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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忍不住用这句。
莉齐奶奶:我真的真的万分感激迪斯科米奇把你介绍给我。你太好了。
医生在此:这是我的荣幸。
我想她就该下线了,可她仍在输入。
莉齐奶奶:我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犹豫起来。在阿戈拉网站上,我从没跟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哪怕对萨莉都没讲过。我不希望有人拿着名字、专业去搜索,从而发现甚至曝光我的真实身份。但莉齐让我心有戚戚焉:这位上了年纪的寡妇刚刚失去了伴侣,孤零零的,在无边无际的蓝天下,不得不戴上勇敢者的面具。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讲笑话,但只能在家里,不能外出,这太可怕了。
医生在此:我叫安娜。
我打算退出时,最后一条信息跳出来了。
莉齐奶奶:安娜,谢谢你。
莉齐奶奶已退出聊天室。
我感到热血沸腾。我帮助了她。我和他人建立了联结。只有联结。这是我从哪儿听到的说法?
值得喝一杯。
14
下楼去厨房的时候,我一路扭动脖颈肩胛,听到筋骨咔咔作响。头顶上的什么东西突然吸引了我的目光:就在天花板不见光的角落里,三层楼梯的最高处,有一团黑斑——我猜是从通往屋顶的活板门渗出来的,紧挨着天窗。
我敲响了戴维的门。他过了一会儿才来开门,光着脚丫子,穿着皱巴巴的T恤和软趴趴的牛仔裤。一看就知道,我把他吵醒了。“对不起,”我说,“你还在睡觉吧?”
“没。”
明明就是。“你能帮我看一眼吗?我好像看到天花板上漏水了。”
我们走上了楼梯,经过书房,经过我的卧室,走到了奥莉薇亚的卧室和第二间空房之间的楼梯平台。
“好大的天窗。”戴维说。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赞许的口吻。“我们搬来时就有了。”我回了一句,反正总得说点什么吧。
“椭圆形的。”
“是的。”
“不太常见了。”
“椭圆形吗?”
对话已告终结。他开始审视那团黑渍。
“那是霉斑。”他说得很沉静,好像医生不动声色地把重大消息告知患者。
“可以把它刷掉吗?”
“治标不治本。”
“怎样才能治本?”
他叹了口气。“我得先上屋顶检查一下。”他伸手抓住活板门的铁链,用力拉下来。天花板上的门颤颤巍巍地开了;斜斜的阶梯伸展到我们面前,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阳光一泻而下。我立刻躲到旁边去,远离阳光。大概,我终究会变成吸血鬼。
戴维把活梯拉到底,直到梯脚抵在地板上。我看着他一级一级攀上去,牛仔裤一下一下裹紧屁股;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看到什么了?”我喊了一声。
没反应。
“戴维?”
我听到咣当一声响。一道水柱落在楼道里,在阳光下像镜子一样闪亮。我退后一步。戴维说话了:“抱歉。碰倒了洒水壶。”
“没关系。你看到什么了吗?”
又等了一会儿,戴维才带着崇拜的口吻说道:“屋顶上是森林啊。”
那是埃德的主意。四年前,我母亲去世后,他言之凿凿地说:“你要找件大事情忙一下。”于是,我们决定把屋顶改造成空中花园——花圃、菜地,再来一排微型黄杨木。正中央还有镇宅之宝——拱门花架,用房产经纪人的花样法国术语来说是:pièce de résistance(意为主菜、代表作)——两米宽,四米长,春夏时节花叶繁盛,走在拱廊的绿荫里十分凉快。后来,我父亲中风了,埃德又在拱廊下搁了一条长椅,以示怀念,椅背上有拉丁语刻字:Ad astra per aspera(循此苦旅,以达天际)。我喜欢在春夏之夜坐在长椅上,沐浴在金绿色的光影里,读一本书,喝一杯酒。
最近,我几乎都忘了还有个空中花园。花花草草肯定都长疯了。
“完全失控了,”戴维很肯定地说道,“简直像丛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