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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边喝,一边下棋,一边闲聊。据我所知,我们俩都是独生子女的妈妈;但我以前不知道,我们俩都喜欢出海航行。简偏爱单枪匹马,我更喜欢四手联弹——至少以前是。
我把自己和埃德的蜜月故事告诉她:我们租了一艘十米长的Alerion游艇,在圣托里尼岛、提洛岛、纳克索斯岛和米克诺斯岛这些希腊岛屿间巡游。“只有我们俩,”记忆犹新,“在爱琴海上乘风破浪。”
“就像《航越地平线》里那样。”简说。
我又喝了一大口酒:“我觉得《航越地平线》里面的海是太平洋。”
“好吧,除了这个细节,整体感觉就像是《航越地平线》。”
“而且,他们是想从意外事故中恢复过来才出海的。”
“好吧,没错。”
“他们救了一个精神病患者,结果,那人却把他们杀了。”
“你让不让我把话说完?”
就在她紧锁眉头盯着棋盘看的时候,我把冰箱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一条瑞士三角巧克力,再用餐刀胡乱地切成小块。于是,我们坐在咖啡桌旁,吃起了巧克力。晚餐吃糖果,就像奥莉薇亚那样。
后来:
“会有很多朋友来看你吗?”她拿起象,斜跳一步。
我摇摇头,顺势咽下一口酒:“并没有。就你和你儿子来过。”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
“不知道。我父母都过世了,我工作太卖力,没时间结交很多朋友。”
“同事中没有朋友吗?”
我想到了韦斯利:“我们诊所只有两个医师。所以,现在他的工作量就翻倍了,更忙了。”
她看了我一眼:“真让人伤心。”
“可不是嘛。”
“你不会连电话都没有吧?”
我指了指藏在厨台角落里的座机,又拍拍口袋:“老古董iPhone,但还可以用。万一我的心理医生打电话来呢。也可能是别人。房客。”
“那位帅哥房客。”
“是的,我有一位帅哥房客。”我喝了一口酒,吃了她的后。
“太绝情了吧。”她弹开落在桌上的一截烟灰,放声大笑。
第二盘下完了。她提议参观我家。我略有迟疑;最后一个从上到下把我家看遍的人是戴维,在他之前……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比娜从没上过楼;菲尔丁医生只去过埃德的书房。这样一想,未免觉得这是很亲密的事,好像我要拉着新情人的手走进闺房。
我终究还是同意了,陪着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一层又一层地走上去。走到红房间,她说:“我觉得自己被困在动脉里了。”到了埃德的书房。“这么多书!你都读过吗?”我摇摇头。“那么,读过哪一本呢?”我咯咯地笑着。
走到奥莉薇亚的房间。“是不是有点小?太小了。她得有一间大屋子,才能让她长大呀,就像伊桑的那间。”走到我的书房,她的评价刚好相反:“啊!在这样的房间里,姑娘才能大有作为。”
“其实,我主要在这里下象棋,和关在屋里的孤独宅人聊天。假如你觉得这也算‘作为’的话。”
“瞧。”她把酒杯搁在窗台上,双手插在裤子后袋里,倾身凑近窗户,“就是那栋。”她边说边凝视那栋房子,音调有点沉,几乎算得上沙哑。
她一直很欢乐,很开心,突然看到她面色凝重,让人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唱片跳针的感觉。我随声附和:“就是那栋。”
“多漂亮,是不是?好地方。”
“是的。”
她盯着窗外看了足有一分钟。然后我们回到了厨房。
再后来:
“那玩意很有用吗?”简问道,在我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就在起居室里走来走去。夕阳已西沉,在昏黄的光线里,穿着奶黄色毛衣的她宛如幽灵,在我家里飘来飘去。
她伸手指着雨伞。那儿伞像个醉汉般靠在墙壁上。
“比你想象的有用。”我深深地窝在椅子里,开始描述菲尔丁医生的后院治疗法:出后门,下石阶,腿脚发软地走下去。尼龙布大泡泡保佑我不被清晰透明的户外空气、涌动的风所湮没。
“有意思。”简说。
“我认为应该用‘可笑’这个词。”
“但有用?”她问。
我耸耸肩:“有那么一点。”
“好吧。”她说着,用人们平时拍宠物狗头的方式拍了拍伞把,“好好干哦。”
“嘿,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你要给我买礼物吗?”
“好说。”
“老实说,还真快到了。”我回答。
“那我买定了。”
“十一月十一日。”
她愣愣地看着我。“我的生日也是那天。”
“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双十一。”
我举起酒杯。“敬十一月十一日。”
干杯。
“有纸和笔吗?”
我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放在她面前。“就坐在那儿,别动。”简对我说,“挺美的。”我假装抛了个媚眼。
她手持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画起来,笔触短促有力。我看着自己的脸庞被勾勒出来:凹陷的眼睛,圆润的颧骨,长长的下巴。“别忘了画我的大龅牙。”虽然我强烈要求,但她叫我别说话。
她画了三分钟,其间两次抓起酒杯凑到嘴边。“好啦!”她让我看。
我定睛一看,大吃一惊:竟然如此传神逼真。“绝妙的小把戏。”
“算吗?”
“你会画别的吗?”
“你是说,给别人画肖像?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行。”
“不,我的意思是——动物或者静物。生命。”
“不知道。我基本上只对人感兴趣,和你一样。”兴之所至,她在那幅画的角落里签上名,“完美!简·拉塞尔原创作品。”
我把这幅速写收进了厨房抽屉——摆放上好的亚麻桌布和餐布的那只抽屉。不然它早晚会被我弄脏。
“瞧瞧这些。”它们散落在桌上,珠玉满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