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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哈利透过办公室窗户,看着慢吞吞的苍白日光爬上屋顶,以及格兰区的静谧星期日。卡翠娜消失在史德普家已经六小时了,警方的搜索到目前为止毫无斩获。当然她可能还在奥斯陆,但如果她已做好撤退的计划,那么可能早就在山的另一头,在遥远的他方。哈利确信她一定早有准备,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如同现在他确信她就是雪人一样,毋庸置疑。
首先,证据确凿:那封信和她试图杀害史德普的事实。他所有的直觉都被证实:他觉得自己被近距离观察的感觉、他觉得有人渗透他的生活的感觉。墙上的简报、命案报告。卡翠娜十分了解他,因此可以预料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可以在她的游戏中利用他。如今她成了他血液里的病毒、他脑袋里的间谍。
他听见有人走进办公室,却没转头。
“我们追踪了她的手机,”麦努斯的声音说,“她在瑞典。”
“嗯哼?”
“挪威电信营运中心说信号正在往南移动,地点和速度符合七点零五分从奥斯陆中央车站发车前往哥本哈根的列车。我和赫尔辛堡警方联络过了,他们需要正式申请才能进行逮捕,列车一个半小时后就会抵达赫尔辛堡车站,我们该怎么做?”
哈利缓缓点头,仿佛是在对自己点头。一只海鸥张开硬挺的翅膀在空中滑翔,突然硬生生转了个弯,朝公园里的树木俯冲而下。也许它看见了什么,也许它临时改变心意,就好像人类一样。
早晨七点钟的奥斯陆车站。
“哈利?她可能会去丹麦,如果我们不……”
“请哈根联络赫尔辛堡警方。”哈利说着,转了个身,抓下衣帽架上的夹克。
麦努斯惊讶地看着哈利迈开果断的步伐,踏进走廊。
警署枪械室的欧勒警官看着平头警监哈利,一脸诧异,复述说:“CS?是催泪瓦斯吗?”
“两罐,”哈利说,“还有一盒左轮手枪的子弹。”
欧勒警官有气无力地走进枪械室,口中念念有词。大家都知道这个姓霍勒的家伙是个疯子,可是他要催泪瓦斯干吗?如果是局里其他人要催泪瓦斯,他会猜测是要跟伙伴去参加男性聚会,可是据他所知,霍勒这家伙没有朋友,至少在署里没有朋友。
欧勒回来时,哈利咳了一声说:“犯罪特警队的卡翠娜·布莱特有没有来这里申请领过武器?”
“你是说从卑尔根警署来的那个女警官?规则手册里只写了一条规定。”
“这条规定是?”
“调离时将所有武器和未使用的子弹交还给原单位,前往新单位领取新的左轮手枪和两盒子弹。”
“所以她手上没有比左轮手枪更强大的武器?”
欧勒摇摇头,一脸不解。
“谢谢。”哈利说着,将两盒子弹放进黑色包里,就放在两罐绿色圆筒旁,圆筒内装的是刺激性胡椒味催泪瓦斯,这个配方是由本·科森(Ben Corson)和罗杰·斯托顿(Roger Stoughton)在一九二八年调制而成的。
欧勒并未回话,直到哈利在签收簿上签了名字,他才咕哝说:“祝你有个平安的星期天。”
哈利坐在伍立弗医院的候诊室里,黑色的包放在身旁。空气中飘浮着酒精、老人和死亡的气味。一名女性患者在哈利对面坐了下来,眼睛盯着他瞧,仿佛想在他脸上认出别人:一个她认识的人、一个从未出现的情人、一个她以为她认得的儿子。
哈利叹了口气,看了看表,想象警察在赫尔辛堡拥上火车的画面。列车长接到指示,在到站前一公里处停下火车。持枪警察分散在列车两侧,和警犬一起待命。车厢、包厢、厕所都被仔细搜索。旅客看见荷枪实弹的警察上车盘查,惊恐万分,毕竟这副景象在北欧这片梦幻土地极少出现。妇女用颤抖的手摸索一番,拿出身份证。警察弓起肩膀,紧张中又带有期待。他们焦急、怀疑、恼怒,最后失望、绝望,只因他们没找到目标。最后如果他们幸运而且够能干,就会找到基站接收到的信号发送源,并破口大骂。卡翠娜的手机终于在厕所垃圾桶里被寻获。
一张微笑的脸庞出现在哈利面前:“你可以去见他了。”
哈利跟着木底鞋的咔咔声响和穿着白裤子、活力十足的大屁股向前走。她推开一扇门:“不要待太久,他需要休息。”
史戴·奥纳躺在单人病房里,他那张原本圆滚滚的红润脸庞凹了下去,脸色苍白到几乎和枕头融为一体。孩子般的稀疏头发覆盖在犹如六岁孩童的丰满额头上。如果不是那双和之前一样锐利、乐观的眼睛,哈利会以为躺在床上的是这位犯罪特警队特约精神科医师兼他个人精神顾问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