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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的母亲,亲生母亲。”
我目瞪口呆:“你是被领养的?”
他不再说话,又点了点头,眉目低垂。
“那么……”我倾身向前,用手指梳了梳头发,“那……”
“她——我都不知该从何讲起。”
我闭上眼,决定一鼓作气问个水落石出。他需要我来引导一下。这事,我做得到。
我侧转身体,面对他,抚平腿边的睡袍褶皱,然后看着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领养的?”
他叹了口气,往后坐,靠垫在他背后瘪下去:“我五岁的时候。”
“为什么那么大了才被领养?”
“因为她是——她当时有毒瘾。”他很犹豫,仿佛一只小马驹战战兢兢地迈出第一步。我不知道他曾多少次这样讲述过。“她吸毒成瘾,而且很年轻。”
难怪简看起来那么年轻。
“所以我开始和现在的父母一起生活。”我端详他的表情,被舌尖润过的嘴唇,太阳穴上残留的雨滴。
“你小时候住在哪里?”我问。
“在波士顿之前?”
“对。”
“旧金山。我父母就是在旧金山领养我的。”
我按捺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于是,我从他手里拿回手机,搁在桌上。
“以前她就找过我。”他继续讲,“我十二岁的时候。她在波士顿找到我们,上门来问我爸她能不能来看我。他说不行。”
“所以,你没有机会和她见面,说说话?”
“没有。”他停顿一下,深呼吸,眼睛亮起来,“我爸妈非常生气。他们对我说,如果她还要试图来看我——我就应该告诉他们。”
我点点头,往后靠了靠。他现在讲得比较自如了。
“后来我们就搬到这儿来了。”
“但你父亲丢了工作。”
“是啊。”语气谨慎,不温不火。
“为什么?”
他有点不安了:“和他上司的太太有关。我不太清楚。他们为此大吵大闹。”
从头到尾都超神秘的,亚历克斯幸灾乐祸地说过。现在我明白了。绯闻,外遇。没什么稀奇的。我只是纳闷,这种事真的值得吗?
“我们刚搬来,我妈就回波士顿去处理一些事情。我猜也是为了和我爸分开一段时间。后来他也回波士顿了。他们把我独自留在家里,只有一晚上。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结果她出现了。”
“你的生母?”
“是的。”
“她叫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抹:“凯蒂。”
“她去了你们家。”
“是的。”他又抽了一下鼻涕。
“什么时候?具体点?”
“我不记得了。”他摇着头,“不,让我想想——是万圣节。”
就是我遇到她的那个夜晚。
“她对我说,她已经……戒了。”他说得很拗口,仿佛拧湿毛巾般用力挤出这个词,“她不吸了。”
我点点头。
“她说她在网上看到我爸调任的消息,接着发现我们搬到了纽约。她就跟着我们南下。她想等到我父母去波士顿的时候再决定怎么办。”他停了停,一只手抓了抓另一只手。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他闭起眼睛,“后来她就来我家了。”
“你和她谈过了?”
“是的。我让她进门了。”
“在万圣节那天?”
“是的。就是那天。”
“我是那天下午遇见她的。”我说。
他垂着头,又点点头:“她去旅店拿了一本相册回来。她想让我看看老照片,小时候的照片。她就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你的。”
我想起她揽着我的腰,头发扫过我的脸:“但她自我介绍时,说是你的母亲。你的——简·拉塞尔。”
他又点点头。
“你知道这事?”
“知道。”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自称是别人?”
他终于抬起头正视我了:“她说她没有那样说。她说,是你用我妈的名字称呼她的,她一下子没想出好借口来搪塞。要记住,她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他指了指这间屋子,“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挠了挠手背,“而且,我认为她挺喜欢冒充她的——我现在的妈妈。”
一声惊雷,似乎劈开了天空。我们都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我继续问道:“那后来呢?她扶我进屋之后?”
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回到我家,我们聊了一会儿,说了说我小时候的事,还有她抛弃我之后,做了哪些事。她给我看了照片。”
“然后呢?”
“她走了。”
“她回旅店了?”
他又摇摇头,比先前更慢了。
“她去哪儿了?”
“其实,我那时也不知道。”
我感到胃里一阵剧痛:“她去哪儿了?”
他再次抬头正视我:“她来这里了。”
秒针一下一下地走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遇到了住在你家楼下,或者曾经住在这儿的那个男人。”
我目瞪口呆:“戴维?”
他总算点头了。
我回想万圣节过后的那天清晨,我和戴维处理死老鼠的时候,确实听到楼下水管咕噜咕噜响。我又想起他床头柜上的耳环。那是凯瑟琳的。凯蒂。
“是她在我家地下室。”我说。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强调这一点。
“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待到……”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说呀!”
现在他开始拧手指了:“万圣节过后的那一天,她回来了,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说我会跟父母讲,我希望和她见面——以公开的、正式的方式。因为我快十七岁了,年满十八岁后,我想怎么做都可以。所以,第二天我给父母打电话,说了这事。”
“我爸气炸了。”他接着说道,“我妈也很气,但我爸是真的暴跳如雷。他直接冲回来,想知道她在哪里,可我没法回答,他就……”一滴眼泪从他眼里滚落下来。
我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打你了?”
他不作声地点点头。我们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
伊桑深吸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我知道她和你在一起,”他颤抖着往下说,“我看到你们在这儿”——他看向厨房——“从我房间里看到的。到最后我还是告诉他了。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他哭了起来。
“哦……”说着,我用手摩挲他的背。
“我只是不想让他缠着我。”
“我理解。”
“我真的……”他用食指在鼻子下抹了抹,“我看到她离开你家了。所以我知道他并不能找到她。后来他就来这里了。”
“没错。”
“我一直在观望你。我一直在祈祷,但愿他别冲你发火。”
“不,他没有。”我只想问问,今晚可有访客来你家?他是这么说的,后来又说:我是来找我儿子的,不是找我太太。全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