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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说得没错,那是木工店的贴纸。”丈夫说:“你能认出来确实很聪明。但问题是我们到处发贴纸,对象有承包商、买木材或运送木材的人、木匠、机械工等等。”
“看来要找到这对夫妻比我想象中困难。”
“你为什么要找他们?”
布隆维斯特事先已经决定若有人问起便老实说。关于相片中的夫妻,无论捏造什么谎话都只会让人一眼看穿,让情形变得更复杂。
“说来话长。我正在调查一九六六年发生在赫德史塔的一桩罪行,我想相片中的人有可能——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绝非嫌疑犯,我想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可能拥有破案的线索。”
“罪行?什么样的罪行?”
“很抱歉,我只能说这么多。我知道将近四十年后还有人来到这里找这对夫妻,听起来很奇怪,但这案子尚未侦破,直到最近才又发现新物证。”
“原来如此。是呀,这的确是一项很不寻常的任务。”
“木工店里有多少员工?”
“一般员工大约四十人。我从五十年代中期十七岁起就在那儿工作,直到店歇业后才变成承包商。”布尔曼想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照片中的男人从未在店里工作过,他可能是承包商,但就算是的话,我应该也会认得他。不过还有一个可能。也许是他父亲或其他亲戚在店里工作,那车子不是他的。”
麦可点点头。“我知道有很多可能性。依你看,我可以找什么人谈谈吗?”
“好吧,”布尔曼点着头说:“你明天早上过来,我们去找几个老人问一问。”
莎兰德面临了相当大的手段问题。挖掘数据是她的专长,几乎任何对象都难不倒她,但一开始总会有个活人的姓名和社保号码。假如搜寻对象的数据在电脑上建了文件——每个人都免不了的情形——很快便会落入她的网中。假如此人会利用电脑上网、有电邮地址或甚至个人网站——受到她这种特殊调查的人也几乎都有——她迟早能发掘他们深藏的秘密。
但她答应布隆维斯特做的事却全然不同。简单地说,这项任务就是根据极度模糊的资料找出四个社保号码,而且这些人很可能已经死了数十年,所以多半不存在任何电脑档案。
布隆维斯特从蕾贝卡的案子推断这些人均已遇害,也就是说,他们应该会存于警方未侦破的案件资料中。这些凶案发生的时间与地点都毫无线索,只知道是在一九六六年以前。就调查而言,她所面对的是全新状况。
该从何着手呢?
她启动谷歌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玛格达”和“谋杀”。这是她能做的最简单的搜寻方式,出乎意外的是竟然立刻有了突破。第一个收获是卡尔斯塔德的卫姆兰电视台节目表,其中介绍了一九九九年播放的“卫姆兰凶杀案”系列的部分内容。接着她又在《卫姆兰民众报》中找到一篇电视节目简介。
“卫姆兰凶杀案”系列新的一集将介绍兰莫翠斯克的玛格达·洛维萨·休柏案,几十年前让卡斯塔警方疲于奔命的可怕凶杀悬案。一九六〇年四月,这名四十六岁的农妇被发现在自家马厩遇害。记者克雷·古纳斯将回顾她生前最后几个小时以及徒劳无功的缉凶过程。当年这起命案造成极大的轰动,对于凶手身份也有许多臆测。被害人的一名年轻亲戚将在节目中谈论这项指控如何毁了他的一生。晚间八点播出。
她在《卫姆兰文化》杂志一篇《洛维萨命案震撼全国》的文章中又找到更多具体讯息。杂志所有的文章内容都已上传到网络上。笔者以明显幸灾乐祸的心情和八卦闲聊的口气,叙述洛维萨的伐木工丈夫霍雷尔·休柏五点左右回到家,发现妻子死了。她受到粗暴的性侵害、被刺数刀,最后被长柄叉刺死。命案发生在她自家马厩里,但最令人瞩目的是凶手在行凶后还将被害人捆绑成跪姿,置于一个厩栏内。
事后发现农场上有一头牛的脖子侧边被刺了一刀。
最初丈夫被列为嫌疑犯,但他从早上六点便和其他工作伙伴在离家四十公里的采伐区工作。而且当天上午十点,有个女性友人来找洛维萨,可以证实在此之前她还活着。谁也没看见或听见什么,农场与最近的邻居之间相距四百五十米。
丈夫的嫌疑洗清后,警方调查人员将目标锁定被害人的二十三岁外甥。这个年轻人经常犯法,手头十分拮据,曾经多次向阿姨借一些小钱。外甥的不在场证明薄弱得多,因此被羁押了一阵子,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尽管如此,村里的人大多认为八成是他犯的案。
警方转而追查其他线索。有一度追的是曾在那一带出现的一名小贩,另外也有传闻说有一群“吉卜赛窃贼”不断连续偷窃。至于他们为何犯下残暴的性侵害命案却又没偷走任何东西,谁都说不清。
还有一度侦办方向转移到村里某邻居身上。他单身,据说年轻时曾涉嫌一起同性恋罪行——这是早在同性恋仍属可罚之罪的时期——而且根据一些人的说辞,他向来以“怪异”著称。至于一个疑似同性恋者为何性侵妇女,也是谁都说不清。无论是这些或其他线索,最后都无人被定罪。
莎兰德觉得这和海莉日记本中的名单有明显关联。《利未记》二〇:一六记载:“女人若与兽亲近,与他淫合,你要杀那女人和那兽,总要把他们治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一个名叫玛格达的农妇在马厩内遇害,又被绑起来置于厩栏里,这不可能是巧合。
问题是为什么海莉写下的是玛格达而不是洛维萨?后者显然才是受害人常用的名字。若非电视节目介绍中写出全名,莎兰德绝不会留意。
此外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一九四九年蕾贝卡命案、一九六〇年玛格达·洛维萨命案与一九六六年的海莉失踪案之间有无关联?
星期六早上,布尔曼带布隆维斯特徒步绕了诺斯约一圈。上午,他们拜访了五名昔日员工,这些人住得很近,走路便可到达。每个人都请他们喝咖啡,也很仔细看相片,但最后总是摇头。
回布尔曼家吃过简单的午餐后,他们上了车,开往诺斯约附近有木工店前员工居住的四个村镇。每到一处,布尔曼都受到热烈欢迎,但谁也帮不上忙。布隆维斯特开始感到绝望。
下午四点,布尔曼来到位于诺斯约北边的诺斯约瓦伦,将车停在一栋典型的西博腾红色农舍前,并向布隆维斯特介绍退休的木工师傅汉宁·弗斯曼。
“喔,那是阿萨·布兰伦的孩子。”弗斯曼一看到布隆维斯特拿出的照片便说。找到了!
“原来是阿萨的儿子。”布尔曼说:“阿萨是我们的买家。”
“怎样才能找到他?”
“这孩子?那恐怕得去挖坟。他叫根纳,在博利登矿场工作,后来在七十年代中期一次爆炸意外中丧生。”
布隆维斯特一听心都凉了。
“不过他妻子还活着。就是照片里头这个人。她名叫米尔德里德,现在住在毕尔赛雷。”
“毕尔赛雷?”
“往巴斯蒂特赖斯克方向大约十公里的地方。进村的时候右手边那栋红色长形屋子就是她家,是第三间。我跟他们家的人很熟。”
“你好,我叫莉丝·莎兰德,现在正在写一篇关于二十世纪女性所遭受的暴力犯罪的论文。不知道我能不能到兰斯克鲁纳警局,查阅一九五七年一件案子的资料?是有关一个名叫拉凯儿·伦德女子的命案。请问你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这些数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