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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吗?我们肯定喝过。
他知道他这样很讨人厌,但他停不下来。没喝过,他说。
喝过的,她说,我们去看《后窗》之前一起喝过咖啡。不过我猜那次可能更像是在约会。
她的回答让他很惊讶,作为回应,他发出含糊的嗯嗯声。
他们身后的门开了,那个女人端着他的咖啡走了出来。康奈尔向她道谢,她微微一笑,走了回去。门旋上了。玛丽安说,她希望康奈尔和杰米能互相了解。我希望你们能合得来,她说。然后她紧张地看着康奈尔。她真挚的神情打动了他。
好啊,肯定没问题的,他说,我们为什么会合不来?
我知道你会很友好。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合得来。
我会努力的。
你别吓唬他,她说。
康奈尔往咖啡里倒了几滴牛奶,看着白色液体涌到表面,然后把咖啡杯放回桌面。
哦,他说,我希望你也会嘱咐他别吓唬我。
好像你会被他吓到一样,康奈尔。他还没我高。
这不一定和身高有关,是不是?
在他看来,你高得多,而且你之前一直在和他女朋友上床。
这个说法不错。你是这么跟他介绍我的吗——康奈尔就是那个之前上过我的高个子?
她笑了,说,我没那么说,但大家都知道。
所以他对自己的身高有点自卑吗?我不会利用这点,我只是想知道,康奈尔说。
玛丽安举起咖啡杯。康奈尔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们都同意彼此不再相互吸引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玛丽安的举动里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事实上他怀疑她仍被自己吸引,而在她看来,继续喜欢一个永远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人很搞笑,像一个他俩才懂的笑话。
七月,他去参加玛丽安父亲的逝世周年弥撒。镇上的教堂很小,闻起来有雨水和熏香的味道,窗户上镶了花窗画。他和洛兰从没参加过弥撒,他以前只有参加葬礼时才进来过。他到时看见玛丽安坐在门厅里。她看起来像一件宗教艺术作品。没人提醒过他看到她会这么痛苦,他想干点可怕的事,比如说把自己点燃,或者开车撞到树上去。焦虑时他总会下意识地想象严重的自残手段。通过想象比他的实际感受糟糕、彻底得多的痛苦,他似乎能获得短暂的安慰,或许只是因为这样做需要消耗大量脑力,会暂时打断他的思路,而事后他只会觉得更糟。
那天晚上,玛丽安回都柏林后,他和几个中学同学去喝酒,先去凯莱赫酒馆,然后去麦高恩酒馆,最后去酒店背后那家差劲的幻影夜店。跟他真正玩得好的人都不在,几杯酒下肚之后,他意识到自己不是来跟人聊天的,他只是想把自己灌醉到失去意识的状态。他渐渐从对话中抽离开来,专注地喝尽可能多的酒又不至于烂醉如泥,他甚至不再跟着别人的笑话一起笑,也不再听他们的对话。
他们在幻影遇到了葆拉·尼里,他们以前的经济学老师。那时康奈尔已经醉得视野开始错位,每件实物周围都出现叠影,如鬼似魅。葆拉请他们每个人喝龙舌兰。她穿着一条黑裙子,配了一根银色吊坠项链。他把手背上的盐线舔掉,看见她的项链出现鬼影,一道模糊的白色轨迹绕在她肩上。当她看他时,她长了不止两只眼睛,它们在半空中迷人地转动,像珠宝一般。他对着它们笑起来,于是她靠过来,气呼在他脸上,问他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去的她家,是走路还是打车,他至今都不知道。她家是那种没怎么装修过的干净,孤独的房子有时会给人那种感觉。她好像没有爱好:屋里没有书架,没有乐器。你周末的时候会干什么,他记得自己含糊不清地问。我出去找乐子,她说。哪怕在当时,这个答案都让他觉得非常压抑。她倒了两杯红酒。康奈尔坐在皮沙发上,为了让手有点事做,把红酒喝了。
今年校足球队怎么样?他问。
没你就不一样了,葆拉说。
她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裙子轻轻滑下来一点,露出右胸上一颗痣。他上学时就可以上她。大家都拿这个开玩笑,但这要是真的发生了,他们可能会感到震惊,会被他吓到。他们或许会觉得他的内向背后藏着某种冷酷可怖的东西。
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她说。
什么?
中学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想笑,但声音一出口变得滑稽而紧张。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说,要真是如此那还挺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