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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四周被水泥墙围起来的狭窄空间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没有窗户,只有墙壁高处有一个天窗。马桶也是水泥做的。四周都是田地,不管我再怎么叫、再怎么发飙,都没人听得见。我的声音传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我摔倒在地板上,然后躺成大字形。
“我真是笨蛋。”我对着水泥天花板大叫,泪水一直流个不停。
因为这次的事件,我被降到四级,又回到了多人间。作业场所也从美容室调回了工厂。
牢房原先的伙伴东惠在我入狱后的第十个月刑满出狱了。牧野碧也在一年多一点后获得假释,听说她出狱后不久就过世了。远藤和子和我一起升上了二级,刑期还剩下半年时获得假释出狱。她对我说了一句“我还会再来哦”,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好像没有回来。真行寺瑠璃子刚确定可以假释,为了适应社会生活搬去了专门的宿舍。
我又再次穿上四级穿得皱巴巴的囚衣,每天踩着缝纫机。多人间住着八个人。一开始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在假释前脱逃未遂的事件一下子就传开了,我遭到大家唾弃。
之后,我冷漠地只看眼前的缝纫机度过每一天。由于我工作认真且没发生任何问题,所以一年后我又再次升上三级,再过了半年之后,我就变成二级了。在我的刑期还剩三个月的时候,我获得了假释。假释后的居住地我指定和歌山的更生保护院,这里大约有二十个房间,并提供最基本的衣食,但是不能一直住在里面。
我在这个机构度过了保护观察期之后,一个人前往东京。
那是一九八二年四月。
我三十四岁的春天。
我坐新干线在东京车站下车。然后换乘中央线来到三鹰。我和当时一样沿着玉川上水沿岸走。河里还是没有水,但是沿路已经铺上了柏油。
我来到新桥时,太阳开始西沉。我的双脚往岛津贤治的理发店走去。
过去道路两旁只有田地和水田,但是现在已经有住宅、店铺,甚至还正在兴建楼房。道路也拓宽了,上面画着橘色的分隔线。已经完全看不见当年的样貌了。我八年前的记忆似乎已经派不上用场。
当我心想我会不会走错地方时,理发店的旋转三色灯映入我的眼帘。我一边感到自己心跳加速,一边走近。我看见了“岛津美发沙龙”的字样。没错,这是岛津的店,已经改装了,和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后来我才发现,是店的位置移动了。这一瞬间,记忆和我眼前的景象交织在一起。过去“岛津理发”的所在位置,已经建了一家气氛更活泼的店。宽敞的停车场,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文字。那是我前所未见的商店形态。老婆婆一个人顾店的香烟店也变成了烧烤店,以前是平房的住家也变成了两层楼的公寓。曾经长满草的空地现在则成了停车场。
我面向岛津的店站着,隔着马路从玻璃窗外看着店内的情形。理发椅有三张,客人只有一名中年男子,他坐在最靠外面的这一张椅子上,正在帮他剪头发的一定就是岛津贤治。我因为思念而情绪激动。他一点也没变。不,好像瘦了点,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客人的头发,客人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镜子。岛津的刀法很利落,正因为我现在已经是美发师,所以才更了解。
我只想告诉他一句话。
我考取了美发师的执照。
我只想跟他说这个。如果就这样回去,我一定会后悔的。即使他的反应很冷淡也没关系。我要见他,我必须见他。
当我迈出步伐正要过马路时,岛津往店的后面探了探头。
我停下了脚步。
从店后面出现了一位和岛津穿着相同白衣的女人,个子娇小,长得很可爱。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吧!她满面笑容地和岛津说着话。从那个女人的后面,探出了一个小男孩的脸。和岛津长得一模一样。他抓着女人的腰,抬头看着岛津。客人也一起和男孩说着话。我似乎听见了店内传出来的笑声。
我转身离开那家店,踏上往三鹰车站的路。
<a id="jz_1_8" href="#jzyy_1_8">(1)</a> 日本市町村内行政区划之一,由小字集中而成的较大区域。
<a id="jz_1_9" href="#jzyy_1_9">(2)</a> 对罪犯和失足青少年不予收容,而将其置于社会中进行监督、辅导和帮助,以希望其获得新生的部门。
<a id="jz_1_10" href="#jzyy_1_10">(3)</a> 日本更生保护制度下设置的帮助罪犯、失足青少年改过自新的部门。