混混再次奔向同福里。
牢房里,徐天慢慢缓了过来,一名便衣回来向影佐报告,没有找到联络名单。影佐目光转向徐天,军医向影佐示意可以继续了,影佐把心一横,“把他弄上车!”
两名便衣架起徐天往外拖,徐天靠在座位里慢慢舒出一口气,“……药剂有用吗?”
“很有效。”
徐天蜷缩在后座,脸色苍白,“我说什么了?”
影佐反诘道:“你不知道?”
徐天将眼睛闭上,靠在窗边,“让我想想……真累,等下还要用力气……”
影佐狂妄地笑问:“还要用力气?”
徐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点点头闭目不语。
邻居们都透过门缝看到徐天被便衣一路半搀半拖着进了同福里,影佐环顾徐家堂屋,扭身抽了一个便衣耳光,“是这样搜查的?什么痕迹都没了!”
徐天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王擎汉抓住徐天的衣领,“在哪里?!”
“你们找什么?”
徐天轻缓地眨了眨眼睛。
“共党联络名单!”
徐天不说话了,影佐看着徐天,“你心里很清楚,只要东西在这个房子里,我肯定能找到。”
“……是我告诉你的?”
“我说了,药效很好。”
“那种药以后不要用了,我除了难受就是恶心,每句话都是事先想好的。”
徐天勉力支撑着,影佐开始观察着屋子四周,“……现在说这些没用了。”
“好心同你讲,分不出哪句真哪句假。”
“楼上楼下都搜过了,有字的纸和本子也都看过,没有名单。”
王擎汉臊眉耷眼地说,影佐打断王擎汉的话,厉声道:“不要多嘴!挤这么多人怎么搜?”
一屋子便衣退出去,剩下四个,“你住哪间房?”
王擎汉指了指,影佐进入徐天的房间,徐天和王擎汉以及两个便衣站在门边。影佐拉开抽屉,看到了抽屉里遗留下来的表盘和硫酸,想起了徐天之前的计划,怒火中烧。
徐天嘲讽地弯了弯嘴角,影佐仔细观察着书架、床头、衣柜,然后目光移到地板。他趴下身子,从床下拖出纸盒,打开里面是空的,又想了想退到门边,夺过一名便衣的手电,将脸挨到地板平面,用手电照射床下的地板,地板上的积灰表露了曾经进出的移动轨迹。
徐天的脸上明显划过了一丝慌张,影佐看着他的反应很满意,将自己的手沿着干净一些的轨迹一路延伸,停在一块地板上面,他用手敲了敲,打开了地板暗格。暗格里有半块砖头,挪开,影佐取出红色硬壳册子,得意地笑着,“……这是什么?”
“一本空簿子。”
“现在想起刚才告诉我什么话了?”
“想起一句。”
影佐勒开硬壳上的松紧绳,笑得嚣张,“哪句?”
徐天的脸上突然迸出了笑意,“下一个行动杀你和王擎汉。”
影佐愣了愣,感觉手里的册子里轻微震动了一下,硬壳封面向上弹起。徐天将抓住自己左右胳膊的便衣同时向里一推,自己猛然后退,用两名便衣将自己遮挡住。
爆炸。
影佐被炸身亡。
热浪扑面而来,徐天被冲击到门外,被他挡在身前的便衣已经咽气了,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焦煳的气味。
屋里还剩两个便衣和一个吓愣了的王擎汉。徐天第一时间去将门反插,翻倒一个柜子顶住门,再回身王擎汉的枪已经举起来,徐天反手拧过他的胳膊,迅速开枪打死王擎汉身后的便衣,同时一脚踹过去,王擎汉扑倒在地,枪已经到了徐天手里,他再次扣动扳机解决掉第二个便衣。
徐天出手仍然凌厉,但身体太弱,同时又要阻止便衣打开前门,总是不能一击奏效迅速解决,渐渐开始不支。众便衣狂砸徐家的门,徐天头晕无力,对着门板勉力举枪再次射击,门外一个便衣应声而倒,一时间众便衣迅速后退。
徐天击倒三个便衣,终于体力不支趴倒在衣柜上。门外的便衣听见屋里许久没有动静,渐渐靠近门口,徐天只凭耳力,分辨脚步所来之处,再次开枪,子弹穿透门板,击中便衣的颅骨。子弹已经用尽,徐天再无力支撑,他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瘫坐在地上,头靠着衣柜,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铁林骑着自行车进了同福里,看着徐家门口的两具尸体和围着的一圈便衣,下了车子,安安稳稳地把自行车支好,“麻杆,日本人有枪吗!”
“租界照会过准许他们做事,不许带枪。”
麻杆搬过自行车,“你别着急,我去叫帮手。”
麻杆骑着车子消失在弄堂口,铁林大步走进弄堂,两个便衣见了铁林率先出手,铁林不由分说揪住他们就掀出去。小翠打开铺门高声道:“铁巡捕把他们都抓起来,徐先生在里面,刚刚爆炸了……”
小翠喊了一半,被陆宝荣扯进去,铺板合上。
铁林以一当十,拳拳到肉,招招致命,他发泄似的出着拳脚,一路打到徐家门口。门开处,铁林一脚踹开门,靠在门后衣柜上的徐天也被震醒,紧跟着后面涌进四五个便衣,将铁林扑个踉跄。
徐天再挣扎起来抄起手边的热水瓶朝正奔进来的便衣脸上砸过去,一众便衣被逼迫退,铁林回身将门重新堵住。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摆平后进来的四五个便衣,靠在衣柜上喘气。
“你来做啥……”
徐天胸口剧烈起伏,脑中嗡然作响。
“我不来你就完了。”
“我一个人完总比再搭一个你要好。”
“来都来了,说也没用。”
两个人用力靠在衣柜上,阻挡着门外便衣的攻势。
“谢谢……”
铁林咧开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这才像句好话。”
徐天指了指炸烂的里间,“影佐收拾掉了。”
“厉害!这个呢?”
铁林指了指在脚边的王擎汉。
“他再等等,还要给我们当挡箭牌。”
王擎汉假装晕在地上,半闭着眼听外面哐哐撞门。
铁林喘着粗气,“你办法多,现在怎么办?”
“只有笨办法,放进几个收拾几个,外面还有多少人?”
“十多个。”
俩人重新挣扎起来,徐天一个踉跄,铁林赶紧扶住他。
“……把你脸上血擦一擦,我看到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