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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我和你妈有时会去徒步旅行。”
“我都不知道。”
“这几年才开始的。如果天气不错,我们就早起。斯诺登尼亚的一些步行道走起来很舒服。”
“我听说过。”
“能锻炼身体。”
“不错啊!”
他清了清喉咙,去找一条新毛巾。“我觉得你只想冲个澡,不想泡澡。”他这话把淋浴说得像是一种新奇时髦但不忠的行为。真正的威尔士人会用锡澡盆泡澡,面前还要烧着煤火。
我把脸伸进水中,听着水流从耳边流过的声音。我想冲掉过去几天的污秽,淹没我头脑里的声音。这一切都始于一种疾病,一种化学失衡,一种令人困惑的神经紊乱。这个病感觉更像癌症——一群野生细胞感染了我生命的每个角落,每秒成倍增长,紧紧依附在新宿主身上。
我躺在客房里,闭上眼睛。我只想休息几分钟。风拍打着窗户。我闻到了湿泥土和煤火的气味。我依稀记得,父亲给我盖了一条毯子。也许那是个梦。我的脏衣服挂在他的胳膊上。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过多久,我听到汤匙撞击杯子内壁的声音,还有母亲从厨房传来的说话声。还有一个声音——几乎同样熟悉——是父亲凿冰的声音,准备把冰放进冰桶里。
我拉开窗帘,望着雪花飘落在远处的山丘上,最后一抹霜冻从草地上消融隐去。或许,我们会过一个白色圣诞节——就像查莉出生那年一样。
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一旦警方发现了埃莉萨的尸体,他们就能把线索联系在一起。他们不会再等我出现,而是会直接来抓捕我。警察首先搜查的地方肯定包括这里。
尿液喷射进马桶。父亲的裤子太大了。我系紧腰带,口袋那里的布料都挤到了一起。我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他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和往日一样,我母亲的衣着完美无瑕,身穿桃红色的羊绒衫和灰色的裙子。年过五十后,她的腰部变胖了,再也没有瘦下来。
她在我父亲面前放了一杯茶,亲了亲我父亲的头顶。“看看,”她说,“我的长筒袜上又有抽丝了。这已经是这周第二双了。”他用手搂着她的腰,轻轻捏了她一下。我一阵尴尬。我不记得他们以前这么亲密过。
我母亲看到我,吓了一跳,责备我“不声不响地进来”。责备完,她又对我的衣服大惊小怪。她说,那裤子大得她都穿得下。但她没有问我自己的衣服去哪儿了。
“怎么回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她问,“我们担心死了,特别是看到报纸上那些可怕的新闻之后。”她把小报这东西说得跟地毯上起的湿软的毛球一样引人注目。
“但是啊,至少风波已经过去了。”她一本正经地说,仿佛要给最近这段插曲画上一条终止线,“当然了,这几天我就不去桥牌俱乐部了,不过我敢说,人们肯定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格威妮丝·埃文斯现在肯定在自鸣得意,真是让人受不了,她肯定以为你出了事,她就不再是众矢之的了。她的大儿子欧文跟她的保姆私奔了,扔下了他可怜的妻子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男孩。现在啊,长舌妇们找到新的谈资喽。”
我的父亲对我们的谈话充耳不闻。他在看书,鼻子凑得很近,仿佛要把书上的字吸进鼻腔。
“来,我带你看看花园,咱家花园现在漂亮得不得了。答应我,春天花开的时节一定要回来看看。咱们有自己的温室,马厩还换了新的木瓦顶,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潮湿了。还记得那味道吗?老鼠都在墙壁后面筑窝了。臭死了!”
她拿起两双雨靴。“我不记得你穿多少码了。”
“没事,穿得下。”
她让我去借穿父亲的蜡棉布雨衣,在我前面带路,沿屋后的台阶走到小路上。池塘结冰了,颜色像清汤,四周的风景都被蒙上了一层珍珠般的灰色。她指了下一旁的干石墙,它在我小的时候就塌了,如今又被人搭了起来,像一幅三维拼图,稳稳地矗立在地上。新的温室依墙而筑,温室装有玻璃镶板,内部框架是用新近加工好的松木造的。支架台和弹簧篮上摆满了盛放幼苗的托盘,它们悬在天花板上,表面覆盖着苔藓。她拨动一个开关,一阵细雾涌入空气。
“快来看看旧马厩。我们已经把垃圾清理掉了。我们可以把它改造成老人套间。我带你进去看看。”
我们沿着菜地和果树间的小路走去。母亲还在说话,但我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我能看到她灰白头发间隙下的头皮。
“抗议集会进行得怎么样?”我问。
“还算顺利。我们召集了超过五十个人。”
“抗议什么?”
“我们想让那个该死的风力发电厂停建。他们想把电厂建在山脊上。”她往山那边的方向一指,“你听过风力发电机的声音吗?那噪声太恐怖了。叶片旋转,空气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