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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兰点点头,说:你怎么舒服怎么来。然后她又继续擦洗烤箱内侧。玛丽安打开冰箱找橙汁。
我儿子说你不接他电话,洛兰说。
玛丽安停下来,厨房的寂静在她耳中无比响亮,像急流发出的白噪音。她说,没错,我没接。
干得好,洛兰说,他配不上你。
玛丽安突然感到强烈的解脱,近乎恐慌。她把橙汁放在料理台上,关上冰箱门。
洛兰,你能不能叫他不要来这里了?好比说,他要是来接你什么的,能不能让他别进来?
哦,只要我在,他就永远别想进来了。你不用担心这个。我都想把他踢出家门了。
玛丽安笑了一下,觉得有点尴尬。他也没那么坏,她说,我是说,其实和其他同学比起来,他对我还是不错的,老实说。
洛兰听后,站起身来,摘掉了手套。她一言不发地把玛丽安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玛丽安用被憋得有点怪的声音说:没事的。我没事。别为我担心。
她对康奈尔的评价是真的。他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没有骗她,让她以为自己是被人接受的;是她自己骗了自己。他只是拿她进行了某种秘密实验,而她居然心甘情愿被利用,这估计让他震惊。到头来他既同情她,又厌恶她。某种层面上,她替他难过,因为他今后都无法否认他曾和她上过床,这是他自己选的,他还很享受。这其实更多地揭示了他——这个照理说普通又健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而不是她是怎样的人。她只在考试时才去学校。那时大家都开始传她进了精神病院。不过这些反正都不重要了。
你气他比你考得好吗?她哥哥问。
玛丽安笑了。她干吗不笑?她在卡里克里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一段新的人生要么开始,要么不会。不久后她就要打包行李了:毛衣外套,短裙,两条绸缎裙子。一套带花的茶杯和茶碟。一个吹风机,一个煎锅,四条白色棉毛巾。一个咖啡壶。新生活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