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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地笑笑:“就在今年春天。快递员把我买的杂货搁在门前的台阶上,我以为我可以……迅速地把它们一把抓进来。”
“结果办不到。”
“办不到。但那时候街上有好多人。他们用了足足一分钟来判断我是疯子还是流浪汉。”
简环顾四周。“你显然不是流浪汉。这地方……哇哦!”她故意不把话说完,又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我得回那边了。”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我也很想站起来,但两条腿不听使唤。“你的儿子非常讨人喜欢,”我对她说,“他把它送来给我。谢谢你们。”
她看了看咖啡桌上的香薰蜡烛,顺手摸了摸锁骨间的银链。“他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也非常英俊。”
“一直都是!”她用拇指轻按挂坠,小盒子弹开了,她倾下身子,吊坠在半空中摇摆。我知道她希望我接住它。陌生人俯身凑近我,我的手抓住了她项链的吊坠,这场面有种说不出来的亲昵感。也许只是因为我不太习惯人与人的接触吧。
吊坠的镜盒里有一张很小的照片,生动而有光泽,照片上的小男孩大约四岁,黄头发乱蓬蓬的,两排小牙齿就像飓风过境后留下的尖桩白篱笆。一道小疤痕截断了一条眉毛。绝不会有错,这是伊桑。
“这是几岁的时候?”
“五岁。但他显小,你不觉得吗?”
“要我猜,我真的会说是四岁。”
“没错。”
“他什么时候长到这么高的?”我提问的时候,手已经松开了吊坠。
她小心地把镜盒扣拢。“从过去到现在的某个时候!”她笑起来,又突然问道,“我离开的话,你不要紧吧?不会喘不上气来吧?”
“我不会过度呼吸的。”
“你想再来点白兰地吗?”她问道,朝咖啡桌弯下腰——那儿搁着一本相簿,不是很眼熟;肯定是她带进来的。她把相簿夹在胳膊下面,又指了指空酒杯。
“我喝水就好了。”我撒了谎。
“好吧。”她停了一下,目光落在窗户上。“好吧,”她又说了一遍。“有个很帅的男人刚刚走上人行道。”她看了看我,“是你先生吗?”
“哦,不是。那是戴维。他是我的房客,住在楼下。”
“他是你的房客?”简夸张地叫起来,“真希望是我的啊!”
今晚,门铃没有响过,一次也没有。也许关灯的计策起效了,让讨糖果的孩子知难而退。也许,是因为干透的蛋黄。
我早早地上床了。
读研究生那会儿我有个病人,七岁的男孩,被科塔尔综合征折磨得不轻。那是一种心理症状,患者会有虚无的行尸妄想,坚信自己已经死了;也是一种很罕见的紊乱症状,儿童患者就更罕见了。专家建议的治疗方案是使用抗精神病药物,若症状很顽固,还可使用电击休克疗法。但我坚持用对谈的方法,帮他走出了心理阴影。那是我第一个大获成功的病例,我也因此得到了韦斯利的关注。
算起来,那个男孩现在也有十几岁了,差不多就是伊桑的年纪——不到我年龄的一半。今晚,我瞪着天花板的时候想起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死了,但并未消逝,只能眼看着生活的巨浪从四面八方袭来,却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